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1)
我们三人在永琰的护送下安全回到富察府,永琰从宫里召来几名太医给我们三人整治,景阳失血过多包扎好伤口用完药已经睡下了,瑶林来看了我一次没说话就离开了。其实我是受伤最轻的,本不用劳驾太医的,可是永琰怎么也不放心,愣是叫太医看了一遍又一遍,还给我喝了碗安神汤,说我受了惊吓要好好休息。
安神汤特安神,一碗下去就睡下了,一睡到天亮。
第二日清早我便匆匆赶去看景阳,我紧张的推开景阳的房门,他正坐着由太医换药。
此刻景阳裸露着上身,他看着我的眼睛眯了眯。我一下子脸红起来,身子转回去,双手掩面,耳根发烫,“徒儿打扰师傅了,徒儿不是故意看师傅尊体的,徒儿这就消失。”
走到门口心狂跳不止,房里传来太医的笑声和景阳的叫喊:“丫头…”
我没有回头嘴里结巴的说:“师傅,您,您老人家没事,就好,徒儿,徒儿只是来看看你伤势好些了没有。”说完匆忙离开,再呆下去,我会因为心跳不止血管爆裂而亡的。
匆匆走了好远确定景阳看不到我了才停下来,不知不觉的就来到后花园,本郡主今日清早过得就两字形容“匆匆”。
我随便找了块空地躺下,长嘘口气,许久心情才稍微平复下来。
记得第一次见景阳是六岁那年,我跟着额娘去杭州姥姥家,那时额娘跟阿妈闹情绪,说是要带着我到姥姥家长住,再也不回去了。其实额娘回姥姥家已经很多次了,只要阿玛惹她不高兴首先想到的就是回姥姥家。
然而那次半路遇见土匪抢劫,我们因为是离家出走所以没带家丁,车夫一害怕丢下我们就逃走了。土匪见我额娘长的不错,心生歹念,就在万分危机时刻,一位黄袍男子从天而降救了我们母女两。
额娘紧紧的抱着弱小的我躲在一边,额娘把我的头埋在怀里,我扒开条缝隙非常崇拜的看着景阳,威武,潇洒的一个一个打退土匪。那时候他英雄的模样就深深刻在我的心头。
土匪打跑后,额娘抱着我跪在景阳面前,额娘朝他磕头道:“多谢英雄相救。”
景阳顺了顺自己有些乱了的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额娘,然后微微一笑,扶我们起身。“举手之劳,夫人不必如此,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没认识景阳之前我觉得三哥的声音是最好听的,但是从那以后我就觉得景阳的声音才是最好听的。
我拉拉额娘的衣角,额娘把我抱起来,我指着景阳的头发说:“额娘,你看大哥哥头发乱了,您经常帮阿玛梳头,今天也帮大哥哥梳理一下吧。”
景阳和额娘一听,脸红着尴尬的低下头。
我对着景阳炫耀的拉拉自己的小辫子说:“瞧,我额娘梳头梳的可好了。”
景阳微微咳了声掩饰尴尬,额娘从包袱中取出梳子,有些别扭的小声说:“英雄不嫌弃的话,就让妾身来帮你梳理一下吧。”
我看见景阳脸红的在路边默默坐下,轻声道了声“有劳夫人了”,然后额娘就站他身后帮他梳头。
画面静止在那一刻,我有那么一刻突然觉得,额娘应该跟景阳是一对的,他们站在一块很是般配,相反额娘跟阿玛在一块时,阿玛总会惹的额娘生气,阿玛嘴巴功夫了得,额娘总是说不过他,这一次额娘又是被阿玛气出王府的。
很快额娘就帮景阳把松散的发髻梳理整齐,这样的景阳看上去更加帅气。
景阳因为担心我们孤儿寡母的路上不安全,怕我们还会遭遇什么不测,所以很称职的一路护送我们到了杭州城,眼见着他就要告辞了,我心下急切,生出了小主意,他功夫那么好,我要拜他为师,他会不会收下我呢。
我跟额娘撒娇软磨硬泡,额娘拿我没办法只好问景阳愿不愿意。出乎意料,景阳他很爽快的答应了。后来还在杭州城郊外买了块空地盖了房子住下了,专心教我功夫。
我每天都会拉着额娘陪我一同去郊外找景阳练功,因为额娘去了,景阳就不会硬拉着我教我做饭了,额娘会很贤惠的在我们练功的时候准备好饭菜。
景阳他说要我学做饭是为了我好。他是这样说的“什么事都得从小学起,女孩子家的学会做饭很重要。”我看他是自己懒的做饭才对,先培养一位厨娘。以后等我这个厨娘长大了就可以给他做好吃的了。
