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Chapter 34 伦敦(1 / 1)
亚洛斯一夜未睡,他的眼睛酸痛而头脑异常清醒。于是在短暂的静默后,他一个人静悄悄地起床,黑猫只是动了动却没有睁眼。亚洛斯在穿衣服方面不需要让人操心,只是他实在系不成执事那样对称的蝴蝶结,这让他有些懊恼的随便系了一个称不上漂亮的结。小心翼翼地拉开门,粗糙制作的木门发出丫丫的声响,但好在没有吵醒任何人。恶魔执事并没有从另一个房子里走出来,这样亚洛斯微微松了口气。他裹紧身上的大衣,一步一步远离这个小小的村庄。亚洛斯在一个较高的土坡上停下,随便找了块大石头坐着,仰望着此刻还有些灰蒙蒙的天空。亚洛斯就这样固执地望了很久,直到云层染成了绚烂的橙红色,颜色深深浅浅映在他湖蓝色的眼眸里,一时间更加看不透彻了。
清晨还是冷的,快要到秋天了吧?冷风吹过,眼睛的疼痛却意外的缓解了。亚洛斯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却觉得身体有些僵硬,腿已经麻木了,多余的动作引出细密的疼痛。亚洛斯突然扭过头来,也许是太过疲惫让他的眼眸覆盖了一层波动的水纹,但他依然笑的温暖,果然表情冷漠的执事站在他的身后。
“您的身体还很难适应这里的温度。”执事似乎没有为自己的跟踪行为感动歉疚,他依然拿着昨日的毯子给少年披上,并且站在少年身后阻挡山风。
“你管的还真多啊,克劳德。”亚洛斯咬了咬牙却没有在多说什么,他望着前方不远处的村庄。此刻的村民已经出来准备放牧,一个个白色的绵羊一边发出咩咩的叫声一边跑出来。村庄的上方露出缕缕的白烟冲淡了火红刺目的天空,给这个冰冷的清晨多了几分家乡的温暖。
“这里很美,对吧,克劳德?”亚洛斯呼出一口气,像是吐出胸口沉积的郁气。
“是,老爷。”执事推了推眼镜:“马车已经准备妥当,如果您愿意…….”
“走吧,克劳德。”亚洛斯快速的说道,突然站了起来让腿和脚底细密的疼痛起来,他拒绝执事的拥抱快速地离开。他本想与他的执事共看一场绚丽的日出,分享他曾与卢卡的甜美记忆。克劳德知道的话,会不会后悔呢?如果恶魔会后悔的话…….可惜我们总在说着如果,毫无意义的浪费着笔墨。也许在执事看来,他只是符合美学的保证主人没有感冒,值得夸赞。
坐上马车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亚洛斯有些昏昏沉沉,黑猫有意无意地用尾巴打扰他的好梦最终被扔了出去。鱼肉一直保持着沉默,显得有些委屈的样子,似乎在责怪是谁半夜给了它一下。
此时的路还坑坑洼洼,一路颠簸却没有妨碍亚洛斯的清梦。梦里也许还有那个温柔的汉娜,可卢卡的脸却愈加清晰。亚洛斯记得过去时常半夜饿醒,那时卢卡会用大大的眼睛望着他,明明自己也很饿却努力装成不要紧的样子。他们会通过那个破旧的天窗望着天空被染成绚丽的颜色,虽然很苦却溢满了幸福。“yes,your highness.”克劳德,你是否理解这句话呢?还是你仅仅把它当作让我仇恨加深的工具。它从来不是身份的象征,而是时光留下的低语,被搁浅的回忆。
再次从马车里出来已是正午,亚洛斯看到执事送到面前的烤肉,松软的味道温柔了味蕾。为什么还要露出那样渴望的眼神,你被愚弄了却还是满心欢喜。
“还有多久才能到啊?”亚洛斯满意地看着自己油腻的手指,似乎在作死的挑战执事的下限。
“四个小时。”执事依旧沉默不语,他那双金色的瞳孔望着面前的主人,窥视着那个金发的灵魂。纯白的色泽开始稀疏,包裹在浓雾下的是诗心所说漆黑的灵魂吗?执事不动声色地探视着,看不透彻的灵魂让他的血液
也跟着沸腾了起来。就像是抽签的游戏一样,你不知道下一张会是什么,那种不确定的感觉让他不愿嘎吱嘎吱的咬碎。像是根本没见过的食材,凭着以往的经验搭配,最后会是以什么样的姿态呈现呢?厨师的水准和运气各占一半,非常有趣。这样执事的眼睛在此刻有些痴迷,在人类看来几乎情深的溺人。
“真长啊,”亚洛斯不出意外地对上执事的眼,这让他有些脸红:“克劳德,你这个家伙在看些什么?”
“我想一直渴望着您。”执事的脸依旧白皙却说出让人脸红的话,不过这的确没有欺骗的意味。
“是吗,我也渴望着你,”亚洛斯突然靠近执事,满意地看到执事突然冰冷的眼神随即哈哈的笑了起来:“骗小孩子的你也信啊,你是猪吗?”
“我渴望着您直到我满足为止。”执事也笑了起来,竟然显得无比温情。亚洛斯扭过头去,将执事赶出了马车。他多想给他一巴掌,只是在最后一刻他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心仿佛皱在了起来。
“你太执着了,”黑猫叹了口气,说道:“人太执着,心盲无明,总是要出事的,上辈子的代价还不够大吗?”
“亚洛斯托兰西本就是执着恶魔的人,”亚洛斯望着窗外刺眼的阳光微微眯上了眼:“执着到了极致却求而不得,变成了纠缠而已。我是亚洛斯托兰西,失去了执着的纠缠便也就不复存在了吧。”
“当我不必在纠缠什么的时候,大概就是我要离开的时候了。”亚洛斯转头望向黑猫,那双湖蓝色的眼眸在此刻竟像是冰蓝色的,或许是因为光照的关系竟然有些锐利。
“你不会离开的,”黑猫一眼仿佛看透了千万年:“你会活到白发苍苍老眼昏花,相信本喵神吧,这是个好结局。对于你而言。”
“也许吧。”亚洛斯斜靠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轮船。
又是熟悉的海风,却少了人鱼凄美的歌声,还有那个断臂的少女。亚洛斯常常想,修嫮何必将平安符给他呢,她早在伦敦的时候完全可以去找葬仪屋,本是不必死的。
那个平安符是个普通材质的香囊,但绳子上又有两颗价值不菲的小夜明珠,在夜色中发出微弱的青光。亚洛斯本想拆掉那个袋子一看究竟,黑猫唠叨了半天不吉利也没法阻止。香囊说是香囊却没什么香气,里面有几片干枯的花瓣,早已看不出品种。亚洛斯甚至不能拿出了,它们太脆弱,给人感觉一碰就会碎掉。下面好像有一张纸条,亚洛斯废了半天力气才用镊子加了出来。里面的字是正正方方的,但是连黑猫都不认识甚至说出哪个时期的字。
最终亚洛斯还是将纸条放了进去,系上了袋子。
也许再过几日,一觉醒来便已到伦敦了吧?亚洛斯想要回去看看那个破败的小村庄,那个写满回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