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回家（1 / 1）

过了今天就可以放假回老家陪爸妈过春节啦，车票海伦已经提前都帮自己买好啦，站在窗前回忆这半年来的事情，雪儿心里满是感激。

目前工作基本顺利，有了一帮和自己志同道合知心的朋友，每天还能看到自己爱的那个人的身影，这对自己来说已经很满足啦。

看着明溪的背影，雪儿在心里悄悄对他说了句新年快乐。

快下班的时候方默西提着几个袋子来到了办公室，把袋子放到雪儿的办公桌上说，这些都是客户送的，我也用不到，你拿回去给你父母吧，也算是公司的一点心意，最后说了一句，这半年来辛苦你啦，希望来年我们合作愉快，新年快乐。

你也新年快乐，雪儿说道。

尽管方默西这半年来和自己说的话不多，但今天方默西的话让雪儿心里感到暖暖的，他发现方默西其实根本不像其他人说的那么冷漠，那么难以接触。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雪儿到家啦。

下车的时候爸爸妈妈和几个姑姑还有弟弟妹妹都已经等候在车站啦，跟着父母回到了家里，雪儿脱下鞋子坐到了热乎乎的炕头上，然后乐呵呵的对大家说，还是家里的热炕头最暖和。

吃完饭雪儿一个人走在雪地上，鞋子踩到地上发出吱吱的声音，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白色，雪儿仿佛一下子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

雪儿出生的地方叫灵泉村，坐落在大山脚下，半面环山，村子的对面是一片广阔的平原，村子里有一眼四季都不断喷涌的泉水，泉水清冽，水质甘甜，流出的泉水汇成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绕着村子缓缓流淌。

它不仅是灵泉村重要的饮用水来源，也灌溉了灵泉村周围几千亩的良田，可以说是灵泉村的生命之泉，灵泉村就是因此泉眼而得名。

灵泉村环境优美，气候宜人，民风淳朴，人们的生活虽然不是非常富裕，但也算衣食无忧自给自足，怡然自得。

童年可以说是雪儿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春天，当河边的柳树悄悄的吐出新芽，河面上的冰渐渐消融，虽然外面的风还有点冷，墙角还有点点白雪躲在阴影里，但雪儿和小伙伴们却早已穿戴整齐带着快乐的心情奔跑在广阔的田野上了，儿时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可以无忧无虑的尽情的奔跑就是幸福。

春天河面的冰开始融化，大人们怕小孩子掉到冰洞里或者弄湿衣服冻感冒，出门前叮嘱孩子们千万不要下河玩，小孩子们也都听话，因为如果不听话，回家遭殃的就是屁股啦，这可不是吓唬人，是真打。

雪儿就因为有一次不听妈妈的话偷偷下河，被打的屁股疼了好几天，都不敢坐板凳，不过很有效果，打那以后雪儿再也不敢不听妈妈的话啦，小伙伴们因多多少少都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都很听话。

虽然不能下河，但雪儿他们可不会闲着，他们站河两边高高的土坡上往冰面上扔石块，由于冰面融化的只剩下一层冰了，所以大的石块砸下去就会砸出一个冰洞，水从里面冒出来带着一层白白的水汽。

于是不一会冰面上就被砸出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冰洞，有的时候雪儿他们还比赛往大的冰洞里扔石子，看谁扔的准，扔的多，这样简单的游戏雪儿他们可以玩一上午都不觉得累，大人们在村子里很远都能听见孩子们嬉戏打闹的声音和天真的笑声。

随着天气的渐渐暖和，小草在不知不觉中染绿了大地，万物复舒的季节里，大人们开始了一年的忙碌，忙着翻地，忙着播种，充满生机的土地上到处是人们播撒希望的身影。

每到这个时候雪儿都喜欢跟着爸爸妈妈去地里玩，大人们种地，她就去附近没有被开荒的野地上采花，由于每年都来，所以这里什么时候开什么花雪儿都了如指掌。

虽然有些花的名字雪儿还叫不上来，春天的时候荒地上开的是一种小小的紫花，花瓣很小，但是到处都是，远远看去就像地面上铺了一条紫色的地毯，非常非常好看，也许雪儿后来特别喜欢紫色就是受这种小花的影响吧，玩累了，雪儿就去妈妈那里拿一件衣服铺在满是小花的地上，然后沐浴着暖暖的阳光睡上一觉。

