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第 65 章（1 / 1）
第六十五章
牢房内一片阴冷潮湿，水洼中充满了淤泥，狭小的天窗隐约流露出一丝光线，但只能勉强照亮黑暗的房间中，而对于寒冷也仅仅是飞蛾扑火，没有一丝作用。
泽亦静静的坐在冰冷的地上，眼中一片沉寂，没有一丝神采，阵阵的寒风侵袭着他的身体，雪白的衣衫上染满了污迹。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那些食客费尽心机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将他赶出王府，又怎会无视这个绝佳的机会。或许他们会按府规处置判处他死罪，泽亦心中没有一丝惧怕，他刺伤王爷罪该如此。但他没想到他当年进京想要助王爷成大事，最后却是因这样的罪名而离开。泽亦心中有一丝不甘，他费了很多苦心，却未能看着心爱的人踏上巅峰。
泽亦紧紧拥住自己冰冷的身体，他想到了大火后的那一夜，在他最黑暗无助的时候，王爷向他伸来了一双温暖的手，那时他便决定从此追随着自己面前的人，至死不渝。不过，现在泽亦并不期待王爷会来救他，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王爷，他宁愿一直留在冰冷的地牢中，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
泽亦很痛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出手伤了王爷的同时也狠狠地伤了他的心。泽亦的面容上有一丝痛苦，他看的清王爷对自己的深情，但成大事之人又怎能有私情，他不得不冷漠的面对王爷，可他却无法接受自己对王爷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甚至不忍心看到王爷眼中的伤痛，仿佛是刺痛了他的内心一般。
那日泽亦看到王爷眼中的哀伤，甚至想走到王爷身侧，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不想伤害他。泽亦很在乎楚宁，他也很想给楚宁想要的回应，但是他不敢，他生怕会因此让心爱的人功亏一篑。泽亦缓缓放下了手，他终而是选择了沉默，他不敢回头看着楚宁眼中的绝望。身份尊卑的差距注定了他们会如此，泽亦已经让楚宁失望了，他甚至不敢再对楚宁承诺什么了。他宁愿在大牢中看着王爷身侧携着贤惠的皇后一起登上帝位。
安静的牢房中传来一阵脚步声，泽亦缓缓睁开眼睛，他没想到那些人会这么急，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恐怕他无法见到心爱的人走上巅峰了，泽亦心中有一丝惋惜。
脚步声渐进牢门，泽亦张开口缓缓闭上了，他想见到王爷最后一面，即使离开也会有一道背影印在他的心中。但他担心王爷见了他会更加伤心。
“等等，我的离开能不要告诉王爷吗？”泽亦的声音中有一丝哀求，他只想静静的离开，不想留下任何痕迹，这样王爷就能渐渐的淡忘他。或许多年后都不会记起他的存在。
许久，泽亦没有听见一丝回应，“你们不就是想悄悄除去我吗，将我的死告诉王爷，反而会引起他的注意，更对你们不利，恐怕你的下场也会和我一样。”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泽亦感受到了他对王爷的感情，他甚至不想离开了，他宁愿静静地留在楚宁身侧，就算只是做个书童，可惜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为什么，你就这么想离开我，甚至不惜用这样的方法。”楚宁的声音中有一丝悲伤，即使泽亦再怎样的伤害他，他都无法放下他。他担心那些食客想借此机会伤害泽亦，所以亲自到牢房中救他，他们即使再想胡作非为，心中还是有他这个王爷的存在。但楚宁未想听到的却是这样的话，难道泽亦不惜触犯府规刺杀他，以死来作为代价，就为的是离开吗，他已经彻底绝望了，在执着下去恐怕剩下的就只是互相折磨了。楚宁不忍心看着泽亦受伤，他愿将他送离王府，永不相见。
“王爷，不是这样的，泽亦已经承诺在先又怎会想离开王府。”泽亦尽力的摇头，他想出口辩解，但他看见楚宁绝望的眼神时，沉默了，或许无论他在说什么王爷都不会相信他了。
“王爷，泽亦刺伤您罪该万死，求您处罚泽亦。”泽亦看见楚宁左肩处隐隐的暗红，默默地跪在了地上，或许只有惩罚才能减轻他心中的自责，他无法面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
“泽亦，我知道你不想留在王府中了，我也不想再勉强你了，走出牢房后你去账房领一笔银两带着泽云离开吧，永远也不要再踏入京城中一步。”楚宁说完后转身离开了，他不想看着泽亦离开的背影，他怕他下一秒会反悔。楚宁知道自己不忍心看着泽亦受罚，而能让他不受伤害的办法恐怕也只有这样了。过去他对泽亦太过冷漠甚至漠视他心中的伤痛，这样也算偿还请了。
