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世间多纷扰叽叽喳喳也好(1 / 1)
一夜过去,东方的天空渐渐破晓,新的一天终于降临。
可是摆在方如沁面前的,却是一个烂摊子。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小女孩闯到他们家,还跟晴雪起了冲突两个人在后花园打了起来。这还不算,候月为了帮屠苏,直接昏睡了过去,至今都没有醒来。这些烦心事让她的眉头实在是难以舒展开来。
屠苏坐在床边,看着闭着眼躺在床上熟睡的少女。原本她的肌肤较之常人更加白皙,现在灵力大损,面色更加惨白如纸。少恭来替候月把过脉,虽说是她折损灵力和修为替自己压制煞气,但是因为她本身的灵力根基浑厚纯正,所以只是暂时睡着了,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点。
这是屠苏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安静地样子,往常的她不是叽叽喳喳地追着兰生喊打喊杀的,就是到处瞎晃悠给自己找事做。她从来不会让自己闲下来,或者说,她从来不想让自己闲下来。
他很想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她现在却不能回答他的问题了。
煞气发作,醒来,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候月,他几乎惊讶地心脏都要停跳了。晴雪做不到的事情,她却做到了,还如此伤害自己。
屠苏想着,低下头,发现躺在床上的人儿不安分地动了动,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眼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样,扑扇扑扇地,漆黑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了几圈。
“屠苏?你没事了吧?”
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问自己怎么了,而是问屠苏有没有事,这让屠苏的眉头皱的更紧。
“我没事。”屠苏说道,将候月扶着坐了起来,细心地在她身后垫上枕头,方便她靠着床沿坐着。
“是吗,那实在是太好了。”候月歪着脑袋冲屠苏笑笑,却发现屠苏的表情并没有舒缓很多,伸手按了按屠苏眉心的突起,道:“干嘛呀,都没事了,还不开心,跟人家欠你钱似的……”
屠苏知道自己的情绪瞒不过她,也任凭她替自己抚平眉间的皱褶,认真地看向候月:“之前煞气每次发作的时候,我都能控制住它。反而昨天晚上……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焚寂煞气太过凶恶。我师尊是剑仙,耗损了大量修为才为我抑制住煞气。你昨晚不该这么莽撞,耗损修为替我压制煞气。我不希望你因为我……”
“打住!”候月冷着一张脸打断屠苏的话,屠苏转头,对上的是候月同样无比认真的目光:“屠苏,你并不是第一天认得我了,我有多莽撞你不是不知道。我这人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莽撞惹事,而是我死倔。你越不让我做,我越要做,因为我觉得我没有做错。人在江湖上行走,为朋友两肋插刀,本来就是常事。既然我决定了要为你使用我的修为和灵力,就证明你值得。你明白吗,屠苏,你值得!”
一句你值得,让屠苏所有的话都梗在喉咙里。
他原本是想让她远离自己的,可是她却说“你越不让我做,我越要做”;他原本是责备她莽撞的,可是她却反驳因为他值得。她说他们是朋友,她说她愿意。她永远都把他的想法看得透彻,真正看不穿的,反而是他自己。
“是不是被我的话说得无言以对呀。”屠苏抬头,与候月对视。他发现候月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有星光在闪。
候月笑吟吟的,还是那么活力满满,像是昨晚晕倒的不是她一样。
“你呢,有没有不舒服地地方。”屠苏僵硬的转变了话题。
“嗯,有啊。”候月说着,在屠苏紧张地注视下捂住自己的肚子:“我好饿啊。”
“……”屠苏并没有因为这点小玩笑就生气,淡淡开口:“那你等一会儿,我去厨房给你找点吃的。”
“好!谢谢屠苏!”候月欢呼着,目送屠苏离开了房间,确认他走了,才松了一口气,在床榻上盘膝而坐,运气调息。
刚刚在屠苏面前候月还是有点逞强的,要说替屠苏压制焚寂的煞气不虚脱是不可能的。虽然候月体质特殊,天生恢复能力极强,可是昨晚太过拼命,一瞬间把她的灵力几乎榨干。躺了一夜,恢复的也不够,只能先支开屠苏。
专心调息的候月,完全没注意到,站在门外未曾离开的红色身影。
你了解我,可我又何尝不了解你的要强呢……
屠苏垂下头,露出无奈的神色。
候月在床上休息了几天就能下床活蹦乱跳了,不过因为灵力没有恢复充盈,少恭和屠苏还是禁止她动用灵力,甚至禁足她。加上琴川忽然出现了青壮年被□□气的事件,原本候月说什么都要跟去的,可是屠苏和少恭都不允许,她也只能作罢。不过作为补偿,候月要屠苏教自己怎么汇聚自己的灵力形成星蕴。
为了防止候月贪玩儿到处跑出幺蛾子,屠苏只能教他一些基本的心法,就要兰生看着她,自己去查采花贼去了。
“屠苏!晴雪!!”
