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Chapter 22（1 / 1）
隆晨
“你去哪？”爸爸从书房中走出来，见我背着着旅行包开口便问。我撩撩额前的碎发，稍稍抬高遮阳帽的帽檐，他还在等着回答。
“出去玩几天。”刚迈出步子，爸爸的手却突然伸过来拉住我。他宽大的手掌带着盛夏湿热的气息，粗粝的老茧碰到我手臂上的皮肤，让人有扭头就走的冲动。这不是油然而生的排斥，更像内心两个自我的挣扎。我应该装作视而不见，可我不能视而不见。他的手掌让我想起某个夏天为我一遍遍擦药，背着我一步步爬上楼梯还微笑着问我疼不疼的，我的父亲。
他往我手里塞了一张卡，我也不知道这是这是先准备好的还是临时起意。比起父母间偶尔的体己话，他更愿意用钱解决我的所有问题。银行卡余额后有多少零，我也不清楚。
我转过身望着他的脸，忽而点点头开口：“我有钱。”
“女孩子用钱的地方多，你拿着，出去好好玩，到了给我打电话或者短信。”他顺带拍拍我的手背，又像突然想起什么，接着说道，“密码是你生日。”攥紧手中的卡片，推开门往外走去。
我和韩行之约定在机场见面，我到的时候他现在门口朝我招手。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主动要求帮我拿行李。他的暑假围绕着我马不停蹄地开始，但却不能和我一起结束。
“你到多久了？”我帮他扶正额前的帽子，开口问道。
他回之一笑，说道：“没多久，快进去吧。”
机票是他定的，酒店是他定的，就连旅行的线路他也早已安排好。我靠在他的肩头，望着窗外逐渐低垂的地面，天空飘远而又湛蓝。
飞往厦门的航班很快落地，我望向身边的韩行之，他也正看着我。炽热的阳光下他冲了笑着，那成为我一生的灿烂。从机场到酒店的距离不近，我们坐了四十分钟的车、穿过几条拥挤的街道才找到地方。
前台接待小姐用打量的目光在我们身上逡巡，我尴尬地低着头，揪紧韩行之的手臂。他毫不理会，拉着我就往电梯走去。
“我叫你订两间房，你不听。你看刚才别人看我的眼神，好像我就是出来鬼混的无知少女。”
韩行之拉着我加快步伐，略带调笑地回答：“你管她那么多，何况我们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我们钻进电梯，他凑近我的耳边接着说道，“当然如果能同床共枕那就更好了。”
我翻着白眼推开他，电梯在四楼停下。他拿出房卡刷开门，我才明白这是双人家。我还没开口说话，他却大笑着倒在床上。
“哈哈，隆晨，你看你。”
“我怎么了。”我走到另一张床边坐下，低头踢着地板。
他坐起身，微微咳嗽两声：“咳咳，我觉得这床也挺大的，你要跟我一起睡，我也不介意。”
我没搭理他，他大概也怕玩笑过头，立即翻身下来收拾行李，嘴上也给我汇报：“下午是在这里休息还是出去？我已经把路线都找好了。”
我走近窗台朝外望去，远处宽阔的海滩落进视野。错路的小巷带着独特的海浪气息，传统又现代。
“出去吧，对面是不是海吗？”韩行之也没有意见，在酒店草草吃过午饭后，我们就出门了。阳光很刺眼，照射在暴露的皮肤上有股火辣辣的感觉。我的遮阳伞似乎不起作用，额头上不断掉落滚烫的汗珠。韩行之帮我撑着伞，直到岸边吹来湿润的海风，才感受到大海独特的凉意。
韩行之脖子上挂着相机，这是他的标志。远处袭来的海浪在岸边翻滚着平息，一波接一波。我蹲下划着沙子，韩行之站在一旁按着快门。
“别拍啦，丑死了。”我作势要抢他的相机，他不断往后退，最后变成一场你追我赶的“战争”。后来我也不去阻止他，他也不喊我只是忙着手头的事情。
“隆晨，过来。”韩行之朝我挥着手臂，他的眼前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我走过去，他一把搂住我的肩膀，笑着说，“我女朋友，帮我们拍几张可以吗？”
女人笑笑点头答应，她接过韩行之手中的相机调试，那动作看起来很熟练，并不像新手。韩行之拍照的时候很霸道，一刻不停地拉着我。很可惜，我的动作依旧僵硬，甚至不敢面向镜头。他推着我转过身，女人很快意会按下了快门。
“你看，这么丑，眼睛都闭起来了。”
“这个，哪里是飘逸，简直是女鬼。”
“啊！！！删掉，删掉！”我一边翻着相机，一边吐槽，最后大喊出声。直到下一秒，一副定格在海边的画面撞进我的眼球。乍起的海风卷动裙摆，我仰头看向远方，颇有几分文艺忧郁的气息，却莫名让人觉得悲伤。
“你一直不太高兴，我想让你开心。”
韩行之
飞机缓缓离开地面，我抓过隆晨的胳膊靠上去，那模样在她看来肯定十分幼稚。当然，帅哥再怎么幼稚也还是帅哥，天生的。