“不，王爷，不要赶我离开，我想留在这里。”泽亦心中有一丝恐惧，他已经失去了，他不想再失去什么了。泽亦用力的向前追去，在栏杆的阻碍下，他也仅仅能触摸到楚宁的一片衣角。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泽亦的眼角湿润了，他再也无法坚强的伪装自己。泽亦感觉异常的孤独黑暗，就像当年看着熊熊燃起的大火，而自己身边只剩下年幼的妹妹，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一双手重新燃起了他的希望，但希望失去时他再次回到了绝望之中。
楚宁到底还是心软了，他转身看见泽亦无助地看着他如当年那般，他伸手握住了他冰冷的双手。倘若那时他能不这么冷漠，或许他们就不是这样的结局了。
“王爷，求您答应泽亦留下来，等到您成大事后，泽亦就会离开。”泽亦握住了那双温暖的手，再也舍不得放下了，他愿意留下来，只要楚宁不赶他离开，他会一直留在这里。
“泽亦你真的是心甘情愿的吗？”楚宁眼中有一丝迷茫，泽亦为了太多的事情，已经承诺了很多次，他无法再相信他了。倘若泽亦不能情愿这样做，那他宁愿希望泽亦离开。永远的离开，至少两个人不会都伤痛。
“王爷，泽亦甘愿留下。”泽亦坚定的说，他已经无法在离开王爷了，他愿意承受众人的责备，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着心爱的人与一位贤德的女子共同受众臣的朝拜。
“泽亦我希望你能遵循自己的心意，而不是勉强自己，你再好好想一想，你不用这样着急回答我。”楚宁缓缓放下自己的手，他不想再犯他曾经的过错了，就算他每天能看到泽亦的身影又怎样，勉强来的终不会长久。他担心他会无法控制自己走上和父皇同样的道路，他真的不想伤害泽亦，更不会原谅自己那么做。
“王爷，泽亦真的想留下。”泽亦看着手中的温度渐渐消散，恢复到原来的冰冷，他重重的放下了手，或许失去的再也无法回来了，这就是对他的惩罚。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逃避这份感情，既伤害了自己也伤透了您的心。”泽亦身体有些无力，他静静地蹲在牢房前，绝望的看着眼前的黑暗，他愿意回应那份感情，只可惜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
楚宁走到桌边，伸手拿过上面的钥匙，他听见了泽亦的话，但他心中很犹豫，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害怕到最后又是悲伤地结局，但倘若楚宁错过了这次，恐怕他以后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泽亦离开了。
楚宁打开牢房门，看见泽亦坐在地上，面容异常绝望，他心中很不忍，但他更担心自己所做的决定会让他叹恨终生，他很害怕他会做出什么癫狂的事情，甚至重伤泽亦。父皇的失败让他畏惧了，他已经没有了当初的自信，想用真情留住心爱的人，可能泽亦根本就看不到他的真情吧。曾经他一味的以为父亲狠心，竟然绝情的杀死心爱之人，但现在他渐渐明白了，又有谁愿意看着所爱之人离去，不知父皇当年承受了多少无奈和痛苦。
“王爷，您没有离开。”泽亦听见铁链的声音，睁开眼睛看见站在身侧的王爷，黯淡的眼中隐约有一丝神采，他小心的握住王爷的衣诀，生怕王爷会离开丢下他一个人。
“怎么难道你不想离开牢房。”楚宁见泽亦只是低着头坐在那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不想离开王府，求王爷不要赶我离开。”泽亦抬起头看着王爷，他知道他离开了牢房就意味着他必须要走出王府了，一旦他离开这里，恐怕就再难回来了，他宁愿留在冰冷的牢房中。
楚宁看着那双眼睛含满悲痛，心中更加不忍。他向泽亦伸出了手，“起来，倘若你执意留下，我也不会赶你离开，如果有一天你想要离开王府，那你就带着泽云走吧，我亦不会再强迫你。”
“泽亦不会离开。”泽亦握住了楚宁的手坚定的说。他愿意陪在楚宁身侧，他人的斥责又怎样，只要心爱的人快乐就好。曾经太过在意的事情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泽亦不希望看到他倾慕的那双眼睛含满悲伤。
“我不希望你再次欺骗我。”楚宁回身望着泽亦的双眼，他终还是抵不过泽亦的一句话语，楚宁担心他会因为这一次的错过而后悔，他愿意再一次相信泽亦，即使会再一次受伤。楚宁到底还是想和心爱的人共度一生，没有爱人的陪伴，高位上恐怕会更加冰冷孤独。
“泽亦愿意跟随在王爷身边，誓死相随。”泽亦跪在地上，这一次他愿用自己的心来追随王爷，直到生命的尽头。
楚宁看着泽亦眼中的深情，他相信他们不会在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