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忆（1 / 1）

“这么晚了，你怎么没去睡？”我蚊子哼哼的说。

“你等一下可能会发烧，怕你难受，要不要喝点白开水”他并没有在意我的表情，继续的问着我。

“嗯，喝一点吧”真好，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边，单纯的只是在一个房间里面，也会有心跳的感觉，现在想来，我为什么会心跳，都搞不清楚了，难不成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的莫名其妙？

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他，和煦的阳光下腼腆有亲切的笑容似乎已经没有当初那么真切了，这之后见过的他要么冷着一张脸，要么面无表情，可是，即便是这样的一个人，我却还是念恋了这么久，一个月，是我所有记忆的三分之一，随着日子的增长，他在我的记忆里越是根生，那么，之前我所失去的记忆已经无关紧要了，只要每天晚上闭上眼睛能梦见他，这已经是我最大的奢望。

吴艾给我倒了一杯白开水，我一下子喝了一大口，结果华丽丽的被自己烫到了。后面只能小心翼翼的喝了几口，本来挺渴的，这下却也喝不下去了。

吴艾依旧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一边的白墙，我也没什么可做的，就倚着后面的枕头看着他，突然间想起了一首诗里面这样说的“你站在楼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如今，你是我眼中的风景，而你，在看着什么样的美景呢？

坐着一会，我感觉到刚刚好一点的浮肿好像又死灰复燃了，全身如千万只蚂蚁，爬来爬去，我又不敢挠，索性直接钻进被子，埋头苦睡。不觉间已经是混混顿顿的没了知觉。

我已在梦里，梦见一只温暖的手抚摸着我的额头，如有一股暖流划边全身，梦里的手似乎要离开，我渴望着那暖流，努力的想要留住，却奈何无法动弹，只能苦苦哀求。

殊不知此时的吴艾正一边调试着水温，一边帮我擦着汗，因为皮肤过敏引起的发烧，虽然他知道，但是，真正在现实中发生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却是慌乱了手脚。吴艾呀吴艾，你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呢？是从父母离异之后，还是外婆临死之前？

一直折腾到夜里一点多，奕舞的烧才慢慢退下。曾几何时，那个因为感冒而发烧难受的只能在喉咙里面叫着妈妈的男孩，却只能单纯的倚在姥姥的怀里，姥姥最疼他了，可是，他想要妈妈，却不得见。

当时的他还不懂，不能时常见到自己的妈妈，但是这个家里却时常出现其他的女人，刚开始这些女人会在父亲面前尽力讨好他，却在背地里说他的不是，找机会修理他。他不是不懂，他知道，在这个家，最疼爱她的妈妈已经不在了，可是父亲工作繁忙，应酬频多，渐渐地，他能见到父亲的机会也变得稀疏可数，于是，他叛逆，逃课，泡吧，打架，可是换来的却是无人关怀，哪怕在午夜的大街，也没有人会关心他有没有回家。

高二那年，他直接不去上课，父亲给予他的除了钱，再没有任何东西，可是，这钱，他不想要。于是，他决定自力更生，流浪着，从一个城市辗转到另一个城市，打杂的小工，苦力，保安，甚至酒吧里卖脸的小生他都做过。生活的艰辛让他感觉到充实，那种没有存在感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真不如痛痛快快的给他一刀。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自己如果不是生在这样的家庭，如果有爱自己的爸爸，妈妈，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那么，那个世界里面的自己会是什么样？玩世不恭？买醉？自暴自弃？

在他感觉自己坠入无边的黑暗时，他的身边射入了一道光，不强烈，不刺眼，却是暖暖的。于是，他想要改变自己，可那个人对他说，想要改变自己，并不是逃避现在，而是要面对，并不是父母不在身边就说明他们不爱你，只是每个人都会受环境所限，表达爱的方式有多种。他教会他平静的平淡的生活中也会有多姿多彩的生活，教会了他去感悟，教会了他去善待他人。

