41 第四十一章 风暴前夕（1 / 1）
雷霆跟蒋柔在西雅图逗留了一个星期，并不是翡翠城的雨季，却连绵下起了细雨，虽然不影响出行，终究添人烦恼。
他们在缠绵细雨中重温《Sleepless in Seattle》，登临SPACE NEEDLES纵览不夜城雨后迷离的美景，清晨他们在海鸥动人的低唱中醒来，并肩坐在湖畔悠闲地喂饲着华盛顿湖中的鸳鸯，有时雷霆会载着她乘坐游艇在宁静的湖面上纵横驰骋…
斜阳低垂时分，他们一起回家享受亲手烹制美食的乐趣，然后依偎在沙发上或专注或笑闹着看电视，好像他们突然与外界隔绝了一般，沉浸在完全属于彼此的世界，令人愈发的留恋这座城市。
当汽车奔驰在浮桥之上，蒋柔只希望，这浮桥没有尽头……
车子刚驶入雷氏别墅区已是晚上，蒋柔敏感地发现了异样，别墅群前院的护卫塔楼外，至少比以前增加了三成的安保人员，清一色的全黑西装，各种肤色的都有，有些见过，更多的则是新面孔。
蒋柔惊讶地发现，FRANK也从北港回来了，此刻正在一群安保人员前方焦急地等待，雷霆刚一下车，他紧跑两步迎过来，雷霆右手摆了摆，左手扶着蒋柔下了车，FRANK立刻会意地收声。
“那…我先回房间了。”蒋柔看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一向吊儿郎当的律师难得的一脸严肃，她知道，她该主动回避。
“记得好好休息，我可能要忙到很晚，不用等我。”男人揽着她的腰，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下，然后目送她消失在别墅区主楼大门。
雷霆的笑脸立刻垮下来，率先一步朝塔楼走去
“事情糟糕到什么程度？”
FRANK一面跟着他，一面报告
“蛟龙没胆子提帮蒋哲脱罪的事，他指雷氏与调查局结亲，并引导公众去LV向大主教求证。已经有三家非主流媒体报道了这件事，南美股市受到不小的打击”
在进去塔楼之前，FRANK慎重地提醒他
“老爷子在里面。”
塔楼顶层正对着别墅区出口的林荫路，安装在道路两端立柱上的摄像头灵活地运转着，对别墅区形成立体式的保卫。雷万钧在窗前长身而立，听见有人上来也没回头。他的背影瘦削僵直，仿佛已站了很久。
出乎意料的是，雷万钧并有提雷霆带蒋柔去LV注册结婚的事，只是静默了很久，用极平静的语气开口
“南美洲的平衡局面维持了差不多20年，如果可以轻易打破，那么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有人做了。是因为大家知道，想要做六大集团的领头羊，就必须学会维持平衡，因为即便是一方独大，也无法搞定一切事，只有平衡，才能在相对稳定的利益格局中，把自己的意志贯彻下去。”
说着他转过身，眸光锐利地盯着雷霆和FRANK，继续道
“小霆，你取缔南美那三分之一的毒品市场，你认为是守住了自己的底线？
你知不知道，对于某些贴着正义标签的人来说，贩卖毒品和走私枪支根本没有任何不同，
没有孰轻孰重或者哪一个比较‘高尚’的区别，这个世界上永远有些事情，不是用是或者不是，对或者不对可以解释得清的，谁能界定这期间的界限？走了这条路，就会有很多事身不由己……”
他停下来，略显疲累地摆了摆手，
“算了，说说你打算怎么处理吧？你不是最擅长做止损计划吗？连雷氏最严密的信息排查网都能躲过，人家是做了充分准备的，背后是有人支持的，来吧，说说你的计划”
说着他在离窗前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下来，那平时是给换岗的安保人员休息用的。
雷霆面色平静，站着没动，他向来憎恨他的父亲，却并不妨碍他对他智慧的敬仰，他刚刚的一番话说得字字入理，他当然了解，但有时候原则是件要命的事，而他只愿遵从自己的意志做事。
立在一旁的FRANK清了清嗓音，说出自己的调查结果
“先生，听说SF教省的大主教在Congress里有朋友，如果能做到像是因某些不实报道而自裁的，或许有文章可做。”
雷万钧像是吃了一惊，鹰隼般的眸子极快地投射到雷霆淡然无波的脸上，低沉着嗓音说
