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三十七章 蓝色之星（1 / 1）
两天后，雷霆带蒋柔飞赴纽约，JANSON跟FRANK留守龙信处理“业务”，两人望着雷霆跟蒋柔相携登上直升机，JANSON无奈摇摇头，FRANK鬼马地看看他打趣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就跟你说早点交个女朋友吧，也一把年纪了不懂爱情愁滋味太逊了吧”
JANSON一脸严肃看看他，不屑道
“你懂？你那也叫爱情？我看是滥情吧”
FRANK一脸无奈地耸耸肩，开始同情起这个古板的老搭档来。。。
纽约雷氏别墅区。
一切都没有改变，林嫂见两人相携回来很是高兴，她一直服侍雷霆的母亲，看着雷霆长大，从他带蒋柔回来的第一天起，她就真心喜欢上这个女孩，不只因为她有着跟太太相似的温暖笑容，更因为她深知雷霆对家庭温暖的渴望，如果有人能够照顾他，她觉得总算是对太太有了一个交代。
蒋柔心里还是觉得不安，虽然过去两年，她跟雷霆并不是跟雷万钧住在一起，但她清楚，雷万钧一直对她印象不好，而且背后调查过她，如今知道蒋哲是她爸爸，恐怕更会雪上加霜，雷霆跟她求婚她只顾幸福开心，直到回来纽约，她才来得及思考这个现实问题，隐隐觉得，事情并不会顺利…
“你在想什么？”见她只顾发呆，一筷子未动，雷霆语声温软地问
蒋柔猛然抬起头看着他，抿了抿嘴唇说
“霆，我真的不希望因为我，令你跟伯父更加不开心”
雷霆一愣转而笑起来
“小柔，你要嫁给我，我要娶你，根本不需要征求任何人同意，尤其是他”
“可是”蒋柔温言劝着“他毕竟是你父亲，就算你再怎么恨他，你血管里始终是留着他的血，这个事实是改变不了的，这么多年也过去了，他一直孤身一人，父子间哪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该多关心他，我真的不希望…”
“你都没吃什么东西”他夹了一筷子菜搁在她面前的碟子里打断她，拿起餐巾擦了擦唇角温柔地看着她
“吃过饭后你先休息一下，下午我们一起过去，我跟他谈，你在外边等我就好，你不是说想去我读书的地方看看吗？”
蒋柔叹了口气，他行事那么果决，知道再劝也是无用，想着她有些负气地笑起来
“是呀是呀，我想看看是什么地方培养出你这样一个偏执狂”
男人忽然拉起椅子站起来走到她身旁，拦腰抱起她语气充满威胁
“那好啊，你吃完了吧，咱们上楼休息，你看看偏执狂会不会饶过你”
“哎呀你干嘛啦，快放我下来，人家还没吃完呢”蒋柔红着脸笑着捶他一拳，他眼疾手快捉住她柔荑，笑嘻嘻道
“我是偏执狂，当然不会听你的”
两人正嬉笑玩闹着，忽听身后几声干咳
“要度蜜月到外边去啊，我血压高”
说完林嫂又钻进厨房，蒋柔狠狠推男人一把，从他身上跳下来，坐下来心不在焉地扒拉着饭粒，男人难得的爽朗笑声溢满整个餐厅…
注定不是愉快的会面。
在雷万钧那间布置得庄重肃穆的书房里，两父子隔着一张书桌对坐，架势更像是谈判。
雷霆母亲过世后，雷万钧送他去最优秀的学校就读，明明可以不用寄宿，雷霆却宁愿留在学校也不愿回家，从那个时候起，这个家他就很少再回来过，他不想看见雷万钧，也无法面对这每个角落都充满母亲回忆的房子，特别是近几年，他忙着自己的事业，雷万钧更鲜少见到他。
前不久这个一直跟他做对的儿子在昏迷的情况下才被送回了家，结果只是让做父亲的痛彻心肺，如今他又说什么？雷万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脸冷凝地看着雷霆，凌厉的眼神似乎想从他眼底看出破绽，结果却令他失望了，他压抑着心里的怒气难以置信地问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雷霆两手放在叠起的右腿上冷冷盯着他父亲，不以为意道
“我说，我要拿走我妈留给未来儿媳的‘蓝色之星’，我要结婚。”
“跟谁？那个警察的女儿？”雷万钧面无表情地问
“我有义务向您报备吗？这二十年来，难道您还认为您有资格行使做父亲的权利？”
雷万钧严厉地盯着雷霆，这个儿子的心理素质远比他想象中强大，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光凭气势就可以压倒人，这么多年来他放他在外边闯荡，很多时候也并不是他存心帮忙，是他这个儿子有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毅性格，不过这些在他这里不起作用，他绝不会纵容他为所欲为，他压抑住心中的愤怒跟失望，放缓语气道
