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1 / 1）
天气愈发冷了，连讲话的时候都可以看见呼出的白气。窗外的香樟树叶子掉了一地。枯黄的，卷起来，又掉下去。
林瑞安默默地算着自己的晨跑还剩几次。掰着手指，觉得前途渺茫。
“小林子，打球去不？”
“滚滚滚，爷要看书呢。”
“诶呀呀，走嘛走嘛。我们来个双剑合璧嘛，一个人打多无聊啊。”
“自己玩去。”林瑞安打开那人黏在肩膀上的手。
“班长，有人找。”
教室里谁吼了一声。
林瑞安抬眼望去，看见叶林梓站在门口。
林瑞安慢吞吞地走过去。
“喏，这是这几年元旦晚会的资料。”
林瑞安接过文件夹，草草翻了翻就合上了。
“谢了。不送。”
“喂，这也太没诚意了吧，好歹请我吃个饭什么的呀。”女生抱怨似地拽拽他袖子，嘴边挂着两个小酒窝，眼睛明亮。
“好啊，请你吃食堂要不要？”林瑞安抱手。
“行啊，什么时候。”叶林梓笑眯眯地问。
“……”
林瑞安有一种无力感。女生什么的果然是深不可测。
“哟呵，木木啊，大老远从三栋跑过来稀客啊。”不知什么时候走上来的苏铭把本来可以结束的话题硬是接了下去。
“你们认识？”
两人露出“我们不熟”的表情。
“就是那天在酒吧见过一面。”所以连昵称都取好了吗？花花公子什么的真是深不可测。
“我就去了一次哦。”女生眨眨眼。
“骗猪啊。”
“骗你咯。”
“小林子，这个女人居心叵测，我们走！”
苏铭气冲冲地把林瑞安给拽走了。
叶林梓目送他们“纠缠”的身影。
“别忘了请我吃饭啊……”
“做梦！”苏铭替他回答了。
“……”
然后苏铭一脸义愤填膺地告诉林瑞安那天就是她向他要林瑞安的联系方式。
那么问题来了——
“你这么激动干嘛？”
“你是不知道，那女的有多狠，她前男友劈腿然后怎么着你知道不？把他前男友的照片发到校园论坛里，还挖出了被富婆包养什么的，搞得那个男的退学啊身败名裂啊最毒妇人心啊有木有……”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吧。”
“所以啊，兄弟我怎么会让你落入那恶妇的魔爪里！”
“太夸张了吧……你当初不是还问我要不要……”
“那时我没弄清那个悍妇的底细。”得，从恶妇变悍妇了。
所以——
“球还打吗？”
“当然，走走走！”某人兴致高昂。
不管怎么说，林瑞安还是请叶林梓吃饭了。当然不是吃食堂，而是订了一家离学校不远不近的新开的一家餐厅，名字取地挺文雅，叫“和风塘”。
林瑞安订了大厅的位置，这家餐厅的装修很有特色，走进去全是木质结构的桌椅，天花板下垂下来一盏盏乳白色的小灯，椅子是那种秋千式的藤椅，大概女孩子都很喜欢的风格。
“原来你说的‘食堂’是这里啊？”
女生脱掉外面的大衣，露出里面的绿色针织衫，下面是一条及膝小短裙。
林瑞安把菜单递过去，“我也第一次来，你要吃什么自己点吧。”
叶林梓用手在耳边扇了几下，“暖气打好高哦。”
“你不热吗？”
“还好。”
女生的手放在菜单上，并没有要看的意思。或许，是有什么话要说。
“呐——女生的手指在菜单上敲了几下，手指白皙修长，
那个人，也有这个习惯。
“听说你没有女朋友啊……”
小声的，但又能让对面的人听的清清楚楚，无法逃避。
“那么——你觉得我……怎么样啊……”
带着微不可见的颤动，就像是极力把自己的声音变得柔软尔雅。
——因为害怕
——所以声音小小的
——就是昆虫翅膀煽动气流
“我是没有女朋友。”男生配合地回答。
——一点点
——快速的
——心跳着
——而笑容依旧完美无瑕。
林瑞安翻开菜单。
“听说这里的一道菜特别有名——”
“第一次来，”慢悠悠的语调，或许，
“可以尝试一下。”
——就像是突然被扩大了一百倍的声音
——扑哧
——扑哧
——击中了心脏
“好吗？”笑容一点点扩大。
“好啊。”
——完美的。
——无瑕的。
有备而来的。
预谋的。
——好吗
——好啊。
答非所问。
却是真实。
吃饭的时候，男生帮女生擦好了餐具，然后放到她的右手边。又倒了一杯茶放在了不远处。
叶林梓看着做完这些的男生说谢谢。林瑞安微笑，眼底晃动着暖色的灯光。那么多人因为寂寞，因为无聊，因为光鲜的肉体，因为空虚的灵魂而选择去和别人在一起，喜欢的，被喜欢的，这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就是我把快要溢出的情感转嫁到了你的身上而不是憋着或扔进垃圾桶，所谓的珍贵和唯一也不过是潜意识里对现实的不屈，什么骄傲啊，骨气啊，都是些莫须有的东西。自作主张地坚持了太久，也不论对错，其实错的离谱，只是一直以来都不承认，连感情都不敢承认，假装着一切都好，不是太辛苦，而是理智告诉自己这是不对的，猴子捞月之所以可笑，是因为月亮一直在天上，就算是水中的影子，它也还是高高在上。
几万里的高空。飞机穿过云层。
休憩的黑发男子睁开眼睛，正在为他盖毯子的空姐猝不及防地收回手。
“不好意思，我是看先生你睡着了——”
“谢谢。”
皮肤白，头发黑。五官像是出自上帝之手，男子微微笑就像是水墨画晕染开来般。
空姐红了脸。
“可以给我来一杯咖啡吗？”
“好的，您稍等。”
咖啡杯放在托盘上，精致的白色杯底似乎有一张纸。
抽出，上面是一串数字。
男子将纸条对折，再对折，对折，然后扔进了来询问有没有垃圾的空姐的袋子里。
咖啡醇香的味道弥漫开来。
林瑞安看着坐在对面的女生。
皮肤很白。头发很黑。
干净的，就像是一副水墨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