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8】余烬（1 / 1）
怎么一下就有这么多？吴邪心说这些蛇的动作真是够快的，又突然反应过来，他娘的，难怪他让我一直说话，原来是要弄出声音把蛇快点吸引过来。
不过一想又不对，蛇的听觉很不灵敏，基本等于聋子，只能通过下颌骨表面接收来自地面声音的震动，而他说话属于通过空气传导的声波，所以他说什么对于它们来说不过是耳旁风。那么小哥让他说话，难不成其实是在帮他放松？
“小哥，接下来怎么办？”，吴邪只走神了短短数秒，就见树下的阴影又浓重了些，他已经不想去估计现在到底有多少条蛇一心只想上来啃他一口，因为密集恐惧症都要被逼出来了。
“再等一会”，张起灵一边挥刀将上来的蛇掀下去，一边另一只手从背囊中摸出一只□□，“一次性解决掉。”
“这……”，吴邪望了一眼张起灵手上的炸弹，放到平时，跟那些杀伤性更大的武器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但此刻就这么往下面一投，估计气浪能直接把他俩从树上掀飞出去。
不过，被蛇咬死和被炸弹炸死，他还是愿意选后者。
于是吴邪半蹲在树叉上，身体往斜前倾着，专心致志看着小哥一手握着炸弹，一手驱蛇，凝神等着他下命令。
“我数三声，你马上往远跳。”
“可……”，吴邪往下看了一眼，少说也有三四米，就这么跳下去还得往远跳，你得给我个缓冲时间再开始数。
然而还没等他下个字出口，张起灵就抬起右腿，干净利落地给了他一脚。
他娘的，说好的数三声呢，说话跟放屁一样。吴邪在心中大骂的时候，已经趴在了离那棵几米远的草丛里，突然地冲力震得他五脏六腑都不太好，幸好地面还算松软。
然而接着他就感觉到有个人冲过来拖起他又往前跑了数步，跟着身后一声巨响，两人又再次扑倒在地。
热，火辣辣的热，仿佛一下被带到了盛夏，还要在训练场地泥地上爬来爬去。
炙烤的感觉，甚至觉得头发都在这高温下自发地卷了起来，难受得明明有手有脚，却在一个世界，逃不出去。
然而头被一只手死死地摁着，身体也被另一人的身体死死地压在下面，他全身都如此被禁锢着，如此严丝合缝地，被保护着。
他一定更加难受吧，这样想着，吴邪突然觉得，似乎感官这种东西，有必要那么强调吗，所谓的痛楚不过是刻意提醒自己而已。他完全可以把现在想象成在大暑天训练，自己累得筋疲力尽再多一步都挪不动了，然而却不能停，因为还有个人看着他。而他想起那个人毫无情绪的眼神，却再也不用忐忑。
原来你的注视就已是一种认可。
过了一会，周遭温度明显退去，吴邪稍微动了动，却发现张起灵并没有起身的意思，便有些疑惑地问道，“小哥？”
身后没有回音。吴邪想转过头，却发现扣在自己头上的手并没有泄力，只好再次问道，“小哥？咱们起来吧？”
还是没有回复。吴邪心中疑惑，撑起身体回头去看，却在转头的时候头发划过张起灵的手，惊起一阵瞬间的酥麻感觉。
张起灵的手滑到吴邪脸上，停住。然后是寂静，只听得到爆炸过后的余火烧得树枝“噼啪”作响的声音。
“小哥”，吴邪愣了会神，却立马跪坐起来，“你没事吧？”
张起灵此时侧躺在地上，闭着眼睛，眉头微皱，似乎沉睡却又不安稳。
吴邪伸手摸了摸他的颈动脉，松了口气。跟着瘫坐在地上，望着远处渐渐熄灭的火，回味着刚才闪过去的若有若无。
如果下次碰到这种情况，我会这样为你，奋不顾身吗？
不为你是我的教官。我会吗？
十分钟后，特备大部分人都赶来了，只有少数留在营地站岗。火基本上自己熄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草木加上某种烤肉的醉人香味，却让人只要一去想那种惨状便几天都失去了胃口。
张起灵在人来之前已经恢复了意识，吴邪担忧地问了几遍有没有烧伤或者是被气浪冲伤哪里，还能不能走动，不行的话他不介意背他回去，都被张起灵面无表情地拒绝了。
不过还好回营地后军医检查说只是爆炸一时失去了意识，加上手上有少许轻微的烧伤，其余倒没有大碍。
吴邪在旁边听着一边感叹太幸运了还好没什么事，一边却在怀疑这军医的水平，生怕人有个什么内伤查不出来给耽误了。心里惦念着还在基地医院的啰嗦狂魔，心说我现在才知道你是多么负责，下次再也不嫌你话多了。
这边胖子却一直在唠叨，“天真你他妈下次再这么撂下一句话就跑胖爷我不打死你，还是不是兄弟了？”
“得了得了，烦着呢”，吴邪走到胖子身边坐下，“我都被他记过了。”
“该，你就是该”，胖子虽说有些为他委屈，但是却也不得不赞同道，“天真同志你这么目无军纪，吃个教训也不错。”
吴邪叹了口气，没有接话。
“不过要说我们小哥人品也真是不错”，胖子从兜里摸出根烟给自己点上，“单枪匹马就敢去追你，还不让我们跟着，真是实力过硬怎么任性都行。”
“恩”，吴邪下意识记起了一种感觉，一种严丝合缝被禁锢地感觉，突然有些心悸，下意识把胖子嘴里的烟抽了过来，自己抽起来。