她的手里翻着一本杂志，我闭上眼睛。不是为了创造脆弱的男人形象，确实是因为累。早上五点出门赶往机场，七点的飞机九点钟到。这样，隆晨才能好好休息一下。昨晚想着去厦门的事情，一晚上都没有睡安稳。早上刷牙，耷拉的眼皮下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可对着镜子，却莫名勾起一丝微笑。那强烈的反差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关键是家里没人。
我朦朦胧胧睁开眼睛，隆晨侧过头看我，她耳边的碎发扫在我的脸上，痒痒的。
飞机很快着地，她终于放下手中的杂志，揉揉胳膊，我才知道这是被我压的。
“你……很累吗？”
“没事，走吧。”
两个小时的飞行不算太久，可要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绝非易事。她就这样任由我靠着，没有一句抱怨的话。很多时候我都在想隆晨对于感情是怎么样的态度和想法，她可以默不作声和我冷战大半个月，也能因为我的自作主张气得跳脚。
我看着她揉肩膀的动作，突然觉得，这就是她对待爱情的方式。淡淡的不带浓蜜的情绪，又能让人坚定。嗯，她就是那个人。
来厦门旅行的人很多，大多数情侣或者闺蜜。这是一个浪漫而又甜蜜的海岛，七月的高温就像对我们炙热的考验，我不怕。
隆晨站在沙滩上，一言不发，我偷偷给她拍了几张照片。她总是这样让人猜不透情绪，就像那天的事，从不愿主动向我开口。可我想，只要能让她开心的事，我都愿意去做。
城市的夜晚很有风情，沿海吹来的凉风夹杂地道的同色口音，大街小巷的穿梭和行走。回到酒店，已经是深夜。
隆晨提前走进浴室，我靠着今天的成果。忽然，她的声音出现在我身后，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
她比我挑剔得多，而我也是故意拍下一些特别的照片。比如她在大口吃饭，比如她蹲在地上。这些也许没有很多可以让外人评头论足的美，但它却是我们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都珍贵的记忆。
她的呼吸还在我的耳边，我却飞快地冲进浴室，等到花洒中流出汩汩热水，我才想起换洗的衣服没有拿。如果就这样开口，肯定要被人笑死，可是。再三权衡，我还是硬着头皮朝外开口:“隆晨，把床头边的衣服给我拿一下。”
很快，她敲敲浴室的门。我围着浴巾从门缝伸出手，门却被用力推开来。隆晨是故意的，她绝对是故意的。
“排骨一般的身材，没劲。”她把衣服丢给我，也丢下这句话。
我低头审视自己，也不太满意。突然，她大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我走出浴室坐在床边，还在为隆晨的话语耿耿于怀。她却低声温柔地开口：“咳，别这样，相信你还会有更多上升空间。”她不开口，我想想也就算了。她一开口，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空调的冷气蔓延在房间里，隆晨盖着薄薄的被子，只露出大半脸。她侧着身子和我相对，我把头枕在手臂上也观望着她。
“小学的时候，同学都羡慕我有一个好爸爸，他会每天准时来接我；中学的时候，同学们p也都羡慕我有一个好爸爸，他给我最多的零花钱。终于等到独立生活，我才明白这些外在并不是我所需要的。我和别人一样，以为自己生活在和睦的家庭里。
高三的时候，我在家看到了离婚证。那是被我无意撞破的，妈妈什么都没有解释，第二天就从家里搬了出去。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他们决定了我的人生方向。后来我才知道，她们早就离婚了。只是因为我处在备考的关键时期，才勉强瞒着。
那些年，我或多或少能够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爸爸应酬的时间越来越多，工作的场合越来越复杂，我和妈妈守着空荡荡的餐桌然后放下碗筷。他说自己的生活早已经献给事业，妈妈是个大活人，她不出众，但却守了这个家十八年。她说离婚是解脱，却不知道一年后家里又来了一个新女人。”隆晨的声音很低沉，我却听得很清楚。我不知道如何去安慰我心爱的女孩，她脆弱而又敏感。
“朋友都说我好说话，我一点也不好说话。她来家里这么久，我没给过她好脸色，甚至在心里骂她‘狐狸精’，她所享受的一切本该属于我的妈妈。
她会把饭菜偷偷放在我的房间门口，会给我买漂亮的衣服，会帮我处理生活中的事情，甚至为了我……没有领证，我很坏，对吗？”
月光从窗外透进房间，凉凉地铺在隆晨的被子上。我看见她的眼角滑落两滴眼泪，那一刻，我暗暗告诉自己，永远不能再让她哭。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