“小霆，不管你承不承认，改变不了我是你父亲的事实，以前你爱玩，说我给你安排的是政治婚姻，好啊，随便你，现在也一样，你喜欢那个女人，想留她在身边，你爱玩多久都可以……”
“玩？”雷霆愤怒地打断他，讽刺道“所以你就是以这样的态度来对待你的家庭？来对待我妈的是不是？”
雷万钧一愣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无奈道
“好，算我说错了，总之你想留她在身边一辈子都可以，何必一定要结婚呢？你以为，给她戴上‘蓝色之星’别人就会认她是雷氏的一份子？就不敢动她？你以为这样就能保她一辈子安全无忧？你是不是忘了她父亲是什么身份了？”
雷霆轻蔑一笑，冷冷道
“我看您是担心您的地位无法安全无忧吧？您大可以放心，我雷霆做的事，有什么后果我自己承担，要是您实在害怕，大可以宣布跟我这个不孝子脱离关系……”
“混账”……
雷万钧拍案而起打断雷霆的话，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怒火，额上青筋也暴跳起来，原本一丝不苟向后梳起的头发垂下几缕白丝，他目不转睛地俯视着雷霆一字一顿道
“我跟你说不通是不是？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把一个警察的女儿娶进门，除非我死了。”
雷霆也豁然站起来，针锋相对地狠狠瞪着他，眸子冷得可怕，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我也明明白白告诉您，‘蓝色之星’所有者的名字是我妈吧？我客客气气跟您来要您不赏脸，那我就循法律途径解决。您费尽心机的那些所谓家族联姻…啊对了，那个戴琳也是您串通霍华德安排的吧？我劝您还是少费力气，这辈子，我只要蒋柔一个女人，除非我死”。
说着他转身正要离开，背后传来雷万钧疲惫至极的声音
“小霆，要么你把全身血液都换掉要么干脆杀了我，否则，你是我儿子，我是你老子，这种关系永远不会改变。你清楚我的脾气，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雷霆怔愣片刻，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雷万钧颓然倒进沙发，颤抖着两手拿起桌子上的相框，对着上面温和笑着的女子，忽然老泪众横，沙哑着声音低喃道
“秀芬，我们的儿子替你这样惩罚我，你该满意了…”
蒋柔正在花园里闲逛着，满园的玫瑰花开得正好。
以前她跟雷霆来过雷家这所老宅子，听说雷万钧当年透过朋友花了大价钱买下的这座老宅已差不多有近百年历史，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雷氏的发展，雷万钧又请人在老宅前面的地皮上盖起了成群的别墅区，通过几条街道与身后的老宅相连。
令蒋柔最感兴趣也最惊异的就是老宅的花园，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花园，而只种玫瑰花的。各种颜色，各种稀有品种都能看到。她最喜欢的是那种彩红玫瑰，她以前从来没见过，听雷霆说是荷兰花商培育出来的新品种，由白玫瑰变化而来，在白玫瑰的培育水中添入各种食用染料，白玫瑰的茎部吸收这些染料，传送并显现在其花瓣上，呈现出彩虹般的七彩颜色，绚丽无比。
那时雷霆常取笑她，说她在彩虹国度住久了，才会爱上彩红玫瑰。说归说，每逢节日，他都会送她100支彩虹玫瑰，她说他奢侈浪费，这种玫瑰单支就要370美元，又不能当饭吃。
雷霆却告诉她，一个男人送彩虹玫瑰给一个女人，只是为了向对方传达一个简单讯息——你是值得的！后来她才知道，彩虹玫瑰被称为“幸福玫瑰”，原来，从那么早开始，那男人就在用“幸福之花”，期待着他们可以把幸福带给彼此，而她却一直用冷漠伤害着他，哪怕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失去最渴盼的孩子，绝望透顶，他也依然愿意重新给她机会，当她终于认清自己内心的时候，希望一切都不会太晚，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让对方因为自己而拥有幸福…