喧闹的集市里,方兰生的声音还能显得格外突兀。
“你怎么来了?”跟着屠苏一起查下药事件的晴雪有些惊讶于兰生的出现。
“我来帮你们抓那个下药的人啊!”方兰生蹦蹦跳跳地跑到晴雪身边,蓝色衣襟也一摆一摆地在风中雀跃。
“不必了。”屠苏淡定拒绝。
“就是啊,兰生你不是负责看着候月的吗?你这么跑掉不怕她揍你啊。”晴雪说着挥舞着小拳头吓唬兰生。
“候月她自己说不要我跟着她的,要我来找你们。”兰生不开心道,“你们不知道小师父有多笨,怎么都凝聚不出自己的星蕴。”
屠苏白了一眼兰生,心下有些担心候月的情况,也不搭理兰生,唤来阿翔,让他去找候月,有什么危险再回来报告。
阿翔接了自己主人的命令,咕咕咕就飞上了蓝天一路朝着琴川郊外飞去,果真,傍晚的时候,在郊外的湖边发现了在自行修炼星蕴的候月。
候月也是在放家呆腻了,趁着少恭和屠苏忙的时候忽悠了方兰生那个笨蛋就溜出了琴川。她并不是如方兰生说的那么笨,领悟不出星蕴,而是她害怕自己的星蕴太丑,配不上自己这么高的逼格,怕被方兰生嘲笑,就选了一个人偷偷练。
她盘腿坐在河边的沙地上,双手相对放于胸前,掌心相对之处已然汇聚了一团白色的灵气。她只是静坐在那里,就像一幅画一样安静。风吹动她胸前的发丝,额前的碎发,她都无动于衷。只是紧紧的闭着双眼,调息,任凭灵气在自己的身体里游走。
倏忽,她睁开双眼,翻转手掌,两只手一上一下地放着,然后掌心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越来越短,直到掌心相合,再缓缓挫开,猛地向前一推。原本已经消失的白色的灵光乍现于空中,幽暗的空中慢慢浮现出了白色纹理,勾勒出了候月星蕴的形态。
候月看向半空中的图纹,也是一愣。一条身形巨大的白蛇盘踞在她的面前,似是在沉睡之中。接着,巨蛇蜿蜒而起,蛇尾猛地摆动,四周的树叶随着它的动作产生的风哗啦啦地作响。
像是察觉到什么,巨蛇向下一个俯冲,就朝林子里钻了过去。
“哎哎哎别走啊!”星蕴牵动着候月的灵力,却因为她的灵力太过强大而暴走,不受她的控制。她赶紧撤回自己的灵力输出,却还是无法阻挡大蛇朝前奔去的身影。
黑暗的树林中一阵蓝光闪过,只听得砰砰砰四周树木倒下的声音,尘土飞扬。
“糟了,不会打到人了吧……”候月被自己星蕴的力量惊呆了,赶忙就要上前到树林里去查探情况。哪想刚迈出一两步,余光之中蓝光又是一闪,一把利剑已然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一个漆黑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后,语气冰冷:“你是何人,为何用星蕴攻击我?”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我在修炼星蕴的时候,不小心暴走了……”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为了保命,她只能选择实话实说。
身后的人身子一僵,扯下了放在候月脖颈上的剑锋。
候月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好容易逃过一劫,才呼哧呼哧开始喘气。她转身,一个穿着蓝色布衫的少年仗剑立于他身后。此人与屠苏像极,眉宇之间浩然正气,还带着一股不入世俗的清气。
“抱歉,在下刚刚经过的时候,就看到姑娘的星蕴攻击过来,所以以为姑娘是坏人。”少年抱拳,道歉很是诚恳。
“该道歉也是我……我学艺不精,还差点伤到人……要是被屠苏知道了还不得拆了我呀……”后面一句候月是小声小声小小声说的。
“对了姑娘,请问琴川城该往什么方向走?”
