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1)
最近一连下了几天的大雪,大雪纷飞,把蓉山覆盖得如此彻底,如此透亮,白雪皑皑,一片银装素裹的。天很冷,屋内很静,我伫在窗台前,透过玻璃窗,痴痴地盯着窗外漫天的飞雪,一片一片的,如同曼妙脱俗的仙子,下凡到人间,我闭上眼睛侧耳倾听,仿佛可以听到她那步履轻盈的脚步声。
中午,吃完午饭后,我捧着晾了几天都未晾干的衣服,坐到火炉旁哄烤,一来是想把衣服哄干,二来我也可以趁机坐在火炉旁取暖。可能我是南方人的缘故,受不了蓉山这么寒冷的天气,所以做任何事情,都对怀里抱着的暖手袋不离不弃,真可谓是忠贞不二。尽管天气这么冷,但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在华爷爷的字典里好象没有“寒冷”这一词的说法。哪怕天再冷,他也从未用过暖水袋,更不会坐在火炉旁,委委缩缩,这让我见之好是佩服。我不禁开始怀疑,他哪里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年人,我看他分明比血气方刚的年青人还要年青。
火炉里被烧得红通通的柴火,霹雳啪啦的直响。火苗在炉内不安的跳动,那火光也随着它跳动的节奏像放电影似的,把屋内照得光怪陆离的。华爷爷坐在窗台前看报纸。看报纸是他每天除了书法、画画以外,必修的一课。而我坐在火炉旁也闲得无聊,索性向他借来一张看。
华爷爷从他手里拿着的一叠报纸中,随意抽出了一张递给我,正巧是娱乐版。我刚一摊开报纸,就意外地看到报纸里的一则惊天的新闻,“国际著名影星‘莉莎•潘’明年三月将正式下嫁“梁有城”。我瞪大眼睛望着这则新闻,不禁惊呼起来:“怎么会这样,她不是李音奇的女朋友吗?怎么现在又要嫁给梁有城了。”也许是我看到这则新闻时的反映过大,引起了旁边坐着的华爷爷的注意。
“梁有城。”华爷爷紧张起来,朝我大声咆哮:“快把报纸还给我。”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我看到他那狂野的眼神,心里不禁有些发怵,于是我把报纸还给了他。
华爷爷紧紧地拽住报纸,恕目地看着这则新闻上的每一个字,眼睛里似乎要迸出火来。我在心里暗想:“难到他认识梁有城?或者跟他有什么仇?”
正在我为此揣测而感到不安时,他突然情绪失控,一把将这张报纸捏作一团,狠狠扔到地上。我看着他那反常的举动,不禁站在一旁,吓得浑身直哆嗦,好久没有见到爷爷这样愤怒了。
“您……您……您没事吧?”我张大眼睛望着他,小心翼翼地问。
华爷爷目光闪烁地朝我瞟了一眼,可能是意识到此时自己有些失态,于是他垂下头,软弱无力地应了一声说:“没事。”
过了片刻,他才逐渐平息下来。于是,我好奇地又问:
“您——认识梁有城?”
“不,不认识。”他猛然一惊,脱口而出。
“那你认识莉莎•潘?”
“不,也不认识。”
“不认识干嘛这么激动?”我笑着松了一口气。
“你不是也不认识李音奇吗?你刚才还不是那么激动。”
“哦——我明白了。”我笑着调侃他:“您一定是莉莎•潘的影迷,所以看到这则新闻后,才会如此激动。”
华爷爷对我不屑地冷哼一声,说:“不要把别人都想得跟你一样幼稚。”
我双手托着下巴,望着炉内跳动的火苗,说:
“幼稚有什么不好的。幼稚可以使人快乐的面对痛苦,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让人糊里糊涂地过日子,不用去细化自己的人生,也用不着考虑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生命里充满了简单,世界充满了美好。”
他听了淡淡一笑,调侃地问:“你不希望看到你所崇拜的偶像跟他的女朋友分手吗?”
我摇头,说:“当然不想。”
“真的?”他斜着脑袋望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相信。“我还以为你看到这则新闻应该会很高兴的。”
“高兴?我为什么要高兴。”我笑着说,把衣服翻了一个面哄烤。
“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那个叫李音奇的家伙吗?现在他被他女朋友甩了,你不就有机会了?”
“华爷爷,您要挖苦我也不能用这种方式。”我转过身,气愤地朝他大声嚷嚷:“他可是大明星,我只不过是一个贫贱不能移的小保姆,此生如能在电视以外的地方,亲眼见上他一面,我就已经是死而无憾了,至于其它的,我可从来没有痴心妄想过。”
华爷爷又笑了笑。
“我只不过是在跟你开个玩笑,你有必要那么认真吗?”说完,他举起报纸又看起来。
第二天醒来,明亮的阳光逼我睁开双眼。我眯缝着眼睛向窗外远山望去,满目晶莹,腊像银蛇。连续几天的大雪在今晨终于停息了。我推开窗户,寒风仍是凛冽得令人刻骨铭心。但我一看到天空中悬挂的那面如同大镜子似的太阳,心情不由地舒畅许多。
下午我去了一趟城里,想去卖一点新鲜蔬菜回来,好好吃上一顿。待我回来时,已是落日当头。我走在通往墨菊山庄的公路上,天色越渐越沉,我心里也开始雷打鼓似的害怕起来。我望了望公路两旁被雪压得弯了腰的树,不禁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希望能在天还未完全黑之前赶回去。正在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一阵粗旷的马达声,由远即近地传过来,打破了蓉山上死一般的沉静。我还没来得及会过神,只见一辆白色的小汽车,从我身边闪电般的飞驰而过,我下意识的朝后一跳,一个不小心滑倒在地,当场摔了个底朝天,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狼狈极了。
“喂,你没事吧!”
我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气愤地转身,看是哪个浑蛋差点撞死我。这时,只见一个穿着时髦,戴着墨镜,打扮十分前卫的年青人,正从车里探出头来看我。我瞅着眼睛望着他,愣住了,总觉得他好眼熟,但一时半会也说不出他到底是谁。可能那人见我半天没吱声,于是坐在车里漫不经心地又朝我大声问了一遍:“你没事吧?”
我呆呆地朝他摇摇头。他见我无恙后,就把脑袋缩回车里,开动汽车,疾驰而去,消失在苍茫的群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