正想着，忽见雷霆黑着脸从别墅走出来，蒋柔赶紧迎上去，他眸光复杂地盯了她半晌，一声不响拉着她的手离开…
车子奔驰在纽约街头，正值夏季午后，阳光已有些热度，时间和空间好像从未变幻，变化的只是人的心情。
雷霆一言不发，攥着蒋柔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这种父子不欢而散的场面她以前也见过，只是今天的他格外沉默。车子很快绕过一条街道，驶进一所学校，蒋柔注意到凝重古朴的校门上方，刻有基督教信仰的标志，不禁觉得好奇。
雷霆拉着她穿过宁静肃穆的校园，来到一个天然操场，拣一处林荫遮蔽的看台坐下。朝前方望去，视野空阔，修剪整齐的草坪如人工织就的绒毯，与蓝天白云相映组成幽静的自然美景，令蒋柔忽然想起南非那些纯净的天然牧场。
雷霆眺望着远方古典凝重的高层建筑，目光悠远，仿佛沉入回忆中，隔了半晌终于开口道
“小柔，我并不是一开始就没有信仰的，我妈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在她去世那一年，正值我第一次的圣餐礼…我妈比我还紧张，她说这是纪念天父对人类的爱和救赎，代表我从此得到天父的庇护，一生都会平安。
她为此准备了很长时间。她跟我爸的朋友特意坐飞机从外地赶来参加仪式。我穿着我妈特地为我赶做的小礼服，在众多长辈的称赞声中幸福而不安地等着我爸回来参加仪式。
从早等到晚，他始终没有回来，客人全部散去，我妈安慰我，说其实我爸爸一直以我为傲…
但我却看到她在偷偷地哭，我问自己，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才被神抛弃，也被我爸爸抛弃……”
他忽然停下来，蒋柔侧过头看着他，他低着头，整张脸沐浴在阳光里，睫毛上有金色的光点隐隐跳动，她心头一酸，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
“我妈走后五年，我爸把我送来这里，他说这是纽约最好的中学，离家也近，我求老师，让我可以住在学校里。因为我不想再回那个空荡荡的房子，反正没有我妈，到哪里我还是一个人…
学校里好像每一个人都知道我爸是做什么的，没人敢惹我，也没人跟我做朋友。
可能因为我太特立独行，有一次，一个同学故意摔坏我经常摆弄的玩具小火车，那是我妈买给我的，我抚摸着它，会觉得我跟她之间还有那么一点联系，唯一的联系…
我恨极了，用楼道里的消防栓砸破那个同学的头，学校要见我爸，我求老师不要他来，我可以自己解决。我当着那个同学跟他父母的面，打破自己的头，然后…”
他顿了顿，抬手指向远处一栋高楼
“从那边那栋20层的住宿楼上下跑十次，持续一个星期…从那以后，再没有人敢接近我，而心理学老师…她…给我做了一个月的心理辅导……
我却只觉得越来越恨我爸爸，发誓无论以后遇到什么事，我都要靠自己，因为从我七岁开始，他就抛弃了我跟妈妈，抛弃了我们的家，就连我妈走的那天，他也没有回来，他有什么资格再做我爸爸……”
说到最后，他声音中显出一丝异样，蒋柔只觉得整个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疼痛无比。她知道雷霆跟父亲关系不好，而那好像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却是今天第一次，她从他口中知道缘由，原来从他那么小开始，怨恨的种子已经在稚嫩的心灵生了根，它长出遍生利刺的参天大树，既刺伤了亲人，也弄疼了自己。
她缓缓站起，到他身前的位置，用柔弱纤细的身体将他整个遮住，然后把他拥进怀里，
“霆，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永远不会，你有我，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不管别人怎么说，只要你要我，我就永远待在你身边，我要你以后都幸福快乐，你有这样的权力，没人能再伤害你……”
她柔暖的声线似一道暖流沁注到他心里，进而躺遍全身。雷霆缓缓抬起两手抱住她的腰，整张脸埋在她怀中，隔着单薄的裙子，她渐渐觉出皮肤一片透凉的濡湿，她知道，那是他的泪，她两臂用尽了全力，将他拥得更紧……
原来人一辈子想要珍惜的那个人，即是全世界有再好的阳光，你的心也只陪他一起下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