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三十二章 心死（1 / 1）
她竟并不全然是在做梦，真的是他把她带回来的，她在强烈抵触的情况下被施行人工流产手术，再加上怀孕期间妊娠反应剧烈，强烈意识与麻醉药物相抵，术后因缺血缺氧性脑病而重度昏迷，是他把她带回美国救治？那为什么他眼神那样无情冰冷，是不是他误会什么了？
“爸爸，雷霆他人呢？”她焦急再问
蒋哲长叹口气，缓缓道
“雷氏私家医生已经算是全美权威，你昏迷快一个月，他们尽了全力。雷霆几乎彻夜不眠地守了你半个月，我欠他的情，不知道该怎样还…”
蒋柔只觉五脏六腑热血翻腾，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两臂支撑着费力坐起来，心里忽然澄明，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蒋哲
“爸爸，是…他救你出来的？”
蒋哲才刚刚点了个头，她便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踉跄着下床，一步还不及迈开，就猛的一下跪在了地上，蒋哲急忙上前扶起她，
“小柔，咱们回南非去吧，孩子已经没了，你跟雷霆是不可能的，听爸爸的话……”
她用尽力气甩开他，跌跌撞撞地奔出房间去，迎面撞上一个人，那人躲避不及，手里餐盘全跌到地上，抬起头看见她的一瞬忽然喜极而泣
“蒋小姐，你总算是醒了”
是林嫂，她原来跟雷霆住在这里的时候，一直是林嫂打理他们的起居，她知道对雷霆而言，林嫂胜似乳母。蒋柔像忽然看见救命稻草，抓住她手臂问
“雷霆呢？”
林嫂神色黯然下来，支吾着不知怎样回答，蒋柔撇开她，开始一间一间屋子找。
上下两层的别墅，每一处角落她都很熟悉，卧室，书房，客厅，餐厅，游泳池，前庭花园，竟然没有一个角落，能够找到雷霆的影子。
她慌乱着想起去找自己的电话，旋即悲哀地想起，过去两年，他们之间竟从来没有通过一次电话。当初她赌气地说他是想在外边逢场作戏更方便，而那男人半真半假地告诉她，这世上有人会不惜一切代价运用这个地球上所有的监控仪器，地球以外的全部卫星系统，目的只为拦截到他的一通电话。
她笑嗔他太夸张，那个男人最后笑着对她说，他会永远放她在他随时触手可及的地方，亦永远不会让她找不到他。他说他们即便来世要重认，他也依然会在芸芸纵生里一眼辨出她的背影…而如今，他就这样斩断他们之间的联系，让她找不到他。
她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连渐渐靠近她的身影也没发现，仿佛全世界在她眼前突然坍塌，阻隔了她所有的视线，
“既然蒋小姐已经全好了，明天我送两位回南非吧，我也可以回去交差了。”
她猛地抬头，见FRANK一脸冷漠地站在她面前，静静看着她，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双眸楚楚地盯着他，流露出一丝企盼
“雷霆呢？”她只问这一句
FRANK脸如一尊雕像，不带一丝温度地说
“霆哥说再也不想见你，吩咐我等蒋小姐好起来就送你回南非去。”
“蒋小姐？！”，连FRANK也对她冷漠起来，他们一定是误会什么了。
她双眼又迷蒙起来，呼吸艰难，
“他在哪里？我想…亲自跟他道谢，谢他救出我爸爸”
FRANK扁了扁嘴，冷冷道
“那也不必了，蒋小姐对霆哥之前有什么怨恨，他自断一根手指也全部还清了，你放过他吧。”
“你…你说什么？”她脑袋轰隆一声炸开，尖利混乱的声音响成一团，只觉得心脏被人用刀狠狠划开，泛起尖锐清晰的剧痛，她一秒钟也不能再等，
