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偷鸡不成 反被算计(1 / 1)
入夜,钱尚书府。
钱综礼原想着既能顺了宝贝女儿的意,又不违逆主子,一箭双雕的好事。万没料到,小小玉家,嚣张到连他钱尚书的面子都不给,上门提亲不瞅不睬,打发媒婆回来说了一箩筐好话,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他玉家大少爷不娶钱婉凝。
明儿个,恐怕全春都都得传玉文龙断然回绝钱婉凝,这叫他钱综礼的老脸往哪搁?
钱尚书不好受,玉家也不好受。
一家人围坐桌前,唉声叹气。
玉老爷直个劲儿埋怨玉夫人不该把话说的太死,好歹钱婉凝是官宦之后,得给人家姑娘多少留些面子。
从游湖起,玉刀就遇见到了钱家早晚得来这么一出。只不过,她没想到这么快就是了。
“钱婉凝不是好相与的,娘做的很对!”
有玉刀这句话,玉老爷也不好再说什么,玉夫人挺直腰杆儿,“闺女早就说过,钱婉凝不是个孝顺公婆的贤惠姑娘,我不把话说死喽,没准儿她还不死心呢!”
玉文虎小手一揣,撇撇嘴,道,“嗐,爹啊,既然娘都把话说出去了,也收不回来了,咱们就该咋过还是咋过。咱也不指着大哥卖身到尚书府给咱家换米粮,有什么大不了的!”
话音未落,玉老爷抬手照着玉文虎脑瓜顶就是一记暴栗,“你看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玉文龙见不得兄弟受苦,赶紧拦着,“哎呀,爹,你别怪娘也别打文虎。文虎话糙理不糙,妹妹说的也在理。”
玉老爷气的胡子噘得老高,闷哼一声,收回手,不再搭理文虎。
蓝沁宫
春樱帮如华换上寝衣,扶她坐到榻上,去熄灯的功夫,就听如华悠悠轻叹一声,便没了下文。
“公主为何叹气,可是天儿热,身子不爽利?奴婢这就去请太医过来!”春樱转身迈步就往门口去。
如华赶紧拦着,“没事,就是觉得乏了。”
春樱这才长舒口气,“奴婢还以为公主又犯胸闷呢!”抬手熄了几盏灯,只留墙角那点微弱烛火。
如华如瀑青丝蜿蜒在背,她顺手拈起一缕,轻轻抚弄,看似无意问道,“听说钱尚书去玉家提亲了是吗?”
春樱脊背一僵,有些不自然的回道,“啊,是、是嘛!”
“哼,你们一个两个的都给本宫藏着心眼,不拿本宫当主子了吧?”
春樱一听话头不对,忙不迭的跪倒如华面前,“公主恕罪,提亲不假,可玉夫人是一口回绝的。奴婢想着,既没成事实,费事说给殿下知道,省的殿下堵心。”
春樱跟了如华十几年,如华自然知道春樱对她忠心,“快起来吧!地上凉着呢!”
春樱弹起身,咧嘴笑开了花,“还是公主心疼奴婢。”
“就知道卖口乖,以后再有事瞒我,看我怎么调理你!”
“公主才舍不得呢,奴婢不再公主跟前伺候哪行呢!等公主跟驸马成了亲,奴婢才算功成身退。”
如华羞红了脸,啐她一口,“净胡说!什么驸马,仔细叫人听了去,又该做文章了!”
闻言,春樱吐吐舌头,半跪到榻前,仰着头,对如华小声道,“公主,奴婢觉得玉公子对您有意思呐!看你的时候,跟看别人都不一样!”
这回,如华羞得颈子都红了,“去!别瞎说!”一拧身,朝向里边,不理春樱。
春樱拿出蒲扇,在如华身后慢慢扇着,正色道,“公主,奴婢自六岁就在您身边伺候,还能不明白您的心意嘛!自从那事儿出了之后,您就郁郁寡欢,连宫门不懒得出。
奴婢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斗茶之后,您精神好了,人也开朗爱笑了。奴婢明白,这都是因为玉公子。
若有朝一日,您能跟玉公子相携白首,奴婢也替您高兴。”
如华越听心里越是难受,两行清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春樱说的没错,她确实对玉文龙动了情。另一方面,如华比谁都更加清楚,以玉文龙的出身,也是最不可能成为驸马的。
相携白首?
怕是渺茫!
