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住在你心底的那个长不大的孩子（1 / 1）
第三章——暗涌
Vol.01 住在你心底的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1.
夏优奈整了整纯白色毛线衫的领口，脸在毛茸茸的帽檐上蹭了蹭，然后对着镜子认真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嗯，等了一夜，自己愣是没有睡着觉，总算到了该出发的时候了。夏优奈望着镜中的少女微微笑着，即使眼睛周围有着很明显的黑眼圈，笑容却还是甜美。
她轻轻叩开了龙堇的房门，探进头去。“那个……我该走了。”龙堇听到了优奈的声音，从一大堆化妆品的瓶瓶罐罐中露出脸来，随口答应了一声“嗯”。龙堇化了淡淡的彩妆，根本就没空理优奈。夏优奈得到了答复，把房门小心地合上了。
优奈觉得有些好笑，便小声说了一句：“在家的宅女作家还化什么妆啊。”没想到龙堇隔着一道门在屋里居然听见了，开玩笑地冲优奈吼了一句：“偶尔像小丫头一样爱美一下不行啊！”
夏优奈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再接下去。想了想，又回过身来，打开卧室的门，对着龙堇说了一句：“喂……有没有唇膏啊，借我用一下。”龙堇瞥了一眼女儿精心搭配的服装，也猜出来了个大概，于是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没有开封的唇彩抛给了优奈，顺便加了一句：“就当做圣诞礼物送给你了。”夏优奈稳稳地接住了，说了一句“谢啦”于是又关上了房门。
走到玄关处，优奈望了一眼放在门口衣帽间的棕色针织围巾，刚想走出去又退了回来，拿起来围在了颈上。
这一路公交车夏优奈坐过多次了，但从来没有一次今天这样兴奋过。狭窄的车厢内挤满了各色各样的人，车窗没有打开，车内浑浊的气体和二氧化碳混合在了一起，一阵阵热气扑来。
水蒸气遇冷液化。
咦，水蒸气遇冷液化？
夏优奈同学的物理分数和数学分数一样的可怜，可绘画水平却是一流的，虽然算不上什么专业水准，但是至少可以让人认出来画的是什么东西什么人。
初中的这个物理公式她始终都没有忘记过，因为她喜欢冬天在屋内窗户上画各种各样的东西。
优奈坐在靠窗的位置，用手在窗户上轻轻画了一个圆圈，一个圆就清晰的呈现在了玻璃上。夏优奈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许多，淡淡地微笑着，用手继续在玻璃窗上画着花纹。这路公交车的玻璃窗挺干净，玻璃上没有太多的灰尘。平常优奈都是做这个位置的，所以偶尔上车时看到被别人霸占了，心里也会有些不好受。夏优奈自己也常常把这个小窗口的玻璃擦一擦，所以这个小窗大概是整辆公交车最干净的地方了。
优奈又下意识地画了一个人头。画完之后却越看越眼熟——嗯，这不是北尘瑄吗？女生望着自己画出来的小人，自己居然在潜意识中把北尘瑄画了出来。不对，这个是第一眼见到北尘瑄时他的表情。第一眼见到北尘瑄的时候，他的头发还是短短得竖在脑袋上，当时看起来挺干净一男生，白白净净，头发挺短，没有刘海，长得也挺好看。而现在那几缕头发又像瓜壳散落在额头上。头发长了，有了短短的一点刘海。
那个笨蛋还是头发长一点比较可爱呢——优奈的脑海里立马又闪过了他递冰茶给自己时的表情，眼睛看着脚下，脸上好像还泛着点点红晕。肆意大笑的样子，补习数学时认真的模样，还有修长的握着铅笔的手指。
修长的手指？
他也有修长的手指唔…
“嘿，这就是你的数学试卷吗？！”季青森望着自己面前不敢抬头的家伙。好不容易才搞到了她的名字，又好不容易才从办公室偷到了她的试卷，却是…不及格。
当时优奈还在初二，和季青森并不熟，自然没给他好脸色。但是望到他气势汹汹的态度又觉得好像是自己理亏一样。于是就站在他对面，两手背在身后，低头望着自己脚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微褐色的刘海和齐肩的中长发完全遮挡住了女孩清秀的脸，季青森的心立即软了下来。“我…那个同学，他数学也不怎么好啦，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有时间的，我可以给你补习数学啊。”
