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饯别（1 / 1）
玉碎，关悦吐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大夫，我姐姐怎么了。”关悦的那一口血吓坏了程毓，心头血都吐出来了，性命危矣。
“无妨，令姐胸中郁积深重，能将那口淤血吐出来，反倒是好事。吃了药，热度正在消退，等人清醒了，好好将养一阵子，就能养回来。”
听大夫这一说，程毓吊起的心放了一半，到晚间，福伯回来后又替关悦诊了一回脉，说的与大夫无二，程毓另一半心终于踏实了。
关悦的病来得快，去得慢，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脸上身上的肉一点点瘦下去，看得程毓心中难受。期间，关悦不发一言，程毓每日坐在关悦床前陪她说一会儿话，交代丫鬟婆子仔细照料关悦，再处理她的私事。
程毓想过请一道子上门给关悦看一看，秦妈妈却因上回一道子预言肃王之死，连累程毓遭罪，心有忌讳，坚持不同意程毓请一道子上门。程毓是死马当活马医，想找一道子来试试运气，秦妈妈不同意，程毓便打消了念头。对一道子此人，程毓始终抱怀疑态度。如果关悦没有一病不起，她可能会带着关悦去找一道子算一算方鹤鸣在哪里，如今可能没有必要。发鹤鸣的昆山玉碎了，关悦吐血，这两件事很难不让人有最坏的联想。
转眼到了三月，江水渐暖，江两岸的杨柳抽出新的枝条，枝上发芽长叶，京城的春天仿佛在一夜间被轻风吹来了。一场春雨过后，春草遍布，百花争先开放，又到一年一度踏青时。
为了让关悦提起精神，程毓打算与关悦一同外出踏青散心。关悦身体上的毛病在她醒后，已无大碍，心却打了死结。程毓不知如何劝解关悦放宽心，为此特意登门请教陆源，得到的回复是，时间久了，关悦自然会想开，她不必着急。程毓听后，半晌没说话，回来后打定主意带关悦出门散心。
等到了城外烟波江旁，程毓一行人才将踏青的物什搬下车，就被一波人围住。
“我看小姐出游少了个做伴的，由我兄弟几人相伴怎么样。”为首的汉子一双眼睛在程毓和关悦身上来回瞟，目露*淫*邪。
福伯这几日忙着炼药，秦妈妈得到素香昏倒的消息，被程毓催着去看素香，来的只有程毓、关悦、翠竹、梅香并车夫五人。对方人手不多不少，也是五人，正好将程毓几人团团围住。
“滚开。”程毓没有开口，关悦轻喝一声。
“哟，是不是我听错了，这位小姐刚才是在叫我们滚？”为首的汉子咧开大嘴，露出满口黄牙，夸张大笑。然笑到一半，关悦一脚踢在黄牙汉子的小腹上，力道之狠，直接将人震飞。
黄牙汉子抱着肚子满地打滚，剩下的四人见黄牙汉子被关悦一脚踹飞，而关悦身形纹丝不动，心道遇上了硬茬，纵然心有不甘，但他们几人中最厉害的黄牙汉子已经不顶用了，再留下来，只有白挨打的份。权衡利弊，几人抬着黄牙汉子飞快地离开，临走前深深看了关悦一眼，被关悦冷眼一扫，利索收回探视的目光，飞快逃离。
一场风波被迅速平息，程毓看关悦眼中怒意没有尽散开来，知她方才踢人一脚，没有将火全撒了。只是人已经走了，这里可没人能挨关于一脚。
一盘盘糕点从车上取下来，摆放在矮脚方桌上，除了糕点还有厨房一早做的五香熟肉，姜辣凤爪
和腌制的脆香萝卜。秦妈妈将杏林春卖的极品果酒装了两壶，又从库房里翻出一套水晶做的高脚酒杯，紫色的果酒倒入无色的酒杯中，颜色煞是好看。
“厨房的人照着一品楼的一品糕做的，味道极好。你尝尝，若是喜欢，我让厨房多备些。”一品楼是京城新开的一家糕饼铺子，卖的糕点新奇味美，很受人喜欢。程毓前世吃过一品楼的糕点，也研究过糕点做法，就将方子写出来交给厨房，让厨房按照方子做一品糕，没想到厨房才做了一回，就做出了一品楼的味道。
程毓将果酒倒入酒杯中，递给对面的关悦。关悦接过酒，一饮而尽，程毓还要给她满上，被关悦一把挡住。
“程毓，我要离开京城了。”
闻言，程毓给自己满上一杯酒，隔了一会儿才说话。
“你还会来京城吗？”
“应该不会。鹤鸣他，希望我一直陪着他。”那个梦清晰得吓人，如果不是方鹤鸣的玉佩在梦醒时分碎裂，关悦不会接受方鹤鸣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事实。那一刻，关悦万念成灰，看不到活着的意义。如果不是程毓每天陪她说话，她也许就随方鹤鸣一起去了。
关悦不知道方鹤鸣最后还有什么话要对她说，有一句她记住了，方鹤鸣不希望她嫁人。如果是她先走一步，她宁可方鹤鸣孤独一生，也不愿意方鹤鸣与另一个人共度一生。关悦的爱很狭隘，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心中所爱投入别人怀抱，或许正因如此，她与方鹤鸣才会成为一对。
“决定什么时候离开吗？”
“我想今天就走。”
关悦出现得突然，离开同样突然。程毓想劝关悦过两天再走，话到嘴边又咽下。
“没想到这居然是我替你准备的饯别酒，你可要多喝几杯。杏林春最好的果酒，错过了这个村，可没下个店。”
“不喝了，你留着给我包起来，我路上喝。这些糕点，熟肉你都别打开来，正好留着我路上做干粮。”
程毓晃了晃手上斟满的果酒，一时间喜忧参半。关悦吃性不改，表示她已经想开了，程毓十分欣慰。可关悦这一提议，让程毓顿觉牙微酸。她到不是舍不得吃的，只是仍然不能适应关悦变脸速度。
翠竹、没想很快收拾出一个大大的包裹，关悦背着包裹，临走前突然抱住程毓，在程毓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没给程毓二度开口的时间。直到关悦的背影消失在远方，程毓还愣愣地站在原地。
“没良心的，都不回头看我一眼。”
相处了大半年的一个人，说离开就离开了，程毓不可能没有半点失落。比起让关悦留在京城不开心，不如让她回到她和方鹤鸣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也许在那里，关悦的心能获得宁静。
不过，关悦为什么要特意告诉她，让她小心陆源？关悦她，难道知道些什么？
不，陆源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别人，对，一定是别人。程毓双眉紧蹙，心头闷闷的。
“小姐，快上车，刚才那群人又来了。”
程毓回头一看，不远处一拨人气势汹汹赶来，正是刚才被关悦踢走的那几个人。程毓暗道不好，利索地上了马车。车夫驾车一路狂奔，连东西都顾不上收。
“大哥，就是那小*娘身边的人，将二哥打伤了。快，抓人，别让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