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1 / 1)
一个星期过去了,莉莎潘并没有再次出现,就在我对她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一个人的突然来访,打破了墨菊山庄的宁静。
这个男人二三十岁左右,长得斯斯文文的,从他一身名牌装束来看,他绝非等闲之辈,我猜想他定是上流社会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他身上处处透着一股贵气。
他一进门,二话没说,直意要求见奇少爷。我看他两眼寒光,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我想他此次来找奇少爷绝对不可能是来续旧的,看来他今天是来意不善。
“您找他有事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是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他礼貌地说,但表情很严肃。
“您贵姓?我好向他通报一声。”
“我姓梁,他知道的。”
“梁有城。”我瞪大眼睛,不禁冲口而出。
“是的,我就是梁有城。”
我瞪大眼睛望着他,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真不敢相信莉莎潘的未婚夫竟会找到这里来。我把他安排到客厅里等候,便慌慌张张地跑上楼去向奇少爷通报这件事情。奇少爷知道后到是显得很平静,但一旁的灿桑听了却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他咬着牙,摩拳擦掌,一副要揍人的架势,口口声声说要出去教训他一顿。
“你少在这里多管闲事。”奇少爷冷冷对他说。
“喂,我好心要帮你,你居然说我多管闲事。”灿桑气愤朝他嚷嚷,好心当成驴肝肺。
奇少爷没理他,转过头平静地对我说:“你去告诉他,我谁也不见,要他知趣一点,立刻离开这里。”
我照他说的那样,委婉地要梁有城尽快离开这里。但没想到梁有城在这个时候突然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起来。
“李音奇,你这个勾引人家老婆的孬种,有本事你就给我滚出来,我们来一个一对一的较量。”他一边骂,一边胡乱地往里闯。
我用身体拦在他的前面和他周旋,尽量阻止他继续往里闯。但他此时火气太大,仿佛体内的愤怒化为了满身的力量,凭我的力气根本就无法拦住他,就这样,我连推带扯地跟他纠缠到二楼,眼看他就要找到奇少爷的房间时,灿桑突然冲出来,管他三七二十一,上前就给他狠狠一拳,将他一拳击倒在地。
“你这家伙竟敢在这里撒野,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今天不给一点颜色你瞧瞧,你就不知道赤橙黄绿青蓝紫。”灿桑说完,又是对他一阵暴打。
虽然梁有城此时被灿桑打得半天爬不起来,但他嘴里仍然不依不饶地大骂,而且比刚才骂得更凶。灿桑见状,气得头上的青筋直冒,下手更狠了。
我想上前去劝阻灿桑不要再打了,但又怕挨到他那沙包大的拳头。就这样,我在一旁急得焦头烂额地朝他们大呼小叫,深怕他们再这样打下去,指不定真的会出人命。就在这时,奇少爷的房门突然开了,他从里面出来。顿时,我们几个像电影胶片定格似的,都愣住了,目光一致地朝他那边投过来。
“够了,你们两个不要再打了。”他突然说。
梁有城甩开灿桑的手,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扯了扯领带,带着疑惑的眼光问奇少爷是谁。
奇少爷沉默一阵,头低得更下了。“你不是一直想见我吗?”
梁有城上前几步,张大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感觉熟悉且又陌生的陌生人。
“你……你……你是李音奇?”他吃惊地几乎要叫起来。
奇少爷冷笑一声,说:“有城,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你一点也没变,而我却变了。”
“你真的是李音奇?怎……怎么会弄成这副样子。”梁有城惊讶地有些无法控制,说话颠三倒四的。
奇少爷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左手叉着额头,一副很无奈的样子,说:“你现在已经看到了,我是不会和你争莉莎潘的,你走吧!”