优奈听到这句话，才悄悄抬头望了他一眼。少年微长的头发散落在耳边，眼睛别扭地看向别处，微微抿着嘴，一脸含羞的样子。看优奈半天没说话，他的脸竟然红了起来，“那…那个，是同学拜托我的啦，我可不是自愿的，所以你答不答应，都…无所谓的。”
哎？！态度为什么转变的那么快啊！
傲…傲娇？！
优奈拉下了一脸的黑线，“傲娇”二字被毫不客气地扣在了季青森头上。“我没说不同意啊。”夏优奈忍住笑，好歹憋出了一句少年最想听到的话。季青森的眼睛斜了斜，头还是傲气地扬着，得意地望着最终乖乖屈服的夏优奈。
客观来说，一开始季青森还算个有耐心认真负责的好老师，每道题也都耐心细心地给优奈讲。可是后来……他的态度就完全变了。“喂…你怎么还是不会啊。”手中的铅笔一扔，不耐烦的说。优奈则嘟着嘴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你不想讲了我还不想听了呢，切…明明是你教的有问题嘛，什么角一二三四五六的，你不标出来我怎么记得住嘛…
优奈想到这些事情，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顿时心血来潮，又在短发的北尘瑄和头发长一点的北尘瑄旁边画了一个横眉竖眼的，凶巴巴的季青森。
咳，自己没事画他们做什么？夏优奈你难道还在中暑吗？
优奈皱了皱眉头，恶狠狠地擦掉了车窗上的人头，往座位里缩了缩，把脸彻底得缩在了围巾里。
2.
车堵得厉害，车厢内的人在不断变化着，也在不断增加着。夏优奈明明挑的是靠窗的位置，旁边却还是挤满了人。
优奈讨厌这样过多的肢体接触，反感地把头转到了一边。她望着玻璃映照出的狼狈的自己，叹了一口气。大半个脸被围巾遮住了，只露出了一双无神的眼睛，特意散下来的头发也早已被蹭得乱糟糟的。哎……明明刚洗干净的头发。
优奈望着街上的行人，十分无聊地消磨着等待的时间，她望了望熟悉到不行的这条路，还是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即便是优奈在这个城市里住了十六年，也还是叫不出各条大路的名称。
夏优奈对于道路的关注点不一样，因此她自己给每条大路命了名，永远按照自己的方式叫。她区别道路的方法只是知道这条路有一排高高的合欢树，夏天走可以乘凉；那条路的旁边的绿化带里开满了淡紫色的野花，里面还添杂着零星的深紫色；这条路有一个大大的坡，走起来会很费力气。
夏优奈索性拿出了手机打开了□□想看几条有意思的说说，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滑来滑去，不知是不是因为车内太嘈杂，夏优奈一条也没觉得好，于是锁上手机，又放入了口袋中，继续盯着车窗外的景物发呆。
她把头靠在了窗户上，望着路边一对对穿着情侣装的男女。这些人都是一起过圣诞节的吗？想到这里，自己还没有真正穿过一次情侣装哎。只有在初中的一次。
嗯……那也应该不算吧。
夏优奈在初二的秋运会上答应了他的告白。
准确的说应该是等到了他的告白吧，她一直在等待，等待季青森说出那句话。
我是女生哎，凭什么要主动。优奈始终抱着这种心态，等了半年，可她没有想到她最想要的那次告白却是在秋季运动会上，在操场上，在她跪倒在跑道上的时候。嗯，在操场上也是一种浪漫呢……咳，自己是不是太乐观了。
优奈喜欢那些专门卖情侣装的商店，由于男生和女生身形的不同，男生的往往长出一块来，两件样式差不多的衣服叠在一起，想想就美好。
但是她不满意那些服装的样子——如果是我设计的话，一定不会这样千篇一律的，另类一点都会很好吧。她想。
第二年的秋季运动会，夏优奈初三，季青森初四。最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发生在了优奈身上，优奈报名了，报名了运动会。优奈一向是对关于体育的东西一躲再躲，那些优奈的爱慕者称，这是一种公主型的病态美。可优奈一直不这么觉得，她认为自己这样东躲西藏的很丢人，而且觉得不会运动的女生根本就是二等残废。这次，她却主动地报了短跑。
