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秀十有特殊的易容技巧(1 / 1)
马蹄声渐渐远离闹市人烟,除了途中送消息的拦路外,楚云玺二人几乎马不停蹄地行往清冷寂静的城南。
这一片多是富贵人家的宅院,每家占地面积都不小,院墙之间留出纵横交错的窄巷,街头巷尾插着鲜花的各式灯笼却能照亮一射之地,是不同于城北喧嚣的庆祝花辰节的方式,看起来很是文雅。
蒋铮扶着楚云玺下马,看到红砖绿瓦间的各色鲜花灯笼,未至便已嗅到花香,当真心旷神怡。
将马系在河边柳树下,两人相扶走入深巷,几经折转间,偶尔看到人家院子的角门打开,有总角小儿追着年长些的女子出来,将缀满时节鲜花的精致灯笼挂在巷口,见到楚云玺二人就笑嘻嘻地递上一盏,说是祝福他们。
楚云玺难得愣了一瞬,就见蒋铮接过缀满玉簪花的转鹭灯,琉璃灯火下弯了弯唇角道谢。
他牵着楚云玺的手继续往前走,一步一步异常坚定,而他们之间不是光明大道,但哪怕偶有坎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也未曾放开彼此。
巷子的尽头有一家挂着薛府的老旧宅院,看起来不起眼,却是早些年深受先皇器重的薛老太医家。
薛家世代行医,上至皇宫太医下至游方郎中,有江湖神医也有赤脚大夫,满门清贵。曾被三代皇帝赐匾“杏林世家”,实属无上殊荣。
如今薛家彻夜通明,从家主到小辈纷纷给楚云玺把脉,眼见蒋铮面色越来越黑,江湖赫赫有名的鬼圣手薛小公子才对薛老爷子点头,道:“此毒十分特殊,不知殿下是如何中毒?”
“唔……婢女头油中掺的香料,要不是养的猫嗅出来,本王是如何都想不到的。”楚云玺懒懒的掩唇打个呵欠,握住蒋铮的手晃了两下,完全无视他的脸色,“叫他们给你也把下脉。”
薛小公子曾隐姓埋名混迹江湖,对这种特殊的毒了解得比旁人更深,听他二人对话便道:“不必,薛将军武艺高强是不会中毒的,只因此毒一入体便会被逼出体外。
“此毒,主要是容易叫体虚之人中招,外表与春困秋乏无异,实则动摇人的心魂。若服用此毒,再作以摄魂音律,便教人如傀儡般听下毒之人使唤,实在阴毒的很。现今这法子已少有人知,小可也是曾救治过一位江湖前辈,才得知此毒的作用。”他边说,边提笔写方子,落笔行云流水又放诞不羁,江湖气十足。
“此毒并不难拔除,殿下中毒时日较短,辅以金针刺穴今夜便能解除。”将方子交给小厮去府中药房抓药,薛小公子皱眉道:“只是殿下面上无虞但内里虚弱,若再中毒,便不是轻易能受得了的。”
“啪——”座上薛老爷子一掌拍碎杯子,恨不得将楚云玺这个不注意身体的人拍死,也免得一众太医被皇帝威胁陪葬。可惜碍于身份不好说,只得对楚云玺拱手道:“殿下,老夫一身固本培元的医术还算拿得出手,待殿下毒瘴拔除,还请滞留薛府,自当竭尽全力为殿下调理身体。”
“有劳。”蒋铮抱着睡过去的楚云玺去寻鬼圣手,微敛的眸中如终年不化的山川,冰冷刺骨,叫人胆颤心惊。
在药房外守了一夜,蒋铮满身霜露立于庭中,纹丝不动如座雕塑,听着房内楚云玺断断续续地呼痛声,深深地看了泛着鱼肚白的东方,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薛家。
楚云玺睡到午时,一觉醒来神清气爽,仿佛沉疴散尽。想来他差不多一个月没有睡得这样骨头缝儿发痒,怕是那时候就中毒了吧。
啧……想到这烦心事楚云玺脸色便沉了沉,见到他醒来这么久蒋铮都没出现,更是心情抑郁,不耐烦的哼唧道:“秀一,伺候本王起床。”
就见空无一人的外头轻不可闻得响动两下,有个白色身影翻窗进来,身形面庞与楚云玺一模一样。
“秀十,这是作甚?”楚云玺挑眉那个穿着自个儿昨日衣衫的人,任他帮忙穿衣打络子系玉带压玉佩。只见秀十除了面无表情,动作习惯都与楚云玺并无两样,好奇问道:“你这门功夫要练多久?这脸是不是易容易坏了,怎地都没有表情?”
“……”秀十全程没话说,对于靖王殿下,这种情况下还是沉默的好。
啧……要是能易容成李海的模样,就知道皇兄是怎么哄骗皇嫂给他纳妾的。楚云玺边洗漱边胡思乱想:明明整个楚王朝的人都知道皇后是醋坛子,皇宫却总有新人。
正眯着眼等秀十束发呢,楚云玺就感到一只微凉的手覆上面颊,他甩着头发将蒋铮的手握住,抬高了下巴看人,“命给本王梳发。”
“遵命。”一枚清浅的吻印在楚云玺鬓角,蒋铮冰冷的眸回温,美目中溢出熠熠生辉的光彩,说:“还望王爷不吝赏赐。”
楚云玺难得没有看呆,狠狠地啃上蒋铮的唇角,唇齿毫无顾忌的乱亲乱撞,蒋铮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倒叫楚云玺差点想扒了他的衣物。
好在楚云玺知道这是在别人府邸,只用眼神一寸一寸掠过蒋铮的腰身,又过了回嘴瘾才作罢。
如此一来,靖小王爷回府的时间又延迟到了晌午后,不知是不是正午的阳光太毒,他整个人步履飘浮显得虚弱,最后索性窝在了蒋铮的怀里。
负责靖小王爷住处的别苑管事差不多要疯了,没入住前闹了那么一出把下人吓个半死,王爷跟将军一夜未归,皇家别苑居然没人住!