“我去找他…”
FRANK冷嘲一声拦住她，狠狠瞪着她
“霆哥一个星期前就回北港了，你们女人都是没有感情的动物，你自己签下的流产同意书，如今这幅摸样要做给谁看？我从来没见霆哥如此狼狈过，手上的伤还没好，一转头被他最心爱的女人在心上又捅一刀，他怎么会再想看见你？”
什么流产同意书？蒋柔错愕莫名，根本听不懂他的话，全乱了，全错了，难怪噩梦中他的眼神那么冰冷，透着刻骨的绝望。
哪怕没有孩子，哪怕他现在对她只有恨，她也决不能让这种错误发生，她承受不起，她一分钟一秒钟也不能再等，她突然看向FRANK，在他身上扫了一圈，眼神诡异地空洞却光亮无比
“带我回北港去”
FRANK 仿佛不可置信地冷笑一声
“我不敢违背命令。”
蒋柔定定看了他一瞬，突然如一道闪电般迅捷无比地欺身到他跟前，FRANK还来不及反应，只觉腰间一动，再回过神时，蒋柔手上已经握着他的配枪抵在自己胸口上，她眼神中有抹异样光彩，嘴角浮起一丝凄然的笑意，坚毅令人不敢逼视
“我死了，你一样没办法交差”
时间是愈合伤口的一剂良药，六周，1008个小时，即便曾经骨碎筋离，痛彻心肺，坚硬如骨，也开始慢慢结成痂，将那昔日的支离破碎掩盖起来，只是那再无生气的空荡，世界上再没有一样东西可以填满。
每当午夜梦回，雷霆只能无数次回忆起在那个教堂，他贴在她肚腹上，他想都不敢想，那个女人的身体里，正孕育着他的另一个生命，曾经，他竟离幸福那么近，如今只能在梦中去回忆，此生，他已再无幸福的可能。
RAINBOW已经装饰一新重新营业，从美国增派了人手过来，JANSON才向他汇报过，日前刚刚捣毁了四海在西西里一家资产过百亿的融资公司，其实暗地里在做着拐卖人口的勾当，这个市场在欧洲竞争者众，矛盾错综复杂，没有证据，四海也只好吃下闷亏。
毒品、贩卖人口两大市场，他最不屑一顾，明知道纳塔尔慑于五大集团窥伺，绝不敢接下势力盘错的南美洲市场，他宁愿失去一根手指也绝不愿跟臭名昭著的毒贩子扯上关系。
夜，总是如期降临，雷霆正负手伫立在落地窗前，JANSON敲门进来，
“霆哥，美国刚传真过来的，戴琳等你很久了。”
他缓缓回过头，拿起桌上文件，正准备出去，JANSON犹豫片刻，觉得还是问一声比较好
“FRANK应该快到了”
已经走到门边的背影一顿，冷冷说，
“你知道该怎么做，我不想看见她。”
尽管经历了遇袭事件，雷霆依然习惯临窗而坐，倒是戴琳比他紧张，每次都要他远离窗户，他也不以为然，今天不等她提起，他主动坐到咖啡厅最偏僻的一角，把手上文件递给她，清淡地说
“你要找的人”
戴琳一愣，颤抖着两手去接，打开快速翻看着，这些她早已烂熟于心，只是
“你没看吗？”
对面男人只是略微扬了扬眉，他当然没看，因为他不感兴趣，他只是知道他的人不会做错事弄错人就行了，见她一副失望仿似有苦难言的表情，他平静地说
“人找到了，接下来想怎么做，你说就是。”
戴琳一怔，忽然不知从何说起，当初她要雷霆帮这个忙，确实想过利用雷氏的影响力摆脱霍华德控制，雷霆却全不在意，霍华德已经怀疑她，更是牢牢控制了她姐姐，想全身而退必将经历一场厮杀。
而眼前的男人只是想还她人情，她却想得到更多。这从一开始就不对等的关系，反叫她不敢对他祈求过多，她在心里反复思量着，沉默许久。
对面的男人并未留给她太多时间，仿若心不在焉，抬手将杯中最后一点马蒂尼一饮而尽，抓起车钥匙站起来
“你好好考虑，想好通知我。”
戴琳看着他疾步走出咖啡店，一直等着他从龙信地下车库开出车子，呼啸着掠过咖啡厅朝另条街道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