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1 / 1）
016.
叶柠的瞳孔略微收缩，褐色的眼眸里写满了不可思议的色彩，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这股威压抑制得说不出口。所有的话语都卡在喉咙里，明明没有失去语言能力，她却像哑巴一样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许久，她终于放弃了挣扎，未出口的言语被咽了回去，苦涩地沉进胃里，似乎不容于世的话语折腾得胃部翻腾，不知是身体还是精神，疼痛无法诉说。
“别怕，我就回来，NING你要好好待在这里等我。”沈黎慢吞吞地说着，露出一个看上去十分青涩的“腼腆”笑容，“不要随便跑动，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哦。”叶柠看着那个干净得纯粹笑容，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她刚才分明看见，少年漂亮的漆黑色眼眸里一片阴沉的色彩，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人感觉有种“风雨欲来山满楼“的压抑感。
有什么沉睡许久的凶兽苏醒了，正在向打扰它安眠的入侵者发出咆哮的怒吼声。
时隔多年，不该来的，可能会来，而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沈黎不紧不慢地向之前与红发男子遇上的方向走去，天神之眼的全部能力已经被开启了，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他都能清楚得感觉到。胸口有些发闷，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着、燃烧着，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叫嚣着血的滋润。
突然，他反转了个身体横踢出去，抓在手里的匕首迎面对上另一只匕首，两人一阵快速的交锋后又各自退开几步。
“注射了那么高浓度的药剂居然还没有被反噬，真是优秀的身体呢。”男子虽然笑着，但语气里没有半点笑意，他伸手抹掉了脸上一道伤口流出的血，眼睛里带着戾气，“小孩子就不应该玩匕首那么危险的东西。”话音未落，他又快速地向沈黎袭去，泛着光泽的匕首化作一道残影，几乎看不清楚。
沈黎没说话，同样举起匕首攻了上去，天神之眼已经被压缩到五十米的范围，精确度高得可怕，男人的动作他都看得一清二楚，随着血统浓度增高到一种可怕的高度，身体数据也达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新值。两人的动作都很快，沈黎几乎是仗着变强横了几倍的身体、凭着本能去攻击——那时即使大脑忘记了身体也不会忘记的战斗本能，那双漆黑色的眼眸亮得惊人。
在又一次的剧烈冲撞下，两人又拉开了距离。沈黎舔去了因伤口无法愈合流到嘴角处的鲜血，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手里的银器，无论是高速运转的脑袋还是作为媒介发挥能力的右眼都隐隐有些发疼，却在血液翻滚得沸腾的情况下被忽视了。
好烦……
那个银器好碍事……
消失就好了——！
沈黎这么想着的一瞬间，右眼剧烈的疼痛了一下又归为平静，男人手上的匕首却在一瞬间爆裂开来！男人被炸开的银器残片弄伤了好几处，由于距离很近，伤口都不浅，溢着血。沈黎看着这眼前突发的一幕，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过，他隐约知道了什么，于是他在男人暴怒地抽出另一把匕首袭来的时候，发出了同样的指令——
给我消失——！
右眼又一次剧烈的疼痛后归为平静，身体里的血液沸腾得更加厉害了，好像有一团火焰在身体里燃烧，混血种天生冰凉的皮肤居然变得热温起来。男人手里的匕首又一次突然爆裂开来，近距离告诉飞行的残片在他身上又一次留下了深浅不一的伤口，右手及其周围已经是血肉模糊了。
少年安静了几秒，然后露出一个笑容，目光转向男人身上，他身上藏满了各式各样的冷兵器，大多数都是银制品，在少年右眼的注视下看得一清二楚。在右眼传来比之前强烈好几倍的疼痛的同时，巨大的爆炸声充斥耳膜，男人变了形的惨叫声在瞬间被吞没，有什么冰凉的液体顺着沈黎的眼眶流了出来，右眼的疼痛持续了好久，撕裂一般。等疼痛终于消失了，沈黎才移开捂着右眼的手，左眼颇为清晰地看见远处倒在地上男人的惨状，右眼却被鲜红的液体模糊了视线。
