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娶妻当如百里屠苏(1 / 1)
意识在即将要陷入混沌之时,一个声音仿佛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出现在了候月的面前。她睁开眼,看见了湖水之上泛着盈盈的光芒的东西。
在湖水之上?候月皱起了眉头,仔细一看,才惊呼。这哪里是在水上,不就在那咒水之中吗?那个发着光的东西是什么?她感觉得到,这东西在呼唤自己。她颤颤巍巍地倚靠着一颗大石头坐下,然后用自己仅剩的法力将那湖中的东西挪到自己面前。
在法力的牵引下,那东西越靠越近,也越来越清晰。候月将那东西握在手里,冰凉的触感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这是一颗珠子,想必就是先人用来设置咒水中的符咒,将湖底与湖水隔开的工具。
这东西,难道跟自己有渊源?
侯月想着,感觉到血湖的水由于失去了法力的支撑哗啦一下落了下来四周都被血湖的水给包围了。但她丝毫没有窒息之感,她看向手里的珠子,那珠子在自己掌心发着蓝光。这股灵力似曾相识……她闭眼感受了一下,惊觉这是五灵法术之中的水灵。
最让她惊讶的是这颗珠子不仅保护着她,还一边和自己体内的灵力发生共鸣。那种感觉,就仿佛这颗珠子在说话一般。
它在说,使用我的力量吧。
……!?
就在候月惊讶之时,手指上的一线牵猛烈地颤动起来。
糟糕!屠苏!!
此刻的屠苏正握着焚寂,满面杀意地朝陵越他们逼近。晴雪此刻已经倒在了地上,她刚刚试图用灵力压制屠苏的煞气,却没想到差点被反噬,此刻更是手无缚鸡之力。陵越早已是伤兵一个,跟现在的屠苏战斗力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襄铃从未见过屠苏这么可怕的样子,吓得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明羲子试图出手阻止,但都被陵越阻拦。
一群人且退且走,面对煞气发作已然迷失心智的屠苏,他们显然毫无办法。
屠苏看着这群人没有一战的勇气,也是不耐,将焚寂高高举过头顶,剑锋在黑暗中泛着暗黑色的光华。凌厉的剑气扑面而来,所有人都知道屠苏这一剑是想毁灭他们全部的人。
就在屠苏要挥剑的一瞬,山崖下的湖水忽地泛起耀眼的蓝光。几条以灵力化作的锁链将焚寂、屠苏的双手、双脚牢牢地禁锢住,让屠苏动弹不得。
砰!
一个熟悉的身影破水而出,众人仔细一看,竟是候月。她的身上脸上到处都是伤口,衣服上也血迹斑斑,头发已经看不出之前的模样了,在山崖的风中乱舞着。
只见候月两手揭示弯曲中指和无名指,剩下的三指每个都牵引着一条蓝色的锁链,将屠苏牢牢地禁锢住。
屠苏在原地挣扎了几下,发觉没有用。这锁链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样,就连焚寂剑碰到,煞气都被猛烈地抑制了下去。
“可恶!可恶!又是你!!又是你!!”
屠苏的脑海里回荡着焚寂剑灵不甘地呐喊。他顿时只觉得头痛欲裂,身体就像要被撕成两半一样难受。
“啊——!”