“你别忘了，在我们这个国家，zz对宗教的影响力是微乎其微的。”
雷霆雕塑般的脸孔上浮起一抹冷笑，不屑道
“当zz需要雷氏这样的集团去做一些完全拿不到台面上的勾当的时候，它可以对任何事构成影响力。”
雷万钧彻底怔住，惊讶于对自己的儿子了解得远远不够，好像他越来越猜不到，雷霆到底在想些什么。父子两人深眸对视着，隔了半晌，雷万钧略带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个星期前，德叔已把钥匙交给JANSON派来的那个人了。”
雷霆一时怔住，刚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蓝色之星”，雷万钧已沿着台阶下楼去了。
蒋柔已经差不多一个星期没见到雷霆，她以为他从来没回来过，后来才知道他每次回来都是后半夜，早上又走得极早。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他一忙起来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影也属正常，只是她心里难免失落，真正在乎一个人怎么可能真的分开两个世界，她说过她不会参与或是干涉他的那个世界，却还是想他，想他能陪在她身边的时间，更长一些。
白天只有林嫂陪着她说说话，她又重新被限制了出门的自由，她直觉有不好的事发生，却没想到竟然出乎意料的糟糕，电视、网络、报纸早已铺天盖地，长篇累牍地报道：
……
【LV教区大主教深夜于办公室开枪自杀，遗书称不能忍受来自毒枭的莫名指控】
【Congress领导人称，美方将在某地推行有限的干预行动，并对动乱中遭遇不幸的平民予以人道主义方面的实质性援助，第一批援助物质将在最快的时间内运抵某地】
【谣言的制造者在LV赌场被枪杀，SF教省联合LV教区的抵制活动宣告平息】
……
公众的视线容易被更有噱头的新闻点吸引走，属于黑暗势力背后的较量永远藏匿在公众视野之外，直到很多年以后，蒋柔才明白她当年看到的这三条新闻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
她完全被第一条消息震住，只觉脊背一阵阵发冷，直至透骨的寒凉。脑海里甚至还能回忆起那个为她和雷霆办理结婚手续的长者是怎样的和蔼近人，想着那样身份尊贵的人一辈子不知见证了多少对新人的爱情，怎么会想到别人幸福的起点，却是自己生命的完结？！
她忽然想到，雷霆是不是忙着应对这些新闻，那会是对雷氏最致命的打击，他会不会有危险？他是她的丈夫，她已是他的妻子，而他却并不打算告诉她这些，她也无法与他并肩站在一起，没有什么比这种感觉更糟糕的了。
日子悄无声息地滑过，从西雅图回来已经十多天过去，蒋柔自己没办法出去，便拜托常年服务于别墅区的司机老马去home depot买来五金零件，然后她把古董小火车重新组装起来。
仔细想想好像从来都是雷霆送她东西，大到钻石珠宝，小如彩虹玫瑰，而她从来没有什么能回馈给他，因为她实在想不出，他还会缺少什么，他所缺少的从来不是用钱可以买得到的。
终于某天晚上，那个男人提早回来了，等他洗过澡出来，蒋柔什么都没问，只是把那个古董小火车送到他手上，好半晌也没有看到他有何反应，她略显失望地刚想把小火车拿走，他却一把抢过去，声音有种压抑般的暗哑
“你竟然…送我这个，我是小孩子吗？”
他眼里有一抹晶亮的光芒闪动，嘴角盛满笑意，她瞧着他目不转睛地把玩着那辆古董小火车，终于满足地笑了，却并没有告诉他小火车背后的故事。
男人将小火车小心翼翼摆放在床头柜上，去自己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大一小两个盒子，重新走回到她身边，伸手抱她上了床。
世界上最大的天然钻石之一“蓝色之星”终于切割成功，来自曼哈顿钻石街的世界顶级切割大师深知这位客户的脾性，只用了21天，经过近乎苛刻的研究和客户的“特殊”要求，纯天然的蓝色巨钻被切割成对戒后，其余被重新送回保险柜。
蒋柔从来没见过这样纯净色泽的天然蓝钻，知道必定价值不菲，当雷霆准备为她戴上的时候，她几乎反射性地缩回手指，
