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更替（1 / 1）

宫变第二日肃王就拿着玉玺出现在宫中，朝野内外无人不惊。

当日，一道子断言肃王必死的话犹在耳，不到一年时间，肃王死而复生，总叫人心中毛骨悚然。而肃王之死的前因后果也随着肃王的出现浮出水面。

一年前，肃王偶遇仙人，说肃王有生死劫。肃王自是不信，反说仙人是神棍骗子，要将仙人抓起来时，仙人当场消失在肃王面前，走前留下一句话，肃王府西院今夜走水，一死一伤。肃王心中怀疑，却没将仙人的话完全放在心上，结果肃王府西院失火，一名婢女死在火中，一个家丁受伤，正好验证了仙人的话。

肃王大惊，回想起仙人的话，十分后悔。那仙人仿佛知道肃王心中所想，登时出现在肃王面前。肃王又惊又喜，连忙扫榻相迎。肃王向仙人请求破解生死劫的方法，仙人却说，若要破开生死劫，需找一个人充作肃王一年。一年中，肃王不能出现在人前，否则生死劫会重临肃王身上。

肃王畏死，便是知道让人冒用皇室身份是为大忌，为了活命，还是同意了仙人的建议。然万事俱备，只欠一个与肃王长相相似之人，谁料不过三天时间，仙人就将那人带到肃王身边。如果不是确定先帝没有私生子，肃王会以为仙人带来的人是他的兄弟。

寻到关键人物，肃王在仙人的安排下开始隐居。半年后，隐居山中的肃王听到肃王遇刺身亡的消息，按捺不住想出门，却被仙人事先安排的人挡住。直到三日前，在圣上跟前伺候了大半辈子的王顺德拿着玉玺找到他，肃王才结束隐居生活，回京。正巧赶上了圣上驾崩，肃王跪在圣上的棺椁前恸哭。

原本以为圣上驾崩后，二王一死一关，能继承皇位的必是禹郡王，有几家人甚至做好了同禹郡王结亲的准备，结果肃王横空出现，断了禹郡王的皇帝梦，也让有打算的人家收了心思。毕竟，肃王是先皇之子，兄死弟及，古来有之。之前被人看好的禹郡王的处境又变得尴尬起来。

很快，肃王死而复生即将登基为皇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来开。

连日来，程毓心中惴惴不安，等听到肃王登基的消息，心中不安更浓。陆源支持的人是禹郡王徐晸，现在却是肃王继位。肃王登基后，能不能容下禹郡王还两说，想要对付陆源再容易不过。

程毓并不信肃王那一套仙人的说辞，她记不起前世的下一任帝王是谁，但是肃王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就表明肃王不是明面上那个性情暴戾的草包王爷。隐而不发，一击必中之人，最不缺耐心和观察力。肃王假死的这段时间内，更方便在暗中观察众人，跟着做出相应的部署。陆源的安排一直在暗中进行，但是禹郡王的身份特殊，肃王不可能不放人在禹郡王身边，陆源行事虽小心，极有可能被肃王知道。他日，一旦肃王要动禹郡王，第一个开刷的就是禹郡王身边的人。

肃王为什么还活着，程毓第一次不希望见到一个人继续存在这世间。

可事情却不会随程毓的想法继续，大行皇帝葬入皇陵后，距离肃王登基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又一次出现在程毓心中，让她越发不安。因为陆源很忙，忙到程毓有一个月没见过他的面。

所以，当许久不见的楚信到同康坊来寻程毓时，程毓没有拒绝，决定在花厅见楚信一面。因之前发生了杏林春失火一事，朝中接二连三生变，陆源原定说好的明天陪程毓去见楚信的日子一推再推。陆源交代程毓不能随意出门，加之外面乱得很，程毓更不想出去。今天楚信主动登门，程毓求之不得。

从妆奁里拿出属于楚信的那一枚玉珏，程毓往花厅里走去。

见到楚信时，程毓差点以为来的人不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楚信。

楚信的肤色苍白的吓人，眼窝深深凹陷进去，颧骨突出，整个人瘦得脱了形。

程毓双眉紧皱，站在花厅门前好一阵，没有抬脚。

“楚信，你怎么就瘦成这个样子。”风大点，都能将他吹走了。

程毓坐在楚信对面，欲从怀中取出白玉珏递给楚信，却听他说：“那东西本来就是你的，在我选择离开的那一刻开始，就再也回不去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将那东西给你。”

程毓拿白玉珏的手一缩，一只黑猫从她裙底钻出来，喵喵叫着。

小黑什么时候跟着她过来的。小黑不喜欢出荣鑫园，甚至极少出她的房门，怎的今日会跟着她一起到了花厅。

程毓疑惑未解，就见向来讨厌旁人碰触的小黑主动走到楚信跟前，被楚信一把捞起，抱在怀中。

“原来你一直养着这小东西，我以为你不会理它。”

程毓是在荣鑫园的院子里捡到小黑的，她以为是别处跑来的野猫，谁知是楚信送来的。既然是楚信送的，秦妈妈不会不同她说。

程毓看看秦妈妈，眼中询问之意甚浓。

“原来小黑是楚大人送的，这也是巧了。当日小白没了，小姐正伤心，正好大门外有人送来一只黑猫，我便将小猫放到荣鑫园，竟得了小姐的喜欢，一直养到现在。”

楚信笑容和煦，不知为什么，明明现在的楚信瘦得脱了形，笑起来偏偏让人打心底里舒服。这是第一次程毓与楚信相处时，没有产生抗拒的情绪。

“还是给我吧。”楚信开口讨要玉珏，程毓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要还给我，怎么，不舍得了。”

秦妈妈听得一头雾水，这一回程毓却听明白了楚信要的是什么。她将白玉珏递给楚信，楚信接过去后，在白玉珏上栓了一根红色的绳子，然后将红绳系在小黑的脖子上。

“好看，以后不能丢了。”小黑仿佛听懂了楚信的话，在他的掌心蹭了蹭。一旁的秦妈妈见楚信和小黑之间的举动，诡异感阵阵上涌。

“去吧，好好守护你的主人。”小黑喵喵两声，从楚信身上跳下来，回到程毓身边。程毓到觉得没什么，她经历过更诡异的事，秦妈妈却不淡定了。人的年纪大了，越发忌讳一些东西。秦妈妈记得小时候听老人说过的故事，说黑猫可辟邪、可通灵，再看脖子上挂着白玉珏的小黑，秦妈妈顿觉毛骨悚然。要不是程毓安坐在堂，又有楚信在一旁看着，她非得劝程毓将小黑送走不可。

“先皇驾崩，新皇是肃王，太后在宫中也不能随意行事。楚府中近来多不顺，我不能常来看你，

你要小心了。我不能久留，你小心。”一连两个叮嘱，让程毓的心一揪。

“我不会出门的，你也小心。”程毓沉吟片刻，犹豫许久，挤出一句话。

楚信听了十分高兴，程毓第一次关心，让他觉得此次上门很值。

“我会一直等你，你要小心。”

程毓不喜欢听他说这些，楚信在程毓厌烦前提出告辞。目送那一抹形似幽灵的身影离开，程毓装作没看见秦妈妈的欲言又止，起身抱起小黑回房。

知道小黑是楚信送来时，程毓莫名觉得心安，就像前世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幽魂一样，一开始程毓畏惧幽魂，久而久之，她竟开始信赖依仗幽魂。也许是现在的楚信失了初见时的强势，程毓反而能试着不排斥他。

七月十五，百鬼出行，大凶。这一日，肃王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