这个季节里雪儿还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和小伙伴们结伴去挖野菜，由于雪儿是家族里面第一个出生的小孩，所以特别受到大家的喜爱，尤其是她的五个未出阁的姑姑，没事的时候就把雪儿抱到家里玩，可以说雪儿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奶奶家度过的。

因此受奶奶影响也很大，奶奶从小的时候家里穷，兄弟姐们都是吃野菜长大的，后来日子慢慢好啦，但是还保留了吃野菜的这个习惯。

所以在雪儿很小的时候，每到春天奶奶就带着她去河边的田野上挖野菜，那个时候雪儿还不知道哪些野菜是可以吃的，哪些是不可以吃的，所以不管看到什么都挖来扔到奶奶的野菜筐里，害的奶奶每次回家都要再仔细挑一遍。

后来雪儿爷爷想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给雪儿编了一个她自己的小野菜筐，每次再去挖野菜的时候雪儿就把自己挖到的野菜放到自己的筐里，解决了奶奶不用每次回家再挑野菜的问题。

随着雪儿慢慢长大，雪儿学会了辨别哪些野菜是可以吃的，现在雪儿可以自己和小伙伴们一起去挖野菜啦，而奶奶不用出门就可以吃到小孙女挖的野菜。

在灵泉村好多传统都是这样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于是我们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画面，大人们三五成群的在地里劳作着，田埂上放着水壶和干粮，累了就歇歇喝碗水吃点东西，男人们有时还会抽上一袋烟聊聊今年的雨水预测一下今年的收成，妇女们们则说着谁家的孩子最淘气。

小孩子们提着篮子在田野里一边嘻嘻着，一边挖着野菜，有的时候还会挖出几条小蚯蚓，男孩子们把蚯蚓扔到女孩子的篮子里，吓的女孩子们跳起来，然后追着他们到处跑。

当夕阳西下，大人们套上马车，小孩子坐在上面，一家人在夕阳的金色余晖中坐着马车慢悠悠的回家，这是雪儿多年后回想童年的时光中最美的一幅画面。

乡下种完地，基本上就没什么都没什太忙的活啦，这时候大人们就会趁这个闲暇时间做一些其他的事情，例如雪儿的爸爸会在这个时候去山里采石头。

在离家几公里的地方有个采石场，据说是很久以前就有了，几个露天的大坑在那里，在那采的青石板石头光滑平整，适于搭建房屋，整村里的房子都是从那儿采的石头盖的。雪儿和爸爸去过一次，后来妈妈觉得有点危险，就不让雪儿跟着去了，所以种完地，村里的有要盖房子的就去那采石头。

而雪儿妈妈这个时候则开始整理自己家的菜园子，在乡下村住就是这点好，每家都是独门独院，而且在房前屋后都有一个大大的园子，雪儿妈妈把园子里的土都翻一遍，并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种上茄子、辣椒、黄瓜、豆角、土豆、小白菜、水萝卜、香菜、油菜等常吃的蔬菜，另外还要种上几陇甜杆，甜杆长的和高粱很像，只是秸秆像甘蔗一样是甜的，可以嚼着吃。

还有就是要给雪儿弄一个小花圃，这是雪儿整个夏天和秋天最喜欢的乐园，里面种上各种小花，其中芨芨草是必不可少的。每次妈妈种园子的时候雪儿就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在后面，一会拿着锄头刨个坑，一会撒种子，一会又要浇水。

每次都得满身泥土。在灵泉村基本上蔬菜都是自己家种的，所以每年这个时候家家都会认真的种自己的小园，而小孩子们则把这当成自己的又一乐土。

雪儿奶奶每年这个时候则最忙了，奶奶忙着挨家挨户的买鸡蛋、鸭蛋和鹅蛋，因为这个时候是孵小鸡、小鸭、小鹅最好的时候，奶奶在炕上铺上几层被子，然后把买来的鸡蛋鸭蛋鹅蛋放在上面，然后在上面再盖上一层厚厚的被子。

