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一章(修）（1 / 1）
六艘船在行驶了一天一夜后，终于到达了此番行驶的目的地：陨州。
四万大军顺次来到岸上。
可以看出大军中有很多人都不适宜行水路——此番随大军而来的，有医者十数人，药材过百斤，而单单是关于晕船方面的药剂，将士们就喝了十数斤。
墨璃从下了船之后整个人就飘飘忽忽的，一旁的秋瑾急忙扶住他，“公子，下船之后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墨璃摆了摆手，“好多了……”
随后千引也随着安锦下了船。
看到小凤凰这狼狈相，千引的好玩心又发作了，移步到墨璃面前，似是在关心墨璃一般扶着他，“墨公子身体无碍吧，脸色怎么如此苍白？”
知道千引是来取笑他的，墨璃白了他一眼，随即毫不客气的把自身的重量都压在千引身上。
“要不是为了帮你我至于这么狼狈！”小声的在千引耳边嘟囔一句，随即眼泪汪汪的望向安锦，“丞相，你小厮借我扶一会儿没意见吧。”
安锦表情抽搐了一下，“没意见，墨公子请便。”他堂堂丞相，气量能撑船，怎么会连区区一个小厮都不舍得外借。
忍着不爽，安锦大步的走向正在卸载货物的士兵们，“都在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呢！这点东西都需要挪动这么半天吗？”
感受到丞相怒气的士兵们急忙应和了一声，随即加快了运货的速度。
来到陨州之后，第一个要拜访的人就是翼王尹川，这人据说为人豪爽，不拘小节。当年太上皇把太子之位传给尹词时，尹氏兄弟中难免有不服者，暗中加害尹词之事也不是没有过。可唯有一人，一直以尹词马首是瞻，忠心耿耿，那就是昔日的九皇子，如今的翼王——尹川。
一行人随着翼王派来的侍者前去翼王府，这翼王府说不上气派，乍一看去，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府邸，甚至照之丞相府也有些距离。
“都说翼王勤政爱民，今日来，我可算是信了。”孙将军慨叹到。
入府内，相迎的小厮前来通报，说是翼王此时正在后堂安抚灾民，叫几人在前堂稍作休息，他随后就到。
“没想到翼王居然开放府邸来收纳灾民。”秋瑾也不禁感叹道。
“此次沿水路而来，在陨州边缘一带就看到不少房屋被损坏，受灾最严重的应该是陨州以里的泥杭江一带，翼王收置的这些灾民比起真正受灾的人数多半是小巫见大巫。”安锦道。
“想必各县县令此时也会忙的不可开交。”齐将军道。
“那是自然。”
几人随后在前堂等候。茶盏换了两次，墨璃开始有些不耐烦，叫来了小厮，便问道：“不知翼王几时能予以相见？实不相瞒，我们还都有事在身。”拜访过翼王后，几人还要再去与太守府与陨州太守高宗汇合，详细了解受灾最为严重的县城。
“这……几位大人稍事休息，小的去问问。”小厮说完话后就向后堂跑去。不一会儿又回来，而这一次是跟随在翼王的身后回来了。
翼王相貌堂堂，面部颇为刚毅，行动间器宇轩昂，说是个王爷，倒不如说更像个将军。
“几位远道而来，本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来到众人面前，翼王倒是先作了个揖。
几人当然也不敢马虎，随即也向翼王作揖，“不敢当，此次前来许是赶得不是时候，耽搁了翼王，实在是对不住。”安锦到。
“素闻丞相少年英才，礼贤下士。以前只与你匆匆见过几面，如今看来，倒是当时疏忽了。”
安锦知道翼王其实有些看不惯他，每次见面只是匆匆打个招呼便走。不过这次他亲下陨州，两人之间难免会有很多合作，不让翼王放下对他的成见做事会很麻烦。
谁知翼王又到：“没想到堂堂丞相会亲自来陨州治水，听到这个消息后，本王也是颇为震惊。丞相你……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堂堂倒是称不上，在下充其量不过是个想要为国分忧的仕人，只是觉得万事应以天下先，翼王觉得呢？”言外之意就是让翼王无论对他有什么看法都收一收，治水才是关键。