这是一只属于神明的右眼，是掌控一切的神明的右眼，神明要看见便能看见，而不要看见的东西就该消失得一干二净。而对于神明来说，他作为一个身上流淌着卑贱血统的杂种生物，要使用神明的眼睛，自然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沈黎迈步向男人走去，右眼有些不适应地眨了眨，体温似乎又升高了几度，让他感觉很热，想要什么冰凉的液体给身体降温。他站在男人边上，抬脚踢了踢腰部侧边颇为狰狞的伤口，引来男人痛苦的叫声。
“疼吗？NING刚才也很疼哦。”少年慢吞吞地说道，看着身体伤口狰狞的男人，半晌，他伸出了纤瘦的手臂，弯下腰，一把掐住了男人的脖子，问道：“有没有感觉没办法呼吸？我刚才可是被你弄得很疼的。”他用的力气很大，男人本来就很差的脸色变得更加可怕了，可少年却一脸很轻松的样子，仿佛他的手只是不痛不痒地搭在男人脖子上。
沈黎蹲了下来，突然凑得很近，少年的声音清脆：“是不是很想杀掉我？”然后在下一秒，另一只手飞速地没入左胸膛，男人尖锐的惨叫声被掐断在喉咙口。冰凉的液体将少年带着热度的手吞没，等他把手抽出来的时候，手心里抓着一个跳动着的温热物体，鲜红的液体沾满了少年白皙的手掌，顺着纤细的手臂蜿蜒流下，颜色分明。
明明混血种的心脏是温热的，为什么血液还是冰冷的？沈黎看着手里的柔软物体，有些出神，他想起之前在实验室的培养皿里看见的那颗心脏，突然有点想知道那颗是不是也是这般温热着的，还是在药液里浸久了也变成了冰冷的。体温高得胸口有些闷，他把这个问题抛在脑后，又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了男人左边地板上，站了起来。
左手沾满了红色的液体，凉凉的，却无法让身体的高温降下来，液体顺着之间流下，滴落在地上，绽开一朵朵深色的花，然后被从男人身下逐渐摊开的血泊吞没，融为了一体。
沈黎想着是否应该倒回去再去一支任务要求的试管，身体却在叫嚣着想要更多的血液来祭祀它的苏醒，正在他有些犹豫遵从身体本能还是理智要求时，一个低沉的男声在他身后响起，卷席着熟悉的气息直直地扑来：“小黎。”
“哥哥……？”少年惊喜地转身，声音雀跃，眼眉间满是笑意。
沈司看到的便是纤瘦的黑发少年安静地站在血泊中，眉目清秀如画，向他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漆黑的眼眸明亮极了，好像整只左手上沾满的鲜红液体以及脚边伤口狰狞的尸体，都与他无关。
“我来接你回家了。”沈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朝着少年张开双臂，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狭长的黑色眼眸里全是少年的模样。少年扑了个满怀，脑袋埋在男人的风衣里，鼻尖满是熟悉的清新气味，身体的温度似乎降了一些，没有那么灼热了。
“哥哥，哥哥。”沈黎唤了好几遍，像是在确定这沈司的存在。
“我在。”声音低沉且温柔。
沈黎松开了紧抱着沈司的手，抬眼认认真真地对着沈司的脸看了许久，突然揽住了男人的后颈往下拉，自己则踮起脚尖在男人脸上亲吻了一下，说道：“哥哥，我好想你。”
沈司微微弯下身子，伸手环住少年削瘦的腰部，然后在少年脸上也落下一个柔软的吻，说道：“嗯，我也想你了，我的小黎。”
“好好睡一觉吧，我会在你身边。”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被体内高温烧得有些昏昏欲睡的沈黎忍不住点了点头，渐渐地闭上了双眼，意识坠入黑暗。
“小黎？”沈司试探地唤道，在确定少年已经被他的能力控制住后，他弯腰横抱起了少年。狭长的眼眸里黑漆漆一片，他专注地看着少年安静的面容，忽的把脑袋埋在少年颈间，时隔已久的熟悉气味充盈嗅觉，甜美的气味让大脑叫嚣着要身体行动起来，露出獠牙扎破血管，好能够品尝着沉寂了很久很久的血的味道。
他知道现在自己不应该凑得那么近，甜美的气味让向来冷静的男人几乎要失控。沈黎现在浓度极其高的鲜血对他的吸引力几乎是致命的，如同毒品一样几乎要让他窒息其中。
还不行……
时间还没到……
沈司一动不动了很久，最终忍住了那股冲动，脑袋离开了沈黎的颈间，不紧不慢地向来时的方向走去，一步一步，平稳得像是坚定着捍卫脚下领土的骑士，同样捍卫着怀里流淌着同样血脉的弟弟。
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