在杭州呆了两个多月,阿玛前后派了十几波家丁请额娘回去,额娘愣是铁了心没有理会,最后阿玛敌不过额娘的倔强,终于亲自风尘仆仆的赶到杭州,千句赔礼万句抱歉的没说动额娘,却把姥姥感动的老泪纵横,硬是拿着她的拐杖把我们母女赶出了府邸。然后阿玛笑呵呵的把我们接上马车。
景阳怎么样也不肯同我们一起走,说自己闯荡江湖,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我只好恋恋不舍的拜别景阳,我以为我从此就见不到他了,为此我还伤心了很久。
没有想到自那以后景阳每月都会到府上找我一次,他说:“既然收了丫头为徒,自然是要教她本事,才不枉她叫我一声师傅。”
就在我八岁那年额娘生了场大病,不治而亡了。之后我近一年都不曾见到过景阳,我去到杭州找他,才知道他一直都住在杭州,他在屋里整日饮酒,人很颓废,看见我便抱住我“芸娘,芸娘”的叫着。
当时我还小,不懂的景阳为何会那样,后来慢慢长大了我才懂得,原来景阳喜欢额娘,知道额娘死后才那么伤心,而我跟额娘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所以才会抱着我喊芸娘。
我小时候调皮,除了额娘我也就只听景阳的话,额娘死后无人管的了我,我 三天两头的偷跑出府,到附近闯祸,阿玛心便一横干脆把我交给了景阳,嘱托他管教我,我与景阳一起生活了四年,直到我少女初潮来临,阿玛觉得我已经不是小女孩了,男女有别把我接回府邸。
其实与景阳生活的四年,他也并没有怎么严厉的管教我,相反我到处惹祸都是他收拾残局。还好我也只是小祸不断,大祸不犯。那些小祸事我心里知道,只不过是想引起景阳关心的小心思。
我躺在草地上,摸摸自己的胸口,回忆这些往事心口还是有些疼痛。睁开眼睛时,永琰笑眯眯的瞧着我。“姑姑,傅太师没有给你安排住处吗?你怎么又睡地上了。”
我直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茅草,正色道:“姑姑年纪大了,睡硬点的地对身体好。”
永琰扑哧笑着:“待会儿我叫太师把你屋里床撤了,到地上铺条毯子供姑姑休养身子,你看可好。”
我看了看一本正经的永琰,浅浅道:“不妨,不需要你如此费心。”
永琰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会儿,伸手在我发间蹭了蹭,扯出一跟干枯的细细的草。他揉了揉我的肩道:“听说姑姑带了太妃的桃花酒…”
我警惕的拿开他的手,不用他说出口就知道他在打我酒的主意我厉声道:“你想都别想。”
他嘟咙着嘴唇,这么看着真像个小孩,本来就还是个小孩,却装的一副温文尔雅的大人样,怎么也不承认自己还小。
我看着小人样可怜便安慰道:“看在你救了我们的份上,等师傅伤好后带你进桃花林,想喝多少喝多少。你就别想我那几坛子酒了,那是太妃给阿玛的,我都不能动。”
永琰一听乐了,看着他天真的笑脸,我生出种犯罪感。
永眼笑呵呵道:“上回到桃花林,太妃没召见,我只得以欣赏了桃花,还是托姑姑的福喝了半坛子酒,这回有姑姑带着,就能畅快的喝个够了。”
太妃给我的那五坛子酒是珍藏的最好的酒,一共就只有六坛,被我和永琰两人喝完一坛,剩下五坛子都被我打包了,其余的酒都不够味,还有的酒都藏在地窖,等来年开春才能出窖,提前出窖酒就不够香醇。
我叹气拉了拉永琰的辫子,突然又想起了瑶林便随口问道:“瑶林怎么样了。”
瑶林的不怎么高兴的声音从身后处传来:“你终于想到我了。”
说瑶林瑶林到,看他轻快的步子就知道,休息了一晚上好多了。
我嗯嗯两声,讨好道:“傅大少爷英勇神武,这一点小伤无伤大雅,倒是我多滤了。”
瑶林盯了我一会问:“你好些了吗?”
我不好意思的答:“我本来也没怎么受伤,倒是景阳为了救我伤的不轻。”
永琰指了前面的亭子,要我们一起过去坐下说。
瑶林方才黑着的脸色稍稍好起来,三人来到亭中坐下,商量着去桃花林的事。我坚决要等景阳伤好后去,两人无法只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