鬼鬼问优奈为什么自投罗网。优奈只是笑笑说，因为他也参加呀。
运动会的服装也是统一的，女生是浅灰的背心配短裤。男生是黑色的背心配短裤。就算是背心也逃脱不了学校特意做上去的校徽印章，学校还特意准备了褂子，称如果运动完不及时披上衣服会感冒。
优奈接到衣服的时候脑子停滞了一下。背……背…背心？！从小到大她可从来没有直接穿个这样的短款背心出门哎。望着优奈生不如死的表情，发衣服的老师好心的说了声：“同学，是不是太大了，我给你换一件？”
这还叫大？就是一块灰布剪下三个窟窿……而且他给自己的这个是M的，还是L的？！优奈对那个好心的老师笑了笑，就自己抱着衣服后悔去了。
不过衣服穿上之后还够宽松，至少里面的小可爱不会露出来。
秋运会可算等到了。等到全体的运动员都到场的时候，夏优奈却躲在了操场的一角。自己从没参加过，有些紧张是难免的吧。
季青森望着在操场的角落头顶一片下着雨的乌云暗自流泪生不如死的可怜孩子，走了过去。
“呦，女侠，今年流行cosplay吗？怎么打扮成这样啊。”优奈头顶的乌云变得更大了，种种的不满和委屈全都发泄在了他身上：“喂！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啊——”夏优奈用力把他推到了一边去。还不是为了和你穿一次所谓的情侣装吗……这句话迟迟还是没有说出来。优奈想，这样的话自己先说出来岂不是太矫情了。
“没有啊！我觉得你穿这身衣服很好看啊，真的！”季青森把右手放在了头顶上，发誓一样的说出了这句话。“再说了，我们这样算是情侣装哎。”夏优奈愣了一下，立刻停止了手臂的力道，少年也是用力抵着优奈的，她这样突然地停止了，由于惯性加重力，季青森便华丽丽的倒在了优奈的身上。
季青森用手臂撑在了优奈上方，才没有酿成惨剧。
少女在他的身下淡淡笑了笑，脑子里想的完全是另外一件事——是真的……很像情侣衫吗？虽然这样想着，但夏优奈还是抛下了一句“幼稚”，便潇潇洒洒地甩手走开了。
比赛之前在别人看来他们两个是很幸福的，可在比赛的时候，就没那么幸运了。优奈把不长的发丝扎了起来，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她想，既然长跑不行，那么短跑应该不会太难的吧。
她错了。
短跑是冲刺，这对从来没有参加过运动会体育知识为零体育细胞为零的她，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比完赛之后，她就蹲在操场上画圈圈，头顶又布满了乌云。
季青森刚刚跑完步，便快速的到了她身边。“嘿，又怎么了。”话音刚落，一道凶恶地目光就瞬间刺穿了他。他可怜兮兮的也蹲了下来。“喂……要我再表一次白你才高兴吗？”又一道狠毒的目光刺穿了他，夏优奈嘴硬地喊道：“喂喂喂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就像去年听到你的表白我很开心一样！”季青森对少女无奈地笑了笑，不再说话。
夏优奈自己发完牢骚以后，目光滞留在了他额头上的汗珠上。随手拿起了自己的毛巾递给了他。“喏，汗也不擦就跑过来找我啊。”语气是凶巴巴的，心中却早已满足了。听她这么一说，季青森也换上了那时的口气。“喂，我可不是单独来看你的哎。”优奈笑着，也顾不了什么形象，大声说道：“前辈，这算是情侣衫吗。”
季青森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很无赖的说了一句：“小学妹，你参加运动会的用意何在啊。”
车里的优奈和那时的优奈，只是头发长长了吧，改变了的不是优奈，而是他。
优奈低着头，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什么自己总是停留在过去不愿意醒来呢，是因为自己爱那段时光那时的自己吧。或许是因为——
那时的自己不愿意长大，只想用时光记住他的面容。
3.