这一夜,注定大家都要在忧愁中度过。
慕星朗一觉睡到二更天,骤然惊醒。他腾地坐起身子。黑暗中,认认真真逡巡一圈,确定自己仍然身处绾红楼,心才稍稍定了下来。
睡在他旁边的海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爷,您是渴了吧?奴家这就给您倒茶!”说着话,摸摸索索起来,点上灯。
慕星朗喝过茶,这才清醒了些,理理思绪,“我怎么做梦梦见梅师爷找我来了,我还给他摁了个手印?”
海棠掩嘴轻笑,“爷,您可真是喝醉了,梅师爷确实来过。”
慕星朗看看食指,上边隐隐有些没擦干净的印泥。他心里没来由的一沉,颦了颦眉,翻身找衣裳裤子,“不行,我得找梅师爷去问问,到底给了个什么东西让我摁手印!”
海棠赶忙阻拦,“哎呦,爷,您也不瞧瞧现在几更天了,梅师爷啊,正跟芍药她们睡着呢!”
慕星朗甩开海棠,“起开!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三道四!去!上芍药那屋给她们都叫起来。你们这帮没用的,有事还能指望上你们?”
海棠嘟着嘴,随便拿个件罩衫披上,开门出去。
慕星朗越寻思越是不妥,快手快脚把衣服穿好,一把扯开门,迈步出去。
待他到了芍药屋里,就见一桌酒菜还冒着热气,整整齐齐摆在那儿。
梅师爷毫无困意,像是恭候多时。
慕星朗跟他对面而坐,开门见山,“梅师爷,你今天来此,想必不是为了找姑娘快活的吧?”
梅官正抿嘴轻笑,“哟,到底是慕贤弟聪明。这不嘛,我来啊,是为了这个……”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字据,丢到慕星朗跟前。
慕星朗赶忙拿起来一张张细瞧,不但有他摁的手印,他的大名也赫然列在上边。越看,他面色越是青白,等看到最后一张,嘴唇都已没了血色。
慕星朗咽咽口水,强自镇定,“梅师爷,你这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慕贤弟,咱不是说好了,你摁手印,我替你出一万八千两嘛!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慕星朗舔舔干涩的嘴唇,“可、可这上边写的是赌坊、妓馆,甚至向天帮都归到你名下了?!”
梅官正满满斟上一杯酒,摇头道,“诶,贤弟此言差矣。哪能都归到我名下呢?这绾红楼,向天帮你们慕家人来去自由。只不过嘛,所有收益都归我而已!怎么样,哥哥我够意思吧?”
慕星朗一拍桌子,厉声道,“你!简直欺人太甚,信不信我这就去告你!”
“信!当然信!你去告啊!你看看这上边你亲手签字画押,还能有假?”
“我什么时候给你签字画押了?”说到签字画押,慕星朗一下没了底气。
“贤弟啊,我要是你,就老老实实省口气儿,老老实实做你的慕大少爷,我管保你吃好喝好用好,你要是不给哥哥我面子,休怪哥哥我翻脸不认人!”
“你!”慕星朗情急之下,灵光一闪,“这手印是我摁的,我喝的七荤八素,哪能拿得住笔给你签字?这上边的名字不是我签的,是你伪造的!”
“呵呵,是嘛?有谁给你作证呀?我只知道,咱俩立字据的时候,可是有俩人证在场,亲眼看着你签字画押的!就算闹上公堂,你也没辙啊!”
什么?
慕星朗再次拿起字据翻看,见证人确实有两个,大名清清楚楚写在上头。不用问也知道,是梅官正花钱买来的。
真要是上衙门,恐怕半点胜算也无。
慕星朗入坠冰窖,一身身冷汗直往外冒。讲明了用一年时间来积攒资本,这回可倒好,叫梅官正钻了个大空子,不光赌坊妓馆没了,就连向天帮那块地都被他讹了去。
这个挨千刀的老狐狸!
慕星朗呆呆坐在那儿,后悔也晚了。
梅官正给他斟上酒,温声道,“贤弟啊,有哥哥我在衙门帮你通风报信,你这生意还不做的风生水起嘛!再则说,对外,你还是老板,对内嘛,你叫我声哥哥就行!只怕全天下,都没这么好的买卖了吧?”
“可是、可是……”慕星朗有心道出内情,又怕惹来梅官正的猜度,终究还是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