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36.呕吐,是个问题(下)(1 / 1)
气走了楼春深,区小凉一个人继续发愁。
最近两人床事不大协调,连带彼此的心情都变差。明明□□焚身,恨不能二合一的一对情人,却总要下意识地想到那个忌讳,搞得心思无法集中,不上不下地吊在那里。
所以有时晚上,他们仍同从前一样,各睡各床,各归各房。在区小凉看来,这就如同蜜月期的月事一样令人扫兴。
今夜也是这样,花半羽在他这儿吃过晚饭,再和他亲昵一阵,就回寝殿去了。
年关将近,有一大堆琐事等他和花雨花雪兄弟俩商议。他说怕区小凉听了厌烦,还是不是打扰他了,让他一个人早点睡。
区小凉闷闷不乐地答应,送他到院外。
回到小筑,发现香云又不见了。他问香奴,回说是去了周先生那里。
香云最近往周屿淼那边跑得更勤,连练琴也移到了那里,大有把琴师当成自己终身职业的架势。
区小凉也支持他的态度,因此并不在意,回到卧房看书。
翻完一本书,他听见香云回来了,就叫他们抬水沐浴。
谁知抬浴桶进来的是烧水房的下人,香奴香云一个也不见。区小凉有些奇怪,走到退步他们的卧室。
还没有进门,他就闻到一股血腥气。区小凉拧起眉头掀门帘进去。
香云小脸惨白,躺在床上,身上盖条棉被。香奴听见声音,悄悄地把什么东西塞进香云被里去。
见他们不同寻常地模样,区小凉更加疑惑,一言不发伸手向香奴。
香奴不敢不给,僵持片刻从被中抽出那团东西递给他。
区小凉展开,见是香云方才穿的裤子,裤内有大片殷红的血迹。血仍是热的。
他忍着恶心,仔细察看洇湿的部位,脸色渐渐发乌,咬牙问:“是谁?”
香云目光坚定地拒绝回答,头扭到一边。
香奴犹豫一阵儿,小声回说:“是周先生。”
香云转回头,愤怒地瞪香奴。香奴抿了抿唇,给他掖好被角,香云的眼眶忽地一红,扭开脸。
区小凉看在眼里,心里的火一股股向上窜。他扔下裤子,拔脚就要云和周屿淼理论。
香奴连忙跟出来,拖住他的衣袖,说:“公子不要去。”
区小凉沉着脸停住脚步,转头看他。
香奴松脱手,后退一步,望着他小声却清晰地说:“香云仰慕周先生,是他自己愿意的。”
区小凉怀疑地盯着他,心中十分诧异。他之前一点苗头都没发现,香云竟会喜欢那个风流的花痴,让他怎么也想不通。还有那些血,杀个人也不过如此吧!他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香奴不卑不亢地迎视他的目光,眼中一片坦诚。
区小凉无奈叹气,走回卧房,用块布将自己不久前准备的,却没用场的男男必备品和伤药酒精纱布消毒棉包了一大包,交给香奴:“你把这个给他。如果他发热了就多喂他些水,明天再不好的话,我让花雨悄悄请个大夫。但愿用不上。”
王府规矩大,香云又还是个孩子,这事让外人知道总是不好。他心里忖度。
感他想的周到,香奴脸上微显喜色,抱了东西,给他深施一礼,回去照顾香云。
晚上躺在榻上,区小凉心里一直想着香云的事,睡不踏实。
他先是有些自责,怪自己心太粗,没看出来不说,平时也没和那两孩子好好勾通过,这是他今后要注意的地方。
接着恼恨周屿淼辣手摧草,香云再怎么喜欢他,毕竟未成年。那个花痴原来是花杀!不帮香云出这口气,他总是意难平。可是,貌似周花杀比他要身高体壮的多,别他出气不成反受气。
琢磨一阵,想到他的四个隐卫身上,但又摇摇头。
派王府的隐卫去打王府的门客,花半羽的面上会不好看,而且也不太能说得过去。他恨恨地叹气。
再想到两人身份不大般配,听说周屿淼在家乡时已娶了妻子。虽说俩人感情不是很好,可是香云的地位仍显得尴尬。
如果周屿淼是真心喜欢香云倒也罢了,就怕他是一时新鲜,将来情淡意退,香云就要吃苦了。
他左思右想睡不着,听外面响了二更,惦记香云伤势,喊了声“香奴”。
两个侍童本是轮换着值夜的,自丁九走后,软榻空置,区小凉就让他们在榻上陪宿,免得在客室打地铺易着凉。
今夜,香奴看护香云,并没睡在软榻上。他喊出口才想起,想去看看,又猜他们大概早睡着了,就继续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折腾到后半夜,他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头痛鼻塞,像是感冒了。他不想惊动香奴。
香云睡了一晚,只发了一会儿热,也用不着再请大夫。
他闷坐在卧室,忽然听见周屿淼来了,精神立刻一振。将他劫到自己房内,就是一通臭训。
出了心头恶气后,他扔给周屿淼一本男男春宫图,告诫他:“好好学着点儿!没学会不许碰我家香云。你也不准欺负他,否则我和你没完!”