优奈想了很久很久，车刚刚到站。优奈娇小的身体在车厢内挤来挤去，总算在开车之前下了车。她掏出来随身带的梳子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就向约定的那个路口。她想掏出手机看表，却发现有很多北尘瑄的未接电话。
是因为车厢里太吵没听见吗，再看看时间，已经离约定的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优奈怔住了，难道说……难道说自己坐了两圈才到这个路口的…优奈在原地呆了两秒，脑子转得飞快。
心想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就飞快地向路口跑去。
路口只站了季青森一个人，优奈对他招了招手，少年抬头看到了优奈，面无表情。这让优奈有些紧张。季青森穿了一件纯白的宽松毛衣，颈上围了一个棕色的围巾。优奈有些尴尬，就把手放在了口袋里，两个人几乎相似的打扮立即让她联想起了情侣装。季青森也注意到了神似的颜色搭配，笑了起来，打趣地说道：“小学妹居心何在啊。”
这句话让优奈愣了愣，那句话……是季青森说出来的啊…
优奈也笑了起来，抬头望了望近在咫尺的他。季青森还是低头笑着，不说话。半晌秀才憋出来一句“额……他们先去了。班车开走了。”
看夏优奈低头不说话，季青森想缓和一下气氛：“女侠，你真够难等的哎，你是轻功失灵了被困在车上下不来了吗？”季青森很有耐心的吐槽道。
优奈被逗笑了，回到了初中时代的说话习惯。“前辈，这也算情侣衫吗？”少年望了一眼优奈，一直想说的一句话被憋在嘴边。“咳……既然这么默契，那么就来…扮情侣怎么样？”
“咳。”优奈被他说得一愣一愣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又添了一句：“喂，只是玩一个游戏啦。”噗——忘记了他有王子病哎，但是说出这样一句话对他来说要有多少心理准备啊…
“我又没有不答应啊。”夏优奈觉得好笑，也不想让他太尴尬，算是给他一个台阶下。季青森听到这句话，居高临下的望着比他矮很多的夏优奈。“喂，手给我啊！”
这么凶干嘛啊…优奈这么想着，但还是歪头一笑。把手递给了他。
季青森牵着优奈走地很慢很慢，总之路上的行人一个一个的都超过了他们。
“嗯……现在还在做广播剧吗？”夏优奈试探着问。
“嗯，只是在网上玩玩呗，CV什么的太多了，以后不会长久做这个的。”
切——在网上玩玩，优奈记得貌似在初中的时候他的粉丝就几千了吧。大众男神嘛，切。夏优奈嘟着嘴对他翻了个白眼。
“那……以后要干什么呢。”夏优奈不想让气氛太尴尬，于是努力地找话题在聊。
“留学吧。”
“理想远大啊。”
“……”
走了很久才到地点。北尘瑄和尚灿已经等了很久了吧。
优奈笑着冲尚灿摆了摆手。“尚灿啊，你家离班车停靠点很远吧，怎么来的？”
白尚灿笑了笑，指了指北尘瑄的方向。“他送我到校门口，把车停在学校，又一起走到停靠点的。”
“哦…是嘛。”夏优奈微微笑了笑，心中却不由地发酸。
“知道吗，他还给我买了一个GITL的手链，上面的水钻很漂亮，好像还是限量版的哎。北尘瑄人真的很好啊，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啊？”白尚灿抚摸着已经戴在手腕上的手链，冲优奈笑着。
夏优奈却愣愣，一脸堆笑着说：“咳…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嘛。”
白尚灿听到这句话，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随后似有似无地小声说了一句：“如果你不喜欢他，我就去喜欢他好了。”像是在提醒。提醒自己，也是在提醒夏优奈。
如果你不喜欢他，那我就去喜欢他好了。
到了晚上回去的时候，校车只送到校门口，剩下的路程就要自己解决了。现在的时间已经没有公交车了。北尘瑄需要送白尚灿回家，优奈自然就被托付给了季青森。
临走的时候北尘瑄有些不放心，拍了拍优奈的肩，对她轻笑着说道：“回家后一定记得给我打电话啊。”优奈无话可说地点了点头，一直望着少年上了车，载着白尚灿驶向了另一个方向。
