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 试镜（1 / 1）
或许是年轻男人的长相太过惊艳，又或者是因为他脸上的笑容干净而纯粹，女人完全是愣了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既然准备好了就进来吧。”一边说着，她就自顾自走回屋里去了，只不过临走前还是没忍住多看了他几眼。
没有漏过女人那片刻间的恍惚，萧棐眼中露出莫明的意味，却最终还是微微一笑，跟着那女人进了屋。
屋子里面很空阔，除了一张长桌之外并无他物，尤其是评审席上面还铺着墨绿色的绒布，这就使得屋里的气氛一下子显得紧张起来。原先进来的女人此时就站在长桌后面，在她的旁边则坐着六个人，除了最左边的一个明显年纪不大的少女之外，其他的都是男人。
还没来得及等萧棐说话，坐在最中间那个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就先开了口，“萧棐是吗？”他手里随意翻着桌上的几页纸，那上面很明显是萧棐的个人简历，“京都电影学院大三学生？以前有过表演经验吗？”
萧棐摇头，笑着答道：“如果话剧表演也算是表演经历的话。”他脸上的笑容一如最初进来时的温和，丝毫没有见到国内知名导演的拘束。
严璋汝也没在意，直接就挥了挥手道：“这样吧，你就先演一段，剧本看过了没有？自己随便挑一段演吧。”本来他举办这次试镜就是为了能够挑选合适的演员来饰演这部剧的男二，眼前这个萧棐的长相就算是放在圈内也已经是顶尖的了，就是和安爵那个家伙相比也不逊色。不过他到底是个导演，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能不能行，最终还是要看他的演技怎么样。
微微一笑，萧棐并没有说话，反而是直接迈步往严璋汝几人的方向走去。他的脚步坚定有力，两手虚握，走了两步后突然又停了下来，目光直视着前方，“大哥。”
仿佛面前是真的有人一样，男人的语气中带有那么几分笑意，他的目光看上去澄澈中带有惊喜，但被他直视着的严璋汝却觉得里面还藏着几分极难觉察的挣扎，就好像那里面的表层是光明，而光明之下却隐藏着最为纯粹的黑暗一般。
他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面前男人的表演还在继续。
“刚回来，还没到家呢，就听说赵府举办赵小姐的成人礼，我想着以大哥你的性子总归是会来一趟的，所以就直接来这边找你了，没想到还真的碰上你了。”男人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清亮，他的语气轻快，语调中带着熟稔，起承转合间却有着让人沉醉的魔力。
他一边说着又往前面走了几步，步伐不大不小，每一步刚刚好是最适合的距离，精准地如同量过一般。
似乎是面前有人在跟他对戏，他脸上的笑容似乎淡了几分，但要不是细看却又看不出来。“我提前结束在德国的学业了。”平淡的语调中隐含着那么一丝飘忽，他不着痕迹地垂下眸掩去目光中的寒光，那一瞬间他周围的温度就骤降了几度。只不过几乎是转眼的时间，等他抬头却又根本看不出什么来了。
“放心吧大哥，你弟弟我肯定是以全优的成绩毕业的。”
男人笑着挑眉，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一下子就飞扬了起来，配合着他笔直挺立的身形，看上去多了几分只有那个年代才有的精神，完全就是民国那个时代年轻人独立、奋发却又有如朝阳一般的气质，让曾经在老一辈身上体会过这种感觉的严璋汝很是满意。
然而他的眼神，最绝的却是他的眼神。倘若单只看他脸上的表情，能看到的就只有他飞扬的神彩和出色的外貌，但被他的目光所直视的严璋汝却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更多，里面有自信、有张扬、有晦暗，更有沉甸甸的背负。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但他外表所展现出来的，却是属于他这个年纪应有的纯粹。
凡是和他目光对视上的人都不由得一愣，心里却同时闪现这样的念头。
如此凝视着严璋汝几秒，萧棐才又一下子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后退几步对着评委席上的六个人鞠了一躬，“严老师，我演完了。”
心中已经是十分惊艳了，但满意归满意，严璋汝却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皱着眉头看着他，反倒是坐在最边上的那个少女看着他兴致勃勃道：“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场景来演？要知道在霍尧轩出场的几场戏中，只有这场戏是最简单的。”
尽管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女的身份，但从大家对待她的态度上也能看出这个少女没那么简单，至少她说话，严导不仅没有呵斥她，反而是同样露出感兴趣的眼神看着自己，所以萧棐只是认真答道：“正因为这个场景是霍尧轩第一次出场，所以我才选择了这一幕。往往人物的第一次出场所透露出来的信息是最基础的，我看过原著小说，霍尧轩性格中最基本的两面在这一幕中都可以展现出来，你可以说它是最简单的，但不能否认它是最重要的。”