最终，辗转反侧间，他再一次踏入自己的家门，却恍如隔世般的感触。父亲不在是那个高大魁梧的父亲，甚至有了一丝佝偻，偌大的一个家，却是冷冰冰的连个人气都没有，是啊，母亲是律师，至从跟父亲离婚之后就只身去了国外，甚至于他也不知道此时自己的妈妈在哪里，自己除了叛逆，便是直接丢弃了这个家，满以为是他们如何如何对不起自己，如今看来，自己尽是如此不懂事，没能好好理解他们的爱，就像父亲虽然有无数个女人，却至从又一次自己被发现关在一个小黑屋子里，家里面除了家政的阿姨就再没有进过其他女人。

他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是再一次拿起书包，跨入学校的殿堂，因为那个人说过，知识是无穷无尽的海洋，我们想要的一切都可以从中揣摩，化身为自己的羽翼，展翅翱翔。

他的专业课知识落下很多，只能努力的赶，可是越是着急，越是感觉无能为力。他又去找他，那个教诲他知识如何重要的人，他想要跟他一样，有机会接受高等教育，有机会参透这无数人生的难题。于是，他在M市暂住了下来，在A大旁边租了自己的房子，每天就是看书学习，晚上悄悄的溜进学生的自习室，问他问题，那个人就是戴林，那个时候的戴林已经是大一的佼佼者了。一年下来，当戴林问起他现在感觉如何时，他只说“我会努力”，他想要努力的弄懂这人生，想要弄懂这么多的可能背后的付出和努力，那么多的不可以，背后的无奈和叹息，其实，他也并不是真的想懂，只是，单纯的觉得生活有了意义，就好像现在的他可以自由的跟父亲聊上天，问一问公司的情况，问一问母亲的情况。

于是，他没有任何疑问的以高分考入了A大，就连当初那个高中的班主任都不能相信，那个自暴自弃，不管苦口婆心的说教过多少次都没有用的男孩，如今会是如此的潇洒，自信，谈笑生辉。

只是，开学的第一天，吴艾刚刚报完名，打算回自己租来的临时房内收拾东西的时候，便遇见了眼前的这位，他不能理解的人。人可以笑，可以怒，可以悲伤，可以无奈，他不懂，她的表情透露到眼底的那份纯，没有一丝杂质。

白色的寸衫，橙色百褶裙，以及那被一根与裙子相同色系的发带随意挽起的墨色的长发，随着她摇摆的身姿一摇一摆。自己忍不住想要上前打探一下那纯真的是做作还是真实有这样的人存在。她似乎被吓着了，也是，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连自己都被这份冲动吓着了。

当看到她的家人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这份纯真来自于长辈们用心的呵护，不受外界一丝污垢的影响。这让他产生了嫉妒，是的，他嫉妒了，如今的自己身经百战却已是身穿百孔；他又产生了悲悯，他可怜这个孩子，是的，可怜她没有受过苦，如何在这烦乱的世界生存；同时，他又自卑了，比起她，自己真的算是污砕不堪了，怕有一丝沾染了她的纯美。

所以，当第二次见到她跟朋友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不免有些心动，但是，又害怕着，那个天使一样的存在。颤颤巍巍的说出自己叫“吴艾”，并示好的向他握手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己是被嫌弃了。于是，自己没有底气的逃跑了，同时也在心中暗暗起誓，不再理会她，温室里面的花朵，多少是要娇贵的，娇贵的代缴便是育花人的心血，换来的却是别人的亲睐。他不愿意，他不愿意做那个育花的人，可是，走到半路，他又不知道自己为何生气，却又不好再回去，于是，更加的生气。

白天的时候，他在教陈美数学，因为这一次是戴林拜托的，反正也没事，而且提前知道他们回到这边来野营，想着，或许能遇上。下午就拿起陈美的画板，想想画点什么，陈美是美术待考生，专业成绩很不错，只是文化课成绩跟不上，戴林的说法就是，她此刻就犹如你当时的困境，只是你难再人生的迷茫，她则是对学识的不解，可以回顾一下当初。

写生，在小的时候父亲就有要求，因为自己家是做房地产的，只是之前不那么上心，但是基本的风景画，楼房建筑什么的还是可以画出来的，再加上这次报考的是A 大的建筑系，想着就当是陶冶情操了。