整个山洞里都回荡着屠苏痛苦地呐喊。
蓝色的锁链被屠苏挣断,他转身,血红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明显后继无力的候月。
“屠苏,对不起。”
候月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双手在胸前合拢,然后慢慢分开,一颗蓝色的珠子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水灵珠!”明羲子带头喊了出来。
但候月却丝毫不在意,蓝色的水灵珠在空中漂浮着,散发着幽幽的光。转瞬之间,候月就已变化手势,两指运足灵力以水灵刺激出水灵珠的灵力。
蓝色的光芒瞬间照耀了黑漆漆的山洞,水灵珠仿佛具有灵性一般,将水灵放大,传输到了屠苏的体内,镇压屠苏体内翻涌的煞气。
屠苏的灵力以火灵为主,水克火,加上候月的灵力之中不知为何天生就有克制屠苏煞气的成分,屠苏的煞气在候月和水灵珠的强制镇压下,竟然慢慢的平息。但由于灵力过度损耗,屠苏和候月两人在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都栽倒在了原地。
暴风雨之后的天空永远是阳光灿烂的,铁柱观也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宁静。
屠苏进入房间的时候,就看见明羲子坐在候月的床边给候月号脉,而候月此刻已经醒来,虽然面无血色,但是还是靠在床头冲他笑。
“外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内伤好好调养几天就能好,不过……哎算了,没什么,你好好休息吧。”明羲子看了一眼候月,又看了一眼屠苏,叹了口气就退出了房间。
“你傻站着干什么,过来坐!”候月往里面挪了挪,给屠苏腾出位置来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屠苏在候月身侧坐下,又是不发一言,就盯着候月使劲儿瞅,似乎是要把她看个透彻一般。
候月被盯得有些难受了,眨巴眨巴眼,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只是……”屠苏几次翕动嘴唇都没把话说完,一句话就这么卡在这里,不上不下,旁人若是听了必定难受的不得了。
但候月却扑哧一笑,伸手握了握屠苏有些冰凉的手,笑道:“大家没事,就是最好的!”
屠苏感受着覆盖在自己的手背上的手传来的暖意,心却还是放不下:“我……仍是连累他人。”
漆黑的双眸就像是深海里的黑珍珠一样,泛着盈盈的光。候月第一次见到情绪如此低落的屠苏,她看着他,努努嘴:“你说你连累他人,那我问你,这禁地之火可是你点的?”
屠苏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这狼妖是不是你杀得?”
屠苏点了点头。
“那不就结了,你不光没有连累他人,反而成了救世的大英雄啊。”候月开导屠苏道,讲话的时候眉飞色舞,好不骄傲:“这狼妖修行千年,若是一朝出水必定横生祸端。你做的非但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啊。那你干嘛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又如何?诸事因我而起。”屠苏沉下语气,目光里带着萧然:“若非为了救我晴雪与陵端起了争执,禁地又怎么会举火?若非我身负煞气,你……也不会受此重伤了。”
候月听罢,只是不以为然的摆了摆脑袋,道:“你太死脑筋了,跟头驴似的。”候月不客气地评价道:“为什么你总是把责任往自己一个人身上扛呢?不累吗?再说了,身负煞气未必就是坏事啊。今日若非你身负煞气,又怎么可能击退狼妖呢?”候月说着,直勾勾地盯着屠苏:“在这世上,没有事情只会是坏事而不是好事的,所有的事情都是相对的,为什么不试着从好的方面看待你自己呢?”
对于候月的安慰,屠苏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算了,你这个木头脑袋跟你说干了嘴巴也没用。”候月耸耸肩,表示放弃了劝说:“不过,那只狼妖总算被消灭了,明羲子那个老头儿也能了却一桩心事了吧。”候月笑着回忆之前的事情,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握住屠苏手的力道倏忽变大,然后贼兮兮地看着屠苏笑。
屠苏被看的有些不明就里,疑惑的问:“干嘛看着我?”