“少侠要去琴川?”
“是。”
候月冲来人展开一个笑颜:“我也正要返回琴川,与少侠同路,不妨就一起吧。”
“那就多谢姑娘了。在下陵越。”
“我叫杨候月,你叫我候月就好了。”
两人说着,就踏上了返回琴川的归途。虽说是不打不相识,不过陵越对候月还是有些许提防,一路上也有些寡言少语。候月也不多说什么,只自顾自地走着。
呼啦啦……
风声有些诡异。候月和陵越同时停下了脚步。
“姑娘后退。”
虽然提防候月,但是陵越绝对是个有绅士风度的人。他把候月护在身后,机警地探查这四周的动静。候月闭上眼,也静静地听着四周的声音。
在前面!
候月猛地睁开眼,只见陵越化作一道蓝光就消失在了自己面前,愣了几秒,才想起来要追上去看看情况。
候月拼尽全力去追陵越,很快就发现了在丛林里斗法的两人。蓝色的光华与红色的光辉在空中激烈碰撞,最后猛地一闪,归于宁静。
“师兄?”白光闪过,屠苏看清了烟尘散尽之后的那张熟悉的脸,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而陵越则是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三年来还是第一次与你交手,不错,有长进。”
“冒犯师兄了。”屠苏立刻赔罪。
哎哟我去……屠苏怎么来了……还有这个陵越……是他师兄?惨了惨了,还是先走为妙……想着,候月就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脚底抹油。
但是,很可惜,没能成功。因为她直接被屠苏拽住了衣领子给拖到了陵越的面前。
“屠苏,你们认识?”陵越询问皱着眉的屠苏。
“嗯,她……是我在琴川的一个朋友。”屠苏淡淡地解释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师兄怎么会和她遇上的?”
“这位姑娘刚刚在河边练习星蕴的时候,灵力暴走,差点误伤了人。”陵越如实回答。
候月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屠苏,发现他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不过这位姑娘的星蕴倒是让我很惊讶……”陵越若有所思地看向候月。
“惊讶?”屠苏疑惑的看向陵越。
如果那条白色的大蛇,他没看错的话……
“是白矖。”候月直接说了自己星蕴的形态,完全破罐破摔了,“我也不晓得它力量那么大,我还没让它动呢,它就刷拉拉跑好远……”
“白矖……女娲坐下的灵兽……?”屠苏显然不太相信。
“喂,臭屠苏你不信我啊!我可是见多识广的很好不好!我读的书肯定比你练得剑术都要多!你居然敢不相信我!”候月炸毛。
“我没有。”屠苏否定候月的想法。
“你明明就有。你看看你那张木头脸上分明就写着‘我不信’三个字!”
“没有,你想多了。”
“我…………”
候月还想辩解什么,就被陵越打断了:“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
虽然很不爽自己要说的话被打断,但是陵越来者是客,又是屠苏的师兄,加上自己刚刚差点伤到他,候月只能憋屈地忍着了。
只是这个陵越师兄看着自己的眼光,总是带着防备,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