“这…太贵重了，我只要手上这个就好了。”
男人黑眸探究性地深深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蓝色钻石’专属雷氏所有，也是我妈留给未来儿媳的，你戴上它，就永远是我的人，你已经做了雷太太，难道你以为你还逃得掉？”
她忽然抬起盈盈水眸望着他，那样专注而笃定的注视，然后缓缓抬起左手，任他取下求婚时的戒指，将‘蓝色之星’戴在她的无名指上。接着她拿起男戒，拾起他左手，动作顿时僵住，眼圈红起来，他尾指的残缺早已被世界上最先进的义指掩盖，但只有她能感同身受地体会到，只有经历割胆剜心的巨痛，连着心脏的那根手指才会与身体分离…
男人忽然伸出右手食指刮了下她挺翘的鼻子，自嘲地笑道
“还好是我自己动手的，不然不知道有没有命留下这无名指让你为我戴上戒指，那我多亏啊”
女人猛地抬起头瞪视着他，大滴泪珠扑簌而下，男人愣了一秒，意识到不该拿这事儿来开玩笑，他凑到她额头前，轻轻印下一吻，温热的薄唇逐渐落到她盈满泪珠的长睫上，细细吻去她的悲伤，极力诱哄
“对不起，老婆，快点为你老公戴上戒指吧，我等很久了。”
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将戒指套在他修长的手指上，他趁势捉住她左手摊开与他的手指紧扣，两颗蓝色钻石闪烁着莹润的光泽，互相交映在一起，她正痴痴看着，忽见他伸到她眼前的食指上一串钥匙晃动着，惊奇道
“是什么？”
“你还给我的那批珠宝保存在Wellsfargo，我送出去的东西绝不会再收回，它们是属于你的，这是钥匙，有一天你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拿走。还有…”
他顿了一下，从另个盒子里拿出一只手机，一并交到她手上
“里边只有我的号码，是绝对安全的，在西雅图拍的照片视频都已经传进去了，从此以后，你只准用它联络我，你只能想着我一个人。”
她怔怔看着手中的东西，心里堵的难受，面露疑惑，秀眉也紧蹙起来
“你是不是…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他盯着她看了一秒，忽然用力把她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头顶轻轻摩挲着
“小柔，我愿意把一切都给你，因为你值得。”
他没有过多的解释，她也没有再问。
男人的薄唇忽然落到她细致的脖颈，开始吮吻细咬，顺势将她扑倒在床上，女人一只手抵上他厚实的胸膛，呼吸乱了节奏
“你…是不是为了跟我做这件事才回来的？”
“…唔…”男人继续着动作，暗哑着声音不怀好意地提醒，“小柔，结婚协议上有明确规定，丈夫有任何的生理需求，妻子应无条件予以配合。小柔…我们今晚换个姿势怎么样？”
“……”
“…那是哪家的流氓法律？”
“我会让FRANK试着去律师公会建议看看…”
“……”蒋柔彻底傻眼，索性闭起眼睛任他折腾起来。
……
激&情过后，他搂着她轻靠在床头，柔声问
“明天我要去南非一趟，你会在这里等我吗？”
“不会”她几乎脱口而出，伸手紧紧搂住他的腰，接着说“我要跟你一起去”
他微怔一瞬悠悠道
“也好，你去姑母那里等我，我办完事情马上去找你”
她把头整个埋进他胸膛，轻声而又坚定地再次强调
“我要跟你一起”
他忽然笑着拉起她，两手捧起她的脸，
“我只去几天，你这么离不开我啊？”
她眼底笑意全无，悲凉地问
“这些天发生的事，你从来不告诉我。你还是不能完全相信我是不是？”
他眼里笑意渐退，认真盯了她半晌，重新把她搂进怀里，低喃着说
“我是担心你”
“那就是我的心情”她声音里略带哽咽，“你让我待在你身边，我可以保护我自己，也可以保护你”
男人大笑起来，笑声里有感动。第一次有个女人对他说，要给他保护。这感觉，居然不赖。
差点忘记她是个玩枪高手，他俊逸的浓眉微微挑起，
“好，我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