屠苏一句话让候月的笑容一下子又加深了几分,看候月笑嘻嘻地样子,神情里还有些飘飘然的得瑟,这让屠苏更加疑惑了。
“屠苏,你还记不记得你在水下,是怎么叫我的?”候月瞪着一双大眼睛瞅着屠苏。
屠苏垂下眼睫沉思了几秒,抬眼看向候月,微微点了点头:“月儿。”
这个称呼让候月的心像是被狠狠敲了一下一样。当时在湖水之下,情况危及,她才没注意到这个称呼的与众不同。
候月知道,屠苏是个循规蹈矩的木头脸,是个驴性子的闷葫芦,有时候还是个一根筋的猪脑袋。所以对于屠苏一直不喊自己名字而称呼自己“你”的这种事情早就已经习惯了。忽然被屠苏这么称呼,她总觉得很难为情。
“你——之前都没这么叫过我……”
“血湖之下情况危急,只能如此。”
屠苏的解释在候月的意料之中,不过看屠苏别扭地扭开头的样子,候月知道他只怕也是被忽然拎出这个称呼给弄的有些无措。
“哦。”候月佯装悻悻地点头。
“若你不喜欢,以后不这么叫便是。”屠苏说道。
“我又没说我不喜欢,叫月儿挺好听的啊。”候月歪着脑袋冲屠苏傻笑:“只是从来没人这么叫过我,所以我有点不习惯啦。”
屠苏一愣,眼里闪着熠熠的光,唇角不自觉上扬。
屠苏这么一笑,候月也咧开嘴笑了:“你看你,还是笑起来最好看。”
哪知候月话音刚落,房间里就传来咕噜一声长鸣。
候月简直都快无地自容了,她的脸一下子就皱成了一团儿,那表情要多嫌弃自己就有多嫌弃自己。
反观屠苏却只是抿了抿唇,道:“以前师兄在天墉城教过我做鸡丝粥,很好吃的,我做给你吃吧。”
面对屠苏的建议,候月已经震惊到合不拢嘴了。
“百里少侠,当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杀得妖怪,制得流氓啊!”候月感慨。不过,她忽然心生一种自卑之感是怎么回事……
屠苏淡淡瞥了一眼候月,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嗯!快去快回哟!”候月目送着屠苏出了房门,才安下心。
之所以说安下心,是因为候月不希望屠苏为自己担心。现在摆在她面前等着她一一想清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的心事不比屠苏少。自身为屠苏损耗灵力压制煞气于她而言只不过是小事,虽然她确实因此内伤严重到差点又变回梦蛇状态(好在有明羲子用法术帮自己把这些掩盖了起来)。但水灵珠以及自己的身世对她而言就是好大的疑团了。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有一双翅膀,飞回江都,找瑾娘问个明白。
候月没在房里等多久,就吃到了屠苏亲自做的鸡丝粥。
作为一个从来没有下过厨的女人,候月觉得自己的档次一下子就低了很多。她一边品尝着屠苏做的甘甜可口的鸡丝粥,一边下定决心等有机会一定要找花满楼的厨子学两手。
“好吃吗?”屠苏询问。
“嗯!”候月狠狠地点头,表示对屠苏极大的肯定:“不过真的很难相信啊,人前冷冰冰的百里少侠居然还会做饭,你承包了这项技能之后,要我们这种不会做饭的女孩子怎么办?”
屠苏知道候月又开始趁机揶揄自己,也不恼,简单地讲了一下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又让候月叹为观止地开始吐槽陵越。
“你早说陵越大师兄有这个技能嘛!我明儿就去找他偷师!”候月兴奋道。
屠苏看候月八成又是三分钟热度,也不拆穿她,由了她去。
“从小到大,师尊和师兄都特别照顾我,为我耗尽心血。如今,又换做是你。”说着,屠苏顿了顿:“与狼妖一战的时候,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想了很多事情,这一路走来,在琴川、江都还有这铁柱观,留下的许许多多的回忆。想到,我还没有为你做过什么,我就觉得很遗憾,很不甘心……”
候月微笑着听着这一切,垂眸看向自己碗里的粥。清清的水里飘着几片葱花,白净的米粒沉在碗底,倒映出自己的脸庞。
“你说的很有道理。”候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屠苏的肩膀,装作一本正经道:“所以说,屠苏兄弟,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你什么时候再请我吃你亲手做的鸡丝粥啊?”
屠苏见原本应该是很悲伤和正经的话题被候月岔到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心里无奈地同时却也没忍住笑意,轻声道:“你若不嫌弃,我以后常做给你吃。”
“不嫌弃!怎么会嫌弃呢!”候月奸计得逞,心里暗笑,又怕屠苏反悔,补充道:“我们说好了哟!你可不许反悔!”说罢,豪气干云地把碗里的粥一口闷了下去。
对于候月幼稚的举动,屠苏也算是默许了。
铁柱观的夜晚,宁静而安详。
躺在床上的人儿忽地一下坐了起来,机警的打量着四周,终是冷冰冰开口:“谁,出来!”
话音刚落,一抹橘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那人面前。
“瑾……瑾娘?!”
候月万万没有想到来人会是瑾娘,她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一下不知该说什么好。
“候月,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瑾娘像是看穿了候月心里的想法一样自顾自地说道:“但是,现在的你太过虚弱,必须跟我回一趟江都。”
候月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铜镜,赤红色的发在铜镜里让人觉得分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