闻言顿时眼睛一亮，那少女又接着问道：“那你说说霍尧轩性格中最基本的两面又是哪两面呢？”
想了想的萧棐答道：“简单来说就是爱与救赎。”
“爱与救赎……”
不止是少女喃喃自语，就连边上的严璋汝和监制葛风也都若有所思。
这次的试镜是为电视剧《盛世孤城》挑选饰演男二号霍尧轩而举办的。
《盛世孤城》改编自同名小说《盛世孤城》，讲述的是民国第一任大总统霍聿铭波澜起伏的一生，而霍尧轩正是霍聿铭的亲弟弟。当时的国内正是南北分裂、军阀割据的混乱状况，身为东三省军阀霍家的二公子，霍尧轩早年出国留学接受了西式教育，却一直忧心国内情况、渴望祖国统一，所以在国外的时候他就受引导加入了国内一个组织的分部。这个组织旨在推翻军阀统治、促进南北统一和民主共和，凭借着霍尧轩个人的能力与才干，他很快就成为了这个组织的核心成员。而故事就主要发生在他回国之后，军阀世家的出身和理想抱负之间的矛盾使得霍尧轩这个人极为复杂，而且组织一次次的行动也都逐渐开始针对起霍家、又或者说是他的大哥霍聿铭来。在这样的矛盾中，霍尧轩最终所做出的选择却是牺牲自己、拯救了他的大哥。
如此一个人物，说复杂也不是太复杂，相较起主角霍聿铭而言他只是一个配角，甚至还男二号说起来都有点勉强，但是这个配角的戏份却很重，正是他的牺牲才致使霍聿铭下定决心来走上民主统一的道路。而且他身上背负着两种复杂而又对立的感情，一种是私人上对于大哥的崇拜和仰慕，另一种则是出于国家大义，对于祖国深沉的热爱以及对于分裂现状的强烈担忧。
而萧棐所说的“爱与救赎”却恰恰好说出了霍尧轩这个人物最基础也是最浓烈的两种性格基调。
“你叫萧棐？”同样的问题再问一遍，其中蕴含的意思和之前一次截然不同，很明显的严璋汝心里头已经有了主意。
仿佛并没有察觉到这点，萧棐依旧是用那种谦和中带着坦然的笑容回了他一笑，“是的严老师。”
严璋汝挥了挥手，“好了知道了，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没有在意他这个随意的态度，依旧是对着评审席的几个人鞠了一躬，萧棐自然而然转身就走了。
而等他走出去，确认厚厚的厅门完全隔绝了他们的声音后，试镜厅中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原著作者姜妘，也就是刚才问话的那个少女一下子站了起来，“这个萧棐好帅有没有？！而且气息又温柔又阴暗，完全就是我心目中的霍二少！”
她扭头看向严璋汝，语气柔软地撒娇道：“严老师，我不管，我就要这个萧棐来演霍二少！”
被姜大小姐这副花痴样给打败，在场的除了严璋汝之外，其他几个都一头黑线，不过他们却不意外姜妘这副表现。
刚才十九号那位选手确实长得极为出彩，即便是在帅哥美女辈出的娱乐圈，以这位的长相也能算得上顶尖。
不是那种现在流行的那种妖媚型男子，萧棐的长相偏向清爽温润，但又因为五官分明的缘故辨识度极高，是那种放在人群中，一眼看过去就能让人挑出来的。而且他的一双眼睛生得极好看，典型的桃花眼，里面没有流光，看上去通透清澈，但往认真了看却会觉得里面仿佛又隐藏着什么。当他微笑起来的时候，就只能用“君子端方，温润如玉，浅似桃华”几个词来形容。
他的身材也很好。大概是因为天气转凉的缘故穿了一件驼色的线衫，里面打底的是白色衬衫，衬衫解开了一个扣，下身偏修身的深灰休闲裤衬得他双腿修长而又笔直。个头是男人中的黄金身高，180的个子既不太高也不太矮，但配合着他的身形来看就显得稍微有点瘦弱。
这样子的先天条件，若是操作得好的话，即便没什么演技也能在娱乐圈红上一段时间，更何况这个年轻男子的演技还极好。虽然目前还看不出他在大场面上的掌控力如何，但光是细节上的演绎就已经到某种程度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懂得如何用自身的情绪去感染他人，一双传神的眼睛用圈里人的话来讲就是“有戏”。
这样的一个青年人，完全不像没有经验的新人，反而像在圈子里浸淫了很久的老戏骨，让他们也不得不为之感叹。
上天总是偏心的，给了少部分人出色的外表后，还要给他们更为出色的天赋。想想这些人就是别人口中的人生赢家，让他们这些普通人情何以堪？
眼看着严璋汝不说话，而姜大小姐又一年虎视眈眈瞪着他们的样子，葛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然后扭头对严璋汝道：“严导，您看？”
在场的除了严导之外，也就他知道姜妘的身份。除了是《盛世孤城》的原作者之外，同时也是京城四大财团姜家的大小姐，而这次《盛世孤城》的开拍更是少不了姜家的注资，所以姜妘的意见在某种程度上会影响到选角的结果。
此时她这么明显地表示看好这个叫萧棐的年轻人，即便以严导的身份恐怕也要再掂量掂量。
“先不急，”被他问到的严璋汝却摇了摇头，“等剩下的人都看过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尽管同样看好萧棐，但以他精益求精的性格，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奇怪。所以听到这话的姜妘虽然瘪了瘪嘴，但还是安静地坐下了。
而之前那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女人则是识趣地走出房间，喊了下一个人的名字，“二十号白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