“你他妈……”，胖子见自己嘴里的烟没了，抱怨了两句，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点上，“这样也好，至少你的安全问题就不用胖爷我操心了，说真的，你这什么体质，尽招些蛇虫鼠蚁……”
“以前我也没发现，就夏天被蚊子咬得多”，吴邪无奈道，跟着掏出一个东西，“刚才小哥给的。”
“我靠”，胖子看到吴邪拿出来一卷白色的东西，脸瞬间绿了，“小天使！天真没发现你好这口啊……我靠。”
“什么啊”，吴邪也有些脸色不好，但还是淡定地解释道，“小哥说他的血能驱虫，所以……”
“原来这玩意儿还能这么使，我还以为都垫脚当鞋垫用了”，胖子就一副若有所思，“不过反正你都有小哥了，床伴，你看人这次多够意思。”
吴邪刚要出声，听到那两个字却被烟呛了一口，床什么伴，明明是帐友！死胖子好好说话！
胖子却浑然不觉，只以为这小子是太激动了，烟都不会抽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上辈子五百次的擦肩而过才换得这辈子一次回眸啊天真，你这跟咱们总教官同帐而睡的，祖上是积了多少德。我看人这救命之恩，你也无以为报了，说不定以后要麻烦人教官的地方还多着，指不定哪天又得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所以要我说，你平时能帮人做多少事就尽量多做，比如说这大冷天的，帮人去暖个床也可以考虑考虑。”
要放在平时，吴邪知道这胖子口无遮拦地，也没什么，但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出了问题，听到某些关键字居然有些热的慌。
没错，大冬天的，他居然热的慌！
仿佛又回到了当时，周遭都是炽热的空气，而他的手划过自己的脸……
吴邪深深吸了一口烟，又长长地吐了出来。心情却并没有随之平复，反倒开始有些心慌，有什么无法控制的事情似乎在他心中种下了个苗头。
隐约间他好似看见自己对张教官有着某种说不清的情愫，像袅袅青烟一般，虚浮在周遭的空气里。然而这种念头又被他下意识地压制着，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老子他娘的莫不是因为要被这里的环境逼疯了”，毕竟之前的生活实在是太枯燥了，除了训练就是训练，现在出任务跟训练也差不了多少，外加还要成为风一样的男子，往嘴里倒饭加洗个战斗澡，而自己终究以及好歹也是个正常的成年男人，血气正旺，春心萌动有点需求也是正常的吧。只不过，条件限制让那个人正好是个男的罢了。只不过，这个男的恰好是他教官罢了，接触得多，自然产生点感情吧。当然，还得补上一句，只不过，这个教官恰好是他罢了……
丫的，想来老子二十多年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不也就这么过来了，现在不就是生活过得艰苦一点，我他娘的至于吗？
于是当意识到自己对张教官竟然突然闪出那种感情时，吴邪只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自己绝对是被雷劈了。而当自己脑中闪现的居然是上下颠倒明显不合常理太不争气的画面时，吴邪被雷焦了……
这他娘的是什么鬼!
丫的不就是个英雄救美啊呸，他这样的叫什么美，总之人不就是救了他一命，他至于连以身相许都冒出来了，要不要这么肤浅了……
于是万般纠结中吴邪跟胖子说，“以后我出了事你一定要第一时间救我。”
胖子愣了两秒，不理解他这突然是来哪出，但还是夸口道，“放心，怕什么，有胖爷我在难不成看你挂了不成。”
但是看吴邪一反常态，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还是禁不住问他，“唉，我说你什么时候这么怕死了，咱小天真同志一个多小时前不还一副英勇就义的大无畏姿态，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不是怕死……”，吴邪不好说这句话重点其实在“你”，只好含糊道，“反正你记得就是了”。
“好咧”，胖子爽快道，“你放心，就算胖爷不行了你不也还有小哥，我们两个给你护法根本不用担心。”
吴邪心说我都这么跟你说了就是不想让小哥掺和进来，他不想欠张起灵太多人情，因为不好还，或者说根本没机会还。人能救他多少次，他就能还他多少次吗？如果说小哥都能被别人给害了，单靠他的力量难道就能救他吗？
况且……
总之，他只是突然不太自信，他怕再多几次，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