夏优奈拢拢头发，望着他们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句：“白尚灿真的很漂亮啊。”季青森看到还在原地发呆的夏优奈，提醒地拍了拍她：“走啦——”
季青森还算体贴的选择了一条人多的路，这样的话优奈应该不会很怕了吧。他握着优奈的手，走得很慢。他的手骨骼微硬，手指修长，有一点点湿润，有一点点凉，渐渐的又变得温暖。
“真希望就这样到了世界的尽头。”夏优奈不知不觉地就从口中说出了这句话。
季青森神色温和地回头望了她一眼：“什么？”夏优奈红着脸，低下头去，不想再重复一遍。季青森显然是听到了优奈的那句话，把优奈的手攥得紧了一些，两人的肩膀边靠的更近了。
路上没有太多的人，“优奈。”季青森突然这么叫着。少女没说话，只是疑惑地抬起了头。接着季青森的脸便越来越近，夏优奈只觉得脸烧得通红，于是也就闭上了眼睛，等待着……
卡！好的说明一下以上全部都是夏优奈自己脑子里面的无限脑补，夏优奈现在正顶着发红的脑袋死命地低着头，季青森也发现了她有些不对劲，有些疑惑地望着她，什么话也没说。夏优奈倒是先抬起了头，对着他笑了笑：“我没事的。”季青森有些无语地挑了挑眉，我还什么都没问呢……
“真希望这样就到了世界的尽头。”
这样的话夏优奈是永远说不出口的。在他面前。
4.
真希望这样就到了世界的尽头。
初二时学校曾组织全校学生去郊区采集植物叶片的样本，是以一个班级为整体。夏优奈坐在校车里，一点也不开心。全班几十个同学，再加上几个凑热闹的老师，整个车上就快满了，周围一片嘈杂的声音，夏优奈觉得有些反胃，于是就挑了一个最靠近前门的位子。没有人想坐在门口，于是夏优奈就如愿的获得了两个座位。在她确定全班同学都有座位坐时，才心安理得地把自己的书包放到了旁边的座位上。
车上的人都到齐了，司机却迟迟不肯发车，夏优奈有些不耐烦的望了他一看。同学们都有些疑惑时，从前门出现了一条修长的腿，优奈刚反应过来，季青森已经跨上了车。
少年没有穿校服，里面穿的是一件衬衫，外面还套了一个浅色的褂子。他用手撑着司机的座位，过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学弟学妹们，我是你们这次郊游的导游。希望大家和谐相处。”
阳光正好，透过了玻璃照在了他的头发上，夏优奈稍稍眯了眯眼才能看清少年的表情。
“呦，帅哥导游。这不是广播站的吗。”车里有小小的喧哗声，也有女生在讨论他像哪个明星的声音。少年没有理会她们，环视车里还有没有自己的位子。
目光扫到优奈脸上时他有些吃惊地笑了一下：“呦，小学妹，可真巧啊。”少年示意司机把车门关上，就朝着优奈走了过来。少年一把抓起优奈放在座位上的书包，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是特地给我留的座位啊。”
夏优奈不想理他，心想和他也不是很熟，就把脸转向了窗外。
校车启动后，努力压抑着情绪的整个班级终于沸腾了起来，每个人都向别人讲述着自己的喜悦，甚至还有人拿出了鸡腿在啃。为了减少阻力校车的门窗紧闭，一阵阵的香气扑来，夏优奈只想吐。再加上旁边那个人的喋喋不休。
“到了郊区有什么没见过的植物尽管问我好了，看在我那个兄弟的面子上，我都会告诉你的。”
“喂，你怎么不说话。”
“你不会晕车吧。”
夏优奈是真的不想理他。自己把头靠在车窗上，心里想着：如果你真的想帮你朋友的话，就不要一直烦我了。
“喂，如果你头昏的话就靠着我吧。”
夏优奈有些敏感地瞪了他一眼，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姿势。
校车在半路上有公共厕所的地方停了，司机说想去厕所的同学尽快去尽快回来，夏优奈想都没想就下了车，季青森也就跟着下去了。
“你跟着我干嘛。”
“为了我哥们的幸福我一定要确保你的安全。”
夏优奈不说话，故意绕了大半个圈子才去了厕所，少年就在公厕五米远的地方站着，优奈进去几秒钟又出来了，少年看着她说笑：“呦，解决得那么快啊。”夏优奈则有些红着脸地说：“喂，你有没有钱啊，上厕所要收钱的……”
