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一桩失窃案引发的悲剧(1 / 1)
去凤阳城不止官道一条路,蒋铮特地挑了条人迹罕至的小路,好叫杀手们来暗杀。结果一路平安无事,倒是把楚云玺等困了,蒋铮怕他等急了,便加紧赶到凤阳城内。
一进凤阳城,蒋铮就找了个最大的客栈要了雅间,让小二牵马去喂草,他则抱着不想走路的楚云玺进了大堂。
蒋铮这等风姿气度的人甫一进门就遭到众多人目光的探寻,对于那些桌上摆了兵器江湖味浓重的食客,蒋铮是半点兴趣也没有,目不斜视的要往楼上走,反倒是楚云玺扯了扯他的袖子。
“本……咳,我要在楼下吃!”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在众多闲话中听到最新的江湖消息!对于这种话本里讲过无数次的桥段,楚云玺怎么也要亲身经历下,“手痛不想上楼。”
这种拙劣的借口也只有靖王殿下可以理直气壮的讲出来,偏偏蒋铮还纵着他,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将人放下,解了斗篷。
于是暗中观察蒋铮的人就看到一个冷面的玄衣男子抱着一个人披白色斗篷的人,本以为是他姘头,没想到是个风流俊逸的公子哥。不过看到那玄衣男子冷面冷心的,却细心伺候那公子哥,那人本身也不想个屈居人下的家仆,但把公子哥照顾的事无巨细,明眼人都只能想到两个字……姘头。
众人正为发现两个人是断袖的事实惊讶时,就见那公子哥从领口出掏出一只白色绒毛的猫。那猫实在好看,一只湛蓝一只碧绿的一对鸳鸯眼正瞪圆了,神气的站在那公子哥肩上,蓬松的大毛尾巴扫来扫去,细声细气的“喵~”一声简直让人软到心底。
当即有几个以铁石心肠、巾帼不让须眉闻名江湖的侠女受不住了,看到那猫心痒难耐,又不敢得罪那两个明显不好惹的人,只得眼巴巴望着,期待它能看她一眼。至于那两人是不是断袖早就忘到脑后了。
叫小二端来一盆温水,蒋铮将帕子浸湿以内力加热,见热气升腾便按在楚云玺已肿的右手腕上。他瞧着那红肿的玉白手腕,眼底阴霾更甚,早知道就不让那些杀手死的那么痛快了。
楚云玺没有了知觉的手腕被蒋铮托在掌中揉捏掐穴,又敷以湿帕,很快传来暖洋洋却带点刺痛的感觉。只见蒋铮给他抹了一层冰冰凉凉的绿色膏药,消减了刺痛感,用纱布包扎好,道:“再擦几日便好,不会伤着筋脉。”说是这般说,蒋铮到底还是心疼他。
正好点的菜都上了,蒋铮便将元宵抱下来,单独给它夹了一碗清淡的鱼放凳子上,见它不挑就没再管他。
楚云玺还未拿着筷子,就见蒋铮又夹了一筷子鱼,挑干净鱼刺喂给他吃,便懒得动筷子,任由蒋铮一口口喂给他吃。
待楚云玺吃完四处张望,试图从别人口中知道些新鲜消息,蒋铮给元宵补了一筷子鱼后快速但不粗鲁的扫完剩下的饭菜,包括楚云玺吃剩的那碗。
用了晚饭,蒋铮就要抱着一脸没趣儿的楚云玺回房间,楼上却响起一阵喧哗。
待那几个人拉扯着下楼,才知道原是几人房间失窃,便怀疑是隔壁一个女子偷的,威逼着女子交出偷了银子。本来几个大男人联合起来,也不怕一个弱女子不给,谁知偏偏遇到一个性格泼辣的,死也不肯就范,吵吵闹闹的正好引来了掌柜的,于是几人拉拉扯扯的下楼找人评理。
楚云玺和蒋铮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狐疑,觉得未免太巧。因为那女子两人都认识,正是远在京城的玉露楼花魁伊含颦。好端端的花魁娘子,缘何会出现在此?她跟一路上追杀楚云玺的那两个杀手组织有没有关系?