“不——”梁有城突然冲到他的面前,激动地说:“音奇,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有意那样骂你的。”他内疚地低下头,哽咽了一下,颤声说:“我知道莉莎过去是你的女朋友,但我真的很喜欢她,我真的不能失去她,我求求你,仁慈一点,不要把她从我身边抢走,好吗?”说着,他突然跪倒在他的面前,眼含泪光地哀求他:“从小到大你都是那么优秀,处处都比我强,这些我都可以忍受,但这次,我真的无法忍受莉莎离开我,真的无法忍受。”
“我跟你说过,我是不会和你争莉莎潘的,你走吧!”奇少爷此时说话的语气显得更无奈了。
“你知道吗?自从上个星期莉莎见过你以后,她就提出要和我解除婚约。”他软弱地说,眼睛里盛满了哀伤和欲绝:“她为了你……甚至不惜要打掉肚里的孩子,一定要跟你在一起。”
他的这番话使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听了都目瞪口呆,真没想到莉莎潘为了奇少爷,甚至不惜打掉肚里的孩子。这时,奇少爷突然笑出声来,他的笑声特苍凉,特无奈。他无语地直摇头,感叹老天为何要用这种方式作弄人。他沉默一阵子后,轻声对他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劝她的,你走吧!”
“真……真的吗?”梁有城突然一下子转悲为喜,又说:“只要你成全我和莉莎,我……我们还是可以像从前一样,成为好朋友。”
听到他如此荒谬,如此自私的言语后,奇少爷忍无可忍地将他一把推开,愤怒地朝他咆哮:“就算过去我有眼无珠,交了你这样一个朋友,你给我滚,马上滚,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滚……”说完,他转身回房,狠狠地关上了门。
“音奇,音奇,我话还没说完,你开开门。”梁有城仍不死心地站在门外,猛拍房门。
“你这家伙的话还真是不少,来,有话跟我的拳头说。”灿桑说着,又朝梁有城,卷起了袖子,准备动手解决问题。
梁有城回过头,看了看灿桑沙包大的拳头,不禁战栗了一下,便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墨菊山庄。
五天后,莉莎潘不出所料地又来了。她这次来明显比上次我看到她时憔悴许多,她的眼神黯淡无光,好象每天都以泪洗面似的。也许是她这次来得过于匆忙,脸上几乎没有化妆,但即使她未施粉黛修饰自己,她也依旧美丽动人。
她一进门,甚至未向任何人打声招呼,就往楼上直冲,跑到奇少爷的房间里。看她的脸色如此难看,不难猜出,梁有城上次回去以后,她定是和他发生过激烈的争吵。吴婶和灿桑两人仍旧八卦地躲在门口,双目紧贴着门缝朝里偷窥,观其事态的发展究竟会如何收场。而我这次并没有加入到他们偷窥的行列,也许是怕伤心吧,于是我索性拧着水桶,跑到院里去给那些干涩菊花浇水。
过了很长时间,莉莎潘才从屋里出来,我看她一边走一边不住地抹着眼泪,神情很沮丧,很悲凉。我下意识地放下手中的水桶,伸直腰望着她,本以为她看到我后会主动上前跟我说上几句话的,但没想到她一见到我反而绕道而行了。我愣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样落寞地离开了墨菊山庄。我心里很清楚,她此时的绕道而行,意味着她已经背弃了她先前在我面前向上帝作出的承诺,她永远不会再来了。
莉莎潘走后,搁在我心里很长时间的那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这种心事落地的感觉,就如同刚从暗无天日的牢房里释放出来一般,自在且又踏实。我想墨菊山庄在这个时候也应该回归到它原本的平静当中去。
下午,当我送咖啡到奇少爷的房间时,感觉房间里的气氛有些不大对劲,奇少爷冷冷地坐在窗台前一句不吭,平时他见我端茶进来,至少会向我点个头应一声,但他这次看到我不仅不点头,相反表现得非常气愤。我看他那样,不禁害怕起来,难道我又做错了什么事情吗?灿桑倚在床头,怀里抱着吉它胡乱弹着,他一见到我进来立刻放下了琴,紧张朝我使了一个眼色,意为要我赶快出去。我愣愣地望着他,还没弄清状况时,一本杂志突然闪电般地朝我迎面飞过来,幸好我的行动够敏捷,侧身一躲,避开了。
“你疯了,她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你怎么可以拿书去砸她。”灿桑气愤地放下手里的吉它,暴跳如雷地朝奇少爷喝斥。
我茫然地望着他们两个,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奇少爷居然会气得拿本书砸我。
“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事情?惹您生气了。”我低着头战战兢兢地问。
“不,你没错,你没必要理这个混蛋。”灿桑转过头,为我打抱不平地说。