周屿淼虚心接受,拿起那本春宫图掖自己袖里,脸都不红一下,还连声称谢。然后,他也顾不上和区小凉寒暄,就跑去看香云了。
区小凉骂人骂得痛快,出了身汗,鼻子也有点通气,心里气也顺,就跟过去看香云。
周屿淼执着香云一只手,不住地嘘寒问暖,喂水尝药,殷勤得不得了。
香云小脸红红地听他甜言蜜语,心里乐开了花,精气神儿又回来了。
区小凉看得呆掉,心想这人平日风流成癖,一向玩世不恭地臭显。哪像现在这样体贴入微过?对周屿淼的不满不觉减去几分,也不再盘算找人教训他了。
他见俩人好得旁人根本插不上话,就退回房里。香奴也随后退出,留两人更方便说私房话。
香奴见他气色不是太好,劝他上床休息,自己在旁则陪他。
区小凉也没有什么要事,头又仍有点痛,就从善如流地重新躺倒。
“香云和周屿淼的事,你早知道了么?”区小凉终究有些不放心地问。
“从前有点儿怀疑,不过他没告诉小的。小的也是昨日发现他走路困难,才知道的。”香奴放下刻刀,回过话才又低头干活。那印已快刻成,十分精致。
区小凉点头。香云经此一事,象是长大了些,也懂得掩藏心事了。
再看香奴,比香云长得还要好看一点,人更是稳重周到。只是这个孩子心事太重,不似香云那样什么事都露在外面,让他有时更担心。
“香奴有喜欢的人了吗?”他决定吸取教训,和这孩子谈谈心,以免再出个香云。
“嗯!”香奴竟肯定地回答,他抬眼看区小凉,清秀的小脸闪过一丝喜悦。
“是男的还是女的?”惊讶过后,区小凉疑惑地问。香奴这么漂亮,不会也是只受吧?
香奴一呆,随即有些想笑,抿嘴说:“是小的家乡一个姑娘,今年也有十四岁了。”
区小凉也是一呆,欠身怪叫:“不会吧!香奴你早恋!人家只有十四岁,你不要催残小女孩好不好?”
香奴奇怪地看着他激动的神情,歪了歪头想想说:“□□律例,女子十四可嫁,男子十六可娶。小的今年十六了,她也喜欢小的,不算是催残吧?”
被他有理有情的反问噎住,区小凉倒回枕上。想想也是,这个朝代,结婚都早,香奴如果没在王府当差,说不定都该结婚了。
想到这儿,他又问:“你进王府几年了?”
“今年伏天进的王府。张管家到庄上去招人,选中的人先就给一笔安家费。小的娘亲说,只要小的委屈几年在王府当差,大哥就有钱娶嫂嫂,小的就报了名。”他想当然地回答。
“你签了几年的约?”区小凉想不到一笔安家费就能让人结婚,那是多大一笔数字啊。
“五年。王府侍童一到二十岁就必须出府,伏天那会儿小的还没到十六。”香奴显然认为自己生日卡得点好,多签一年就多赚了一年银子。
他脸上带着笑意说:“每年小的能得五十两银子,五年是二百五十两。到那时,小的二哥,还有小的自己的亲事都能办了不说,妹妹也能嫁个好人家,爹娘就不用发愁了。”
区小凉听他意思,好象在王府当侍童是天上掉馅饼,好得不得了。他不禁翻个白眼。
万恶的封建社会!花半羽一件衣服又何止几个二百五十两?香奴为了区区二百五十两,就要在规矩森严的王府为仆五年,这也太不公平了。
“你想现在就回家吗?我和你们王爷说说,银子照给,你不用非得待够五年。”区小凉问。
香奴在王府里并不快乐,虽然他认为用五年自由换回几百两两银子很划算,但他依旧很思念家人,每天都很沉默。今天算是话多的,区小凉看得清清楚楚。
香奴惊愕地看他一眼,摇头:“小的不想白拿钱。而且,”他停顿一下继续说,“和小的同一批进来的有三十个人,最后只剩下五人训练后当了侍童,其他的人都退回原籍继续种地去了。和他们比起来,小的是最幸运的。因为,公子您,人很好。”
说完,他低头刻印,不再说话。
所以即使不快乐、不自由,也不想离开吗?区小凉趴在被窝里发呆。
香奴的脸在初见时,的确有些粗糙,最近是越来越滑润了。品味也在不知不觉中有了质的飞跃。
他现在虽然仍穿着王府制服,但已经在努力地穿出自己的味道。
每天将送来的鲜花插瓶时,也懂得了怎样搭配才最好看。
他不用纯皂角洗手,而是磨碎了泡在小坛里,用时勺一小点儿,以免伤手。
他那些制服总是比别人的磨损的要快,因为他现在也天天沐浴更衣……
五年后,他还会变成什么样儿?
近墨者黑这话的确不错。上有将下人当摆设用的主子,中有讲究仪态风范的众门客,下有争强好胜邀宠献笑的各级仆从,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香奴想不改变都难。王府这个地方真不适合这些小孩子成长啊!
花半羽下朝后过来看区小凉,发现他有些低热,不禁担忧起来。一边责备他不爱惜身体,一边让人请了胡御医来给他诊脉,灌药喂汤忙到定更才消停。
也不怕传染,担心他的病会反复,连着好几天晚上花半羽都留在小筑,两人日渐亲密。
区小凉病好后,花半羽仍赖着不走,要走也是带着区小凉一起走,宛如成了一对连体婴儿。
本来区小凉想和花半羽提提,将香云调到周屿淼处当差,以免这对情人交流不便。事前曾和香云商量,香云竟哭了,问他是不是嫌他了。
区小凉忙把自己想法和他说了。他这才破涕为笑,红着脸说他不想离开区小凉,也不想离开小筑。区小凉奇怪地追问原因。
香云的脸更红,吞吞吐吐地说周先生太厉害,每次斗口他总是失败,所以他不要过去。
区小凉绝倒。他刚觉着香云懂事了,谁知底里仍是这么孩子气!也只好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