“本王也这么觉得。”爽朗的一笑，翼王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家此番舟车劳顿，所以特命人备了些酒菜，只是美味的菜肴可能没有，只是一些粗茶淡饭，眼下这时局，还望各位见谅。里面请。”
“多谢翼王美意，饭菜就不必了，吾等还有正事要办，就不劳烦翼王了。只是若是安锦在陨州办事时出了什么差错，还请王爷务必通融。”
翼王向来为皇帝最信任的王爷，因此即便无实权在手，在陨州的地位也不可小觑。
“丞相说笑了，若丞相有用的着本王的地方，本王定当万死不辞。”
“如此便有劳王爷了。”
拜别了翼王，安锦带领着墨璃与孙将军齐将军分头行动，安锦一行人前去太守府，而齐将军二人则带领三万多将士前去与澧县的众将士们汇合。与节度使共同商议如何敌对南莱国。
太守府位于陨州以西的淄县，也算得上是陨州唯几没有受到水患的县城，一行人赶在天黑之前来到这里，太守高宗和几位县令前来相迎。
高宗年岁已高，原是作为太子太师教授尹词知识的，安锦作为太子伴读，自然也师承高宗。本来尹词把他掉到这里也无外乎陨州山水好，让他来养老的，可没想到陨州居然出了水患，于是他岁数一大把依旧要为政事操心。不过这小老头却依旧精神焕发，丝毫没有疲惫的样子。
“微臣参见丞相。”
“太守大人快快请起，安锦师承与您，您是我尊敬的长辈，应该是我拜见您，师傅这样做可就折煞安锦了。”安锦面上微红，略有尴尬的说道。
“锦一向是我最骄傲的徒弟，能走到今天这步，着实是为师的骄傲。”高宗的儒雅仿佛已经浸入衣骨。虽已年迈，却依旧风度翩翩。
两人寒暄了一阵，高宗便邀安锦一行人入府。
墨璃一直跟在安锦的身后，虽没有什么作为，但是也一直在打量着周围的人或事物。而当墨璃在看到高宗后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不是东华仙君么……虽然容貌有所变化，但是骨子里的仙气是不会错的。
墨璃之前还是凤凰的时候曾有幸在南极仙翁那里见过他几面。作为南极仙翁的酒友之一，东华仙君给他的印象是最深的，也是最好的，翩翩君子啊！好几次都偷偷的把南极仙翁的酒送给他喝！
不过后来好像是犯了什么事，听说他被天帝贬下凡间受十世轮回，没想到第一世竟成为了安锦的老师。也算是一种缘分。
注意到墨璃的视线，高宗有些疑惑的望向他：“这位是……”
“师傅，这是我的弟子，墨璃。墨璃，还不拜见师祖。”
没想到这一世东华仙君还成了他师祖，什么乱七八糟的，墨璃欲哭无泪，也只好乖乖的叫了一声“师祖。”
“哈哈哈，好小子，居然年纪轻轻就收了这么大的徒弟，比起为师我，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师傅见笑了，我这小徒，顽劣的很。”安锦似是责备一般，无奈的说道。最后四个字咬的极重。
“恩……不错，为师觉得，你这小徒面善，倒是很和为师的眼缘。”
“承蒙师祖厚爱了，咱们还是商讨一下治水的事宜吧，我看那边的大人想插话很久了，苦于一直没有机会。”
墨璃指的人正是工部派来的水部郎中，那人是一位翩翩少年，此刻正微微窘迫的看向墨璃。
千引注意到少年后微微惊讶了一下，是他？
少年有些脸红的站起来：“在下江闵文，是唐大人派来帮助整治水利的。”
“既然少年郎一直有话要说，不如大胆的说出来，也好让我们听听你的意见。”端起茶盏，高宗笑着说道。
“晚辈资质愚钝，打扰了二位大人的叙旧，是晚辈的不对。”江闵文低头说道。
“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高宗看到这个样子的江闵文，知道他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老朽这人一向直言直语惯了，说到底，你们这次来就是为了赈灾治水了，是我人老了，一想到往事就谈个不停。”苦笑了一声，“但是你们别笑我啊，等到你们老了也这样。”