夏优奈从厕所出来后，就和季青森一起向校车的停靠点走去。到了停靠点，夏优奈差点就晕了过去，因为校车居然开走了。
“喂！那个白痴司机就不会清点一下人数吗？！”
“亏你还是导游，那司机连你都记不起来！”
“……”
“那……现在怎么办啊。”
夏优奈的书包还在校车上面，现在对他们来说最好的事情就是，车的停靠点离市区还不算太远，可是要单靠两人步行，估计也要几个小时。“好了！我们走回去吧。”季青森显得有些兴奋，回头望了一眼优奈，补充道：“走回市区。”
郊游明明要在郊区住一天的，可是自己还没有到，居然就要回家了？！夏优奈一点也不爽，可是遇到了这种情况，也只能听季青森的了。
午后了，柏油马路上没有太多人，不知道校车开到了什么地方，两边居然还有田野。几个路标无精打采的树在哪里，上面有几点斑斑的锈迹。
这次郊游可真快乐。
夏优奈原本不想理他，直到肚子咕咕叫个不停，才弱弱的问了一句：“喂……你有没有钱啊，算我借你的。”
又走了一段路，有一个卖板面的摊子。季青森身上的钱只够优奈自己一个人吃。夏优奈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他时，季青森只是笑着摆了摆手：“我不用吃的。”
接下来夏优奈坐在摊子前吃板面，季青森就坐在一旁看着她。让谁看来都是一对小情侣在秀恩爱，可是谁都猜不到，他们之间其实是有负债关系的。夏优奈望着季青森，又拿了一双筷子递给他。“喏，要不然一起吃吧。”
就这样，两人用一碗板面把自己的肚子填了个半饱。
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貌似过得很快，还没走到市区天就黑了下来。夏优奈有些害怕，季青森望了望她，向她伸出了手。“就快到了。”少女望着他，有些安慰笑了笑，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他牵着她，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少女在后面望着他高挑的背影，突然笑了起来。
真希望就这样到了世界的尽头。
优奈一直想跟他说话，但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说话，又觉得尴尬。夏优奈就是一个矛盾体。就怪龙堇为什么把自己生成一个矛盾体。夏优奈的思绪挣扎了好久，于是最终憋出了一句：“谢谢你每天给我送早餐。”少年听到后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高高地抬着头。“喂，我那是帮我哥们送的啊。”
5.
“你到家了。”
夏优奈呆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自己家的楼下了，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优奈不自在地笑了笑。“那个……今天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真的？”少年瞪大了眼睛，不怎么自信地望着优奈。
“嗯。”夏优奈转过身，有点不舍地回头望了望。“那…我先回家了。”刚刚迈了一步，少年就拉住了她的手。“喂，还有五分钟才到十点呢。”季青森看了看表，小声的提醒道。“我们做些正常情侣该做的事情吧？”
“哎？”
没等女生反应过来，少年就张开了双臂，紧紧地把优奈环在了怀中。少年熟悉的气息就在优奈的耳边，呼吸均匀温暖。而优奈的身体先是僵了片刻，然后舒缓下来，手指微微动了动，始终也没有伸出。
这本该是短暂的人生中最浪漫的场景吧，和他拥抱着，在圣诞夜，在深蓝色的星空下，身后放着烟花，金黄色的那种，世界纯净得只剩下你我。好像是一场梦，然后优奈听到少年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圣诞快乐。”
不过啊，为什么自己的心总是紧绷着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