“不,我一定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不然奇少爷也不至于会发这么大的火。”我胆怯地说。
“你别理他,我看他现在是想找人出气。”灿桑说着,朝奇少爷瞪了一眼。
这时,在一旁忍了很久的奇少爷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向我咆哮起来:“是谁给你多管闲事的权利?是谁让你低三下四地去乞求她(莉莎潘)留下来,还说我需要她,不能离开她。你以为你这样做很伟大吗?你以为我就这么需要别人情感上的残羹剩饭吗?”
“不,不是的。”我激动地冲到他面前,拼命摇头说:“我只是想……我……”我望着他,抽动着嘴角,说了半天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你这样做到底有何居心,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巴不得她来了以后,你就可以从此得到解脱,是不是?”他拽着我的手腕咄咄逼人地朝我咆哮。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不想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因为失去爱而痛苦,难道这也有错吗?”我激动地冲口而出这句并没有在心里酝酿过的话。
“Oh,My god!”灿桑瞠目望着我,一脸惊讶的表情。
我的脸一下子通红,后悔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尽管我此时很是后悔,但即使后悔也已经晚了。
“你……你……你真的没必要理会我刚才所说的。”我转过身背对着他,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你就当我刚才是信口开河,胡乱说的,反正这个世界上也没多少人会在意我的话。”
我无地自容地愣伫在那里,背对着他们,心里乱糟糟的,真不知道这件事情该如何收场。此时,屋内陷入到一种令人尴尬的沉默之中。
过了半晌,奇少爷才又开口说话:“你们两个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说着,他用手叉着额头,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我惊恐地从奇少爷的房间里逃出来。出来后,我心里始终无法平静,仿佛刚才我对奇少爷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蠢话仍徘徊在耳边,折磨我。灿桑见我出来,他也追着我一起跑出来,一直追到我的房间里。
“你该不会真的爱上李音奇那个家伙吧?”灿桑似笑非笑地追问我。
“不知道。”我烦躁地回答。
“你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吗?”
“不知道。”
“你以前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不知道。”
灿桑见我一问三不知,很明显我此刻不在状态中。他朝我冷笑几声,说:“看来,我现在问你什么问题你都会回答不知道,是吗?”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我心烦意乱地连推带扯地想赶他离开我的房间。“现在我心里很乱,我求求你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时,灿桑突然转过身,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很严肃地说:“开玩笑归玩笑。我这辈子还没有正经八百地和谁说过几句话,但这次我要提醒你,千万不要伤害他(奇少爷),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站在舞台上被万千歌迷包围的大明星了。”他说完,用力甩开我的手,转头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一个人失魂落魄地抱膝绻在墙角里,耳边不停地回响刚才灿桑对我说的那番话。我到底是真心爱他,还是仍把他当作过去那个光辉无比的大明星一样去崇拜他。什么是爱?什么是崇拜?爱意味着什么?崇拜又意味着什么?爱和崇拜的差别到底是什么?天啊,我的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痛过。一个接着一个的问号无休止地出现在我的脑子里,使我忐忑,使我迷茫。我不知道未来何去何从,此刻我犹如坐在一叶轻舟上,漂流在无际的大海里,失去了方向,找不着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