他整个人都要被太守大人和顾大人挤兑死了,好不容易王爷回来了还脸色不好。管事的总觉得自个儿该找个庙拜拜,看是不是带衰,这明明是个好差事来着。QAQ
没等管事的去庙里拜,就见对面走来一个鹅黄衣衫的婢女,便笑着迎上去:“七七姑娘,是殿下有何吩咐?”
“寝宫附近怎地这般吵闹?”七七拧着眉,见婢女侍卫走来走去,“殿下这几日都睡不好,若是再这么吵下去……”
“还是姑娘家心细。”别苑管事恭维道,招呼人都远离寝宫,确实清静了许多,“……还望七七姑娘在殿下面前替小人多多美言两句。”
七七点点头,正要走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将军他……”
“小人看到将军拿着圣旨出去了,据说是去云州司马卫大人军中了。”别苑管事讨好的看着七七,就见她伸手拿了一串珍珠出来,“嗯,若是将军回来,还请他去福满楼等王爷。”
捧着一串饱满圆润大小相同的粉色珍珠,别苑管事点点头,眼睛都在放光,想着王爷想去福满楼赏花,不知提前打点好王爷会给多少赏赐?
别了管事,七七顺着光滑溪石铺就的小径,穿过花木扶疏的园子,走进靖王殿下所住的主院。
那主院不如靖王府的寝楼精致,房间更不如皇宫的一座偏殿,陈设用具皆不合靖小王爷的心意,连元宵现在的这个翡翠浴盆都用不习惯。但楚云玺还是抱着锦面蚕丝被睡得香甜,半张脸埋在被褥里,青丝散了一枕。
要不是用了些手段,那挑剔又矜贵的小王爷如何会这么乖巧?七七将加入头油的香粉放入梅花缠枝熏炉,眼见香气袅袅,她神情恍惚一刹,无声谓叹。
自袖间取出一件竹制长笛,七七缓缓吹起笛音。那声音如箫声呜咽晦涩,她长指在竹孔上灵活按着,一时指影繁复而缭乱,美不胜收。
只是那错落有致的笛声传到外头犹如鬼哭神嚎,又似杜鹃啼血。待到一曲收尾,最后一个颤音魅惑撩人,扣人心弦。幸好人都离得远,否则一曲听下来必然吐血。
站在房间暗处的七七神情萎顿,却喜上心头,只见床榻上的楚云玺已经醒来,双眼无神的看着头顶华美帷帐的图案。
“下令放出齐七阳!”七七状若疯魔,见床上的人毫无动作,就拿出笛子狠狠地吹出一声魔音,果然楚云玺蜷成一团捂住耳朵,“就是你早年抓的那个秦风杀手,放了他!”
七七看着他神色莫名诡异,只听她说:“若是你已杀他,便自戕吧!”
楚云玺眼中渐渐有了神采,与往常无异,但面无表情的板着脸有些吓人,推开窗吹了口哨,哨声细长轻微,又打了个手势,“暗一。”
见不是秀字开头的影卫,七七眼中一亮,不多时就有黑斗篷从头罩到尾的暗卫前来领命,楚云玺背着他道:“将那个杀手放了。”
“是。”
待人走后,七七好似平常一样乖巧,低头侍立在一旁,口中低声却不容拒绝的下着命令:“只带我去九曲庄。”
于是整个皇家别苑的人都知道王爷心情不大好,板着脸喝退所有人独自去福满楼赏花,只有他的贴身婢女随侍左右,可见其受宠的程度。
只是楚云玺未到九曲庄,便被神色慌张的秦风成员拦住,和七七去了一处寻常民居会合,才知道变天了。
凤阳城所有秦风和流风的势力都遭到官府打击,数个联络点被捣毁,且听组织传来的消息,其他地区的据点也被发现,所有人自顾不暇,更何况是聚集了秦风和流风两大组织成员的云州凤阳城内。
这江湖上的两大黑暗组织已经走至末路了,只有楚云玺是他们唯一的筹码,可以用来换取活下去的机会。
至于首领玉牌?就是为着它,组织里的保守派和新锐派差不多都要打起来了。如今外敌入侵,两派人冰释前嫌,但新锐派多少还是怪保守派死守规矩,才导致今日之祸。所以现在保守派压根不敢提首领玉牌,纷纷赞同给楚云玺解毒。
此时在这间简陋的屋子里,七七就要解开她处心积虑下给楚云玺的毒,她笑了笑,点头道:“你们可以留在这,但途中若是出了差错,他会变成傻子。”
“莫非怕我带着靖王殿下跑了?这重重守卫的,我可没本事。”将人都关在外面,七七才讽刺一笑。
秦风成员天真她可不天真,依着蒋铮在乎楚云玺的程度,绝对不可能任由这位小王爷落在她手上,更何况是成为她的傀儡。
怕是先前楚云玺遭到刺杀的第一时间,他就搞清楚了两个组织的情况。而昨晚蒋铮的将计就计,是为了引出王府的细作,亏她还自投罗网,真是好笑。
她认真看着面无表情的楚云玺,半晌才道:“你不问吗?”七七巧笑嫣然,托腮歪着头像是自言自语,“奴婢一定如实相告。”
“为什么?”良久,楚云玺开口询问,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讨论今晚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