还有一天要烧几次炕，以保证孵蛋的温度，每个小时还要把蛋翻个身，保证蛋蛋们受热均匀，大概一个星期以后，奶奶就会把家里的灯炮由原来的三十瓦换成一百瓦的，然后拿着鸡蛋对着灯照，雪儿觉得好玩，也拿一个蛋放在手上像模像样的学着奶奶那样照，每照一次都会有一些蛋被拿出来，然后变成餐桌上的一道菜。

后来雪儿长大了才知道，能孵出小鸡的鸡蛋对着灯照的时候里面会有一个小黑影，而孵不出去小鸡的鸡蛋则没有，也就是所谓的毛蛋。

由于奶奶的技术比较高，对温度的控制比较好，所以左邻右舍也都会拿来鸡蛋鸭蛋要奶奶帮忙孵，这样过了二十一天，小鸡们就孵化出来了，二十八天小鸭们也出来了，小鹅们则要等到三十天，这些小鸡、小鸭、小鹅则成了雪儿童年里最好玩的宠物，特别是刚孵出几天的小鸭和小鹅，金黄色毛茸茸的特别可爱。

爷爷这个时候则带着一把小镰刀每天早出晚归，原来爷爷是在到处割榆树条回来编筐，榆树条易弯曲有韧度是编筐最好的材料，但是好的榆树条要走很远才能找到，有的时候爷爷还要带着绳子，因为一些深坑或者山崖旁边都会长一些矮的榆树，这个时候就要借助绳子才能割到。

榆树条割回来以后，爷爷就开始编筐啦，每次编筐的时候，雪儿也拿个小板凳坐上旁边和爷爷学，爷爷也会耐心的一点一点教雪儿，爷爷编大筐，雪儿就在旁边编小筐，爷爷编的筐是圆的，雪儿编的筐是扁的。

但是每一年雪儿都有进步，至今爷爷都一直保留着雪儿编的那些大大小小圆圆扁扁的小筐，因为在爷爷心里，它们虽然不完美，却记载着爷孙俩快乐的时光。

姑姑们这个时候则有的在绣花，有的在织毛衣，有的勾门帘，有的在纳鞋底，总之各有各忙的，而无论大家做什么，雪儿都能凑个热闹学上一学，这也是为什么后来长大后雪儿比别的孩子动手能力强的原因。

年三十的晚上，雪儿和妈妈还有几个姑姑一起忙活着包饺子，做年夜饭，爷爷奶奶坐在暖和的火炕上看春晚，爸爸则和几个姑父们在一边打牌聊天喝茶，外面爆竹声声，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享受着天伦之乐。

姑姑们一边包着饺子，一边笑着对雪儿说，雪儿你看你也工作半年啦，是不是该琢磨着找个男朋友啦，我们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吃喜糖呢。

听到姑姑们这么说，雪儿的妈妈也在旁边附和说，就是就是，据说现在剩男剩女可多啦，你要听姑姑们的话，也要赶紧抓紧才行，先看看周围有没有合适的，有的话就处一个。

这个时候雪儿的四姑姑说话啦，她说咱们家雪儿条件这么好怎么会剩下，公司一定有很多人追我们雪儿，于是看了一眼雪儿说是不是，大侄女？

听到大家这么说，雪儿说好的，我会多留意的，争取快点把自己嫁出去，可是心里却想自己还能嫁出去吗？没准真的就剩下了。

看着炕上的爷爷奶奶，雪儿突然对妈妈说，妈我爷爷奶奶还没去过远门的呢，最远只去过咱们市里，要不来年五一北京天暖和，让爷爷奶奶去北京玩吧，正好那个时候我休假，可以带爷爷奶奶好好逛逛北京城。让他们也看看咱们的首都是什么样子的。

听雪儿这么说，雪儿妈妈说好呀，来年就让他们去。几个姑姑连连称赞雪儿孝顺。

大年初一的早上，北京远郊区某个村庄的村口，方默西坐在车里，一边吸着烟一边看着村口的一户砖瓦房子。

大概过了一根烟的功夫，从砖瓦房里走出一个女人，身边跟着两个孩子，大一点的大概都已经七八岁啦，是个男孩，小一点也应该有三四岁啦，是个女孩，显然是妈妈带着两个孩子出来贴门联啦。