楚云玺索性坐回桌边,静观事态发展,蒋铮倒了杯茶水放在他手边,见他抿了一口就不再碰,便叫客栈小二送一壶清水。
“呵……”楚云玺以手背掩住唇角打个呵欠,百无聊赖的倚靠着蒋铮肩膀,见一群人凑成一团扯皮,低头摸了摸元宵小小的三角耳朵,将杯里喝剩的清水添满喂给它。
白色小猫抬眼望了望楚云玺,凑上去舔了舔他握杯的手指,细细痒痒的感觉从指尖传递到心头,他低声哄道:“元宵乖,喝点水,要不会渴。”元宵喵一声,伸爪搭在杯沿舔着水喝,尾巴尖在蒋铮手边扫过。
蒋铮移开手,见那只对旁人视若无睹的高傲白猫喝完水,跳进楚云玺怀里使劲蹭喵喵喵的撒娇,惹得一向吊高眼梢看人的靖王殿下不自觉眯弯了桃花眼,伸手挠着下巴,一副恨不得抱住它回蹭的模样。
把目光从那亲热的一主一宠身上收回来,蒋铮紧了紧揽着楚云玺的手,只见那边事态又发生变化。
掌柜的,不,应该是心高气傲的老掌柜之子,为了讨美人心欢,强硬的要将那几个讹人的房客扭送官府,惹来那几个男人大声咒骂伊含颦。
而伊含颦已收了泼辣的性子,作出她平常娇媚惑人的模样。此时小脸露出娇弱无助、惶惶不安的神情,更显楚楚可怜,激起无数男人心中的怜惜。
在座的不论是江湖人还是普通食客,见状纷纷看不下去,但还未站起来主持公道,便见一个红衣侠女拍剑而起,冷哼道:“她说讹人便是讹人,一个个都眼瞎吗?即便不是她偷的,那窃贼也在这客栈内。你们反而要将苦主扭送官府,可笑!”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注视着那清秀的红衣女子,甚至那年轻掌柜嗤笑一声,话里话外责怪那侠女嫉妒伊含颦的美貌才心生不忿,生生将红衣侠女气的满脸通红。正要发作时被旁边一个方脸汉子拉扯坐下,倒像是坐实了那掌柜的话。
蒋铮二人倒觉得那侠女说十分有理,那年轻掌柜确实有所偏颇,正巧那几个男人冷静下来,整了整衣衫躬身作揖,解释说他们的财物通通不翼而飞,心急之下才会冤枉他人。
一段话未说完,伊含颦轻蹙黛眉越众而出,对着大堂众人盈盈一拜揉声道:“奴家谢各位大爷仗义执言,就此拜别,后会无期。”她莲步轻移身姿娉婷,那柔弱却故作坚强的身影,让一众怜香惜玉的男人心疼不已。
岂料变故突起,伊含颦经过红衣侠女那桌时,那侠女顿时瞪红了双眼骂道:“个不要脸的玩意儿,冲谁抛媚眼呢?瞧你那勾人的狐媚样儿,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她方才看得分明,那满身风尘味的女子烟波流转、媚眼如丝的勾引她身边的师哥!
“奴家……”伊含颦的身影摇摇欲坠,艰难的转头,美目中皆是哀伤,她似是哽咽道,却无话可说,倒显得红衣女子太过分。
坐在红衣女子身边的方脸汉子脸色已十分不好,沉声训道:“师妹!你年纪小什么都不知道便不要胡说八道!”言下之意竟是红衣女子年纪轻轻不懂事,叫人别太计较。
谁知红衣女子冷笑一声拔剑出鞘,眼中含泪冲她师哥笑道:“师姐说得不错,这种狐媚女人最会勾人心魂,师哥你也被她迷惑住了。那好,我今日便杀了她,为民除害!”说罢,手中长剑起势,便冲伊含颦刺去,方脸汉子拦都拦不及。
此时大堂坐的不是普通百姓便是看好戏的江湖人,竟然无人来救伊含颦,连年轻掌柜见到动真格的,也躲到柜台低下不出来了。伊含颦慌不择路的跑到角落,见到楚云玺二人眼前一亮,瞬间哭得梨花带雨,“求小王爷救奴家一命!”
小王爷……听到伊含颦的话,所有人动作一顿,就见那逗猫的公子哥挑眉似笑非笑,“本王又不会武功,你哭也无用,是不是啊元宵。”
楚云玺抱起元宵问它,小东西很给面子的“喵~”一声作为回答,喜得他情不自禁的亲了亲它毛脑袋。
伊含颦看向蒋铮,撅着嘴可怜巴巴的样子,蒋铮扫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任由那红衣女子的剑刺向伊含颦。
千钧一发之时,客栈外飞进来一柄吊着金环的官刀,不仅打掉了红衣侠女的剑,刀上的力道将她凌空击出去好远,被腾空而起的方脸汉子接住,当即一口血喷出来。
所有江湖人都拔出兵器戒备,反而是普通百姓毫无压力,小心躲到一旁继续看这场好戏。
只见客栈门口跑进来一个穿绯色襦裙的姑娘,红着眼眶就跑到公子哥面前,身后跟着穿四品官府的胖老头、文士打扮的长须男子,以及一个魁梧凶悍的刀疤脸。
楚云玺揉了揉七七扎双丫髻的脑袋,笑话她道:“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手上动作却是轻柔,不自在的别过脸:“本王又没什么事,你哭哭啼啼作甚?将元宵抱出去玩吧,改明给你涨月钱。”七七吸了吸鼻子,接过元宵乖巧告退,红着的眼睛渐渐淡下颜色。
那身穿官府的胖老头像个圆球一样滚过来拜倒在楚云玺面前:“拜见靖王殿下、见过大将军,是下官治下不严使殿下遭到追杀,请殿下责罚。”
“起吧,本就不干你的事。”楚云玺微微抬手,待长须男子和刀疤脸见礼才知道一个是云州长史何钦之,一个是云州司马的副手周庚,“云州司马如何未到?”
那周庚虽然一张刀疤脸但意外的憨厚,挠了挠脸不好意思笑道:“回禀殿下,我家老大前几天出去办事,得明天才能回来。便差卑职先来保护王爷。”最后,像是怕楚云玺责怪自家老大一般,补了一句:“这云州军中除了老大就我武功最好。”
楚云玺挑眉看要三个小将才能搬起来送到周庚手边的金环官刀,再结合他方才在客栈外便能击退红衣女子的一幕,便道:“功夫是挺好的。”但是比起蒋铮却是差了许多。
得了夸奖,周庚一张脸笑得愈发开怀,也愈显狰狞,觉得楚云玺真是平易近人,这些胆大包天的江湖人居然还敢持械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