只是，可以这样相见，却是让人出乎意料，因为已经打过招呼他会去跟他们一起看日出的，为的只是单纯的见见她。

见到了，却又怯弱了，他不敢直视，那个无忧无虑的赤着脚在溪涧踩水的女孩，那一身白影美极了。

此时的秀秀一个人缩在帐篷里，他无法形容自己的感情，仿佛时光流转，带着他回忆从前，可是，美好只在过去，现实却是一地破碎的心。一年之前，突然消失不见的那熟悉的面孔，此时，却是如此虚幻的存在自己的面前。

尤记得也是某年的秋天，他们三个小伙伴被送到乡下太爷爷那边玩，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小，三个人被当成是三胞胎姐妹一样的被大人们照看着，不管是在奕家，还是在王家。那天，他们三个小伙伴趁着大人们不注意，跑到荷花池里要摘莲子，这边的农村家家户户都有半亩地的空地里面种着莲藕，夏天他们喜欢摘了叶子顶在头上，或者拿着叶子，转水珠，一粒一粒的，晶莹剔透。秋天，池子基本上是干的，他们顺着水路摸索进去，淤泥也只能没到膝盖，只是，他们并不是为了摘莲子，玩，是他们的唯一目的，打打闹闹一直到傍晚，变成三个小泥人才终于出现在大人们焦急的视线里。那天晚上，奕舞便发了烧，刚开始是全身的红点点，紧接着就是水肿。他感觉那是这辈子最难熬的一个晚上，全世界都乱了，只有奕舞沙哑的哭声，又是痒，又是疼，发着烧，最后只有无声的抽泣，还有大人们凌乱的脚步，因为在乡下，医生无法直接过来，爸爸虽然是医生，但是，要赶过来也只能到后半夜，还好徐清是医学世家出生，用土办法消肿。这个过程，是他这辈子不想见第二次的，那时起，奕雪就会规定时间回家，出门也会要求多备一些药品，衣物什么的，嫣然一个大姐姐。

秀秀和奕舞他们是邻居，关系也好，秀秀的妈妈霍鑫本来就特别喜欢女孩，一心想着自己生出来的也是女孩，可是没想到秀秀是个男孩，只是，霍鑫完全把秀秀当做女孩子养了。于是便会有奕家三姐妹的戏称，当然也不是戏称，那个时候的秀秀并不知道自己跟两个姐姐有什么区别。

奕舞和奕雪是年底腊月初八生的，刚好那年冬天大雪，雪花飞舞，于是便起名奕雪、奕舞；秀秀是第二年元宵节生的，月份相差一个月零五天，但是跨了年，当然，后来奕家为了年纪方便，登记的是阳历，也就是腊月初八对应的阳历一月十五，而刚巧，秀秀正是农历元月十五出生，于是两家人一合拍，自然是奕家太太徐清和王家太太霍鑫直接做主了。这才有了三胞胎的由来。于是紧接雪花飞舞，瑞雪兆丰年，直接取名王丰，可是霍鑫想要的是女孩子，便改名王秀，最终上学的时候，没能扭过王天一，在秀字后面加上了丰字，结果为显得阳刚一些，丰字改成了峰字，可见秀秀的名字来的多么的曲折。

秀秀不敢想，因为当时的记忆自己也模糊了，只是知道，在半个月前，自己悄悄的跟着奕舞到现在的别墅，他不敢相信他所见到的。那个年轻漂亮的奕妈妈，在这短短一年内，竟然是这么憔悴，奕妈妈特别注重自已的仪表，四十岁也跟二十岁的小姑娘一样，一年之前还会给奕舞他们开家长会的时候，老师都误以为是家里的姐姐。

秀秀的拜访自然是背着奕舞来的，进门则见到了诧异的奕妈妈。怎么能不诧异，自己当做女儿一样养着的儿子，一年多没见过了，这一年长高了不少，显得男孩子气了。却写着曼联的担忧和不解，是的，在自己女儿受到伤害的同时，大人们都忽略了这个被一样宠爱着的孩子，或者说，他的心思更加的纤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