在过去的七年里，每年的大年初一，方默西都会来这里，看看这个小时候陪他一起玩耍给予他关心的女人，青草。

方默西六岁的时候，父母在一场意外中离开了。

他至今还清晰的记得那天早上父亲和母亲赶着马车去城里卖土豆，还答应他回来给他买好吃的，可是就在回来的路上一个面包车在急速行驶中来不及刹车，撞到了父亲的马车上，把父亲和母亲以及马车都撞到了路边的一条水渠里，父亲母亲因抢救无效双双离开他了。

事后调查，发现面包车是酒醉驾车，尽管事后肇事者态度很好，赔了钱，也好好的安葬了自己的父母，可是自己却失去了双亲，那是他童年里一直无法抹去的痛。

父母离开后，方默西就跟着年迈的奶奶一起过日子，虽然有肇事者给的抚恤金，日子也不用愁，可是方默西那个时候还小，奶奶年纪也大了，眼睛不好，腿脚也不利索，所以这一老一小经常太阳都升到老高了还没吃上早饭。

这一切被方默西的邻居大婶王婶看在眼里，王婶是个热心的人，于是每天早上就让自己的大女儿青草去帮祖孙俩做饭，青草比方默西大四岁，那个时候农村十来岁的女孩子就已经会做饭操持家务下地干活啦。

青草每天都来帮他们做饭洗衣服做家务，渐渐的方默西就对这个大自己四岁的姐姐产生了依赖。

由于方默西小时候长的比较瘦小，所以经常有村里的大孩子欺负他，这个时候青草就会出面把那些欺负方默西的大孩子赶跑，然后把他抱在怀里，摸着他的头说，不怕不怕，姐姐保护你，每到这个时候方默西都会抬起头眼含泪水的看着青草姐姐说，姐姐你真好，长大了我要娶你当媳妇，让你过世界上最好的日子。

每次听到方默西这么说，青草就会拍着他的小脑们说，小屁孩，还知道娶媳妇呢，虽然我不是你亲姐姐，但我已经把你当成我的亲弟弟啦，所以当然要对你好保护你啦。

在方默西九岁那年奶奶也去世了，方默西身边就一个亲人也没有啦，所以王婶就把他接到家里，照顾他长大，直到他上高中。

虽然方默西在同龄的小朋友里面长的又瘦又小，但是方默西有一点比他们强的就是智商高，上小学的时候，别的小朋友要花半年才能学会的知识，他一个月就都学会啦。

渐渐的老师发现他比别的孩子聪明的不是一点半点，于是就单独辅导他，三年的时间就完成了小学的学业，11岁直接升到初中部，接着两年读完初中，两年读完高中。

在15岁那年考进了中科大少年班读大学，大学毕业后去了美国哈佛，在校期间研究项目得到风投青睐，但最终他选择了在23岁那年回国创业，不仅是因为他想让自己的所学服务于自己的祖国，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回来娶青草，那是他儿时到现在一直的梦想。

可是当他返回家乡的时候，却得知青草已经在三年前嫁给同村的阿强哥啦。

听到这个消息后，方默西很难过，多次留恋在青草家的门口不肯离去，没想到在自己终于做出点成绩想要给青草一个幸福的时候，青草已经嫁给他人。

或许命运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吧，在你以为已经十分接近幸福的路口的时候，和你开一个小玩笑，告诉你其实那是别人的幸福。

不过看着青草和阿强哥两个人情投意合，夫妻恩爱，小日子过的越来越红火，儿女双全，方默西也渐渐的从那段年少的感情中走了出来。

多年后再回想这段感情，方默西想自己对青草的感情也许不是爱，只是一种年少时对她的依赖和依恋，而青草也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只是把自己当做弟弟而已。

由于身边已经没有其他的亲人啦，所以王婶和青草就是方默西现在最亲的人了，回国后，每年过年方默西都会回王婶家里过年，然后在大年初一的早晨来青草家门口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