听到高宗这样说，江闵文也变得放松起来了，“怎么会，晚辈敬佩您还来不及。”
“说道受灾，师傅，不知是哪几个县受灾最严重？严重到什么程度？”安锦问道。
高宗托起下巴，一边分析，一边回想道：“经过这几日的勘察与上报，是安图县，维宁县，青吉县等六个沿着泥杭江的县城受灾是最为严重的，其中安图县和维宁县几乎没有人存活。”
提到百姓的死伤，几人沉默了一阵。
几乎没有人存活。一场天灾就可以置这么多凡人于死地。“人的生命还真是脆弱啊。”墨璃淡淡的感叹一句。
“那是自然，徒孙你涉世还不深，让你感叹的事情以后还有更多呢。”高宗调笑墨璃到。
“其他几个县的百姓可否有转移？”安锦继续问道。
高宗点点头，“暂时派人转移到了受灾不严重的几个县，但是沿江边种植的稻田算是全废了，陨州的百姓今年有可能颗粒无收。”
“我们有带粮食过来，不过要想彻底解决粮食问题，还是要把通往济州的路打通。”
“那条山路早该整治一番的。”高宗皱起了眉头。
“是，此次来就顺便把这条路好好修缮一下。”
“至于如何整治水利……闵文可有什么好的方法？”安锦把难题交给了江闵文。
“……微臣认为应该先去考察一番在做定夺，丞相以为呢？”
“倒是我疏忽了。”安锦笑道。
“今日也不早了，大家先行休息吧，明日我们共同前去灾区商议应对策略。”高宗提议道。
“如此甚好。”墨璃表示同意，这几天真心累啊。
“好，那弟子告退。”安锦几人向高宗做了个揖，就准备回房。
“墨璃，你留下。”高宗叫住了最早想开溜的小凤凰。
安锦诧异的看了高宗一眼，有看了看墨璃，终是什么也没说，便退下了。
墨璃苦着一张脸留下。“师祖，敢问您老人家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替人稍一句话。”高宗眯起眼睛和善的笑道。
“师祖您请讲。”
“前几日一位法号曰白曲的道长来到我这里做客，说是不日后会有一位姓墨的公子前来，若那公子来了，麻烦我替他捎句话……”
白曲道长……难道是老师？老师知道了他下凡的事了？
“敢问那位道长要您带什么话给我？”
高宗似有一点为难，“他说……‘既已离别去，好走莫回头。’。”
墨璃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本以为老师即便知道他从凤族中私自下凡，也最多会会罚他抄抄经书，或是倒掉山顶七天……可是，这是什么意思？
好走莫回头？墨璃有些慌乱了“敢问大人可知那位……道长现在身在何处？”
“抱歉，我并不知道。他说完这翻话就走了。”
“多谢师祖相告。”没有忘了礼数，墨璃说完这话便有些急躁的出了议事堂。
晚风袭袭吹来，却怎么也吹不断墨璃心里的焦躁，他在中庭一遍又一遍的踱着步，一遍又一遍的思虑着那句“既已离别去，好走莫回头”。
说不难过那是假的，老师这么说，几乎就是等于把他赶出了凤族，不让他再回去。可是他自觉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不过出来玩玩。老师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一些？
“墨公子？怎么还不睡？”秋瑾发现墨璃没有回到房间后便想着出来找找，结果一下就看见了眉头紧皱，心事重重的墨璃。
“墨公子有什么烦心事？”秋瑾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样子。
“哎，没什么，就是这两天太累了。”看到秋瑾，墨璃故作轻松的笑道。
“既然累了就更要好好休息了，不要再到处乱跑了，很让人担心的。”秋瑾走过去搀起墨璃的手臂，“回房间吧。”
墨璃忽然觉得秋瑾也是个很温柔的人，至少听着她对他关心的话语，墨璃就突然觉得心里没那么难受了。有些事情，走一步算一步吧。默默叹了口气。
“恩。”墨璃微笑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