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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怒意
生活还是和之前一样，什么也没变，但又像什么都变了。
然而，天天闲着没事干的人还在。
“喂，夏目冰璃，我劝你离AtobeSama远一点！”一个女生A如是说道。
冰璃漠然地看着眼前围着的几个后援团的女生，不语。
“不说话就行了吗？！我昨天看到你和AtobeSama走在一起是不是？！”另一个女生B恶狠狠地瞪着冰璃，声音尖锐。
这个女生她认识，是山下织丽的好朋友。
“你不是都看到了么？还来问我干什么？”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冰璃反问道。
“你在那里嚣张什么啊？！不就是和AtobeSama走在一起了吗？有什么了的？！”女生C愤懑地跺了跺脚。
有什么了不起的？对，没什么了不起的，那么，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还要这么“悠闲”地来质问我呢？真是够矛盾的呢！
“你以后最好离AtobeSama远一点，不然让你好看！”女生D冷哼了一声，威胁的话说好后，她的头微微一偏转，随后立刻转回，神色未变，“今天先放过你！”接着，几个女生就浩浩荡荡地走了。
好奇地往刚才女生D看过的方向望去，稍稍一愣后，便是释怀。
——林荫道旁的银杏下，站着两个少年，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
银杏金黄色的叶一片接着一片落下，用她暖暖的金色点缀着她的整个视野，偶尔飘来的几阵微风卷起黄叶在初秋的空气中打了几个圈。
满地的黄，漫天的蓝，悄无声息地融合成了一片。
突然有一种冲动，然后冲动变成了行动，冰璃拿出手机，切换到照相画面，确认好角度和图像后，按下拍摄件，伴随着闪光灯的白光一亮合着一声清脆的“咔嚓”，画面被定格在手机屏幕上，如此唯美，如此和谐。
阳光穿透金黄的叶片洒在少年们的脸上身上，光与影的交替与变幻，清晰而透彻地停了下来，然后便是分离，明确地分离了开来。
保存。
“啊恩，真是不华丽！”耳边突然炸开少年优雅且富有磁性的嗓音，冰璃的手一抖，手机差点脱离手掌掉到地上。
连忙将手机塞到衣兜里，冰璃扬起笑脸对着眼前的少年，“啊，AtobeSan，有事么？”
“你说呢？”
歪头点唇，故作思考后，吐出一句：“应该没什么事吧，那就这样，我还有事，先走了。”语毕，便转身离开，带着侥幸的味道。
然而，刚迈开步子，走了两步，蓦地被扣住了手腕，回头的瞬间，带动长长的发丝，有一秒钟触碰到了少年的脸。
不解地望着眼前的少年，得到的回答是却是骄傲的并且嚣张的，“本大爷说过你可以走了么？”
“……”该说什么好，什么都别说了。
忍足少年推推眼镜，笑容灿烂，“夏目酱不担心么？”
“啊哈？担心什么？”
“后援团的女生啊。”
冰璃笑了笑，“没关系啦，反正冰帝的大小姐们都是只会说不会做的，据我对她们的了解，她们最多只会很嚣张地来警告几句。”
“是么？不过，貌似秋月桑也总是遇到些麻烦呢。”
“恩？！”稍稍愣了愣，想起山下织丽总是找灵的麻烦，山下织丽应该不会这么大胆地做些不该做的事吧，思及此，耳边又传来忍足的声音：“山下她可不是那种大度或者胆小的女生。”
瞳孔倏地放大，随后又缩紧，想要挣脱手腕上的束缚，却被抓得更紧，“Atobe你放手！”
“就算你现在过去也是没用的。”迹部从容不迫地看着她。
原来灵已经碰上山下织丽了，但是为什么他们两个会来找自己呢？不是应该呆在灵那边么？至少那样，灵就肯定不会了，可是现在，灵……
“那又怎么样！”冰璃死死地看着迹部，“就算我过去没有用又怎么样！要是灵真的出事了怎么办！到时候我是怪我自己还是你？！”
迎上她愤愤的目光，迹部轻笑了声，说道：“她那种人……呵，不会出事的。”
“你用什么保证？”
“用我的尊严。”
瞬间愣住，冰璃怔怔地看着他，仿佛是在看什么怪物似的。他竟然说用他的尊严！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堂堂冰帝之王用尊严来保证？呵，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呢？
……
“呐，Atobe，你……”忍足少年欲言又止。
“本大爷怎么了，啊恩？”挑挑眉，迹部似笑非笑地看了忍足一眼，然后将目光锁定在死死地盯着他的冰璃身上，“你以为本大爷为什么来找你？”
“我怎么知道！”回答是不满的、愤怒的，胸腔里好像有什么已经溢得满满的，随时都会一下子全部喷涌出来。
眼前是女生盈满怒意的脸，似乎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一个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这样吼过他，刚想开口，却被一旁的忍足捷足先登：“是秋月桑让我们来的，目的是拖住你。”
怔了怔，冰璃傻傻地开口问道：“为什么？”
“为了不把你牵扯进去。”
“她在哪里？”
“她这样煞费苦心不想让你受到伤害，你还要去给她添麻烦？啊恩？”语气瞬间变冷，周围的空气似乎也霎时被冻结起来了，迹部眯着眼，看起来很危险。
“我不会给她添麻烦的！”
“只要你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就是给她添麻烦！”
咬着牙，冰璃微微低下脑袋，目光停留在牢牢地抓住她手腕的大手上，突然伸出另一只手，用力地在那只手的主人的手臂上砍了一记，然后不出所料地看到那只手因疼痛而放开了她，与此同时，她立刻转身飞奔离去，即使不知道秋月灵在哪里，她也要去找她！
看着女生急速离开的身影，迹部揉揉手腕，眸色由浅入深，而忍足却突兀地轻笑出声，随即遭到了迹部的一记刀眼：“走了，去找人。”
漫无目的地跑着，冰璃突然间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在浪费时间。停下脚步，用大脑细细地思考了会，最后得出了结论——应该在花园旁边的小林子里。
分析出的结论是正确的，在冰璃到达那里的时候，秋月灵正站在山下织丽面前，山下织丽周围还有几个高挑强悍的女生，这样的形势，一看就知道是秋月灵占了下风。
“灵！”大声地喊了出来，冰璃的声音立刻被注意到了。
秋月灵听到后，身子一僵，机械地转过头看着她，然后训斥道：“你来干什么？！你来这里只会给我惹麻烦！”
“呵，看来，今天是两个一起收拾了！”山下织丽冷笑了声，一脸的挑衅。
“灵，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所以——”丝毫没有顾忌山下织丽的话，冰璃只是静静地看着秋月灵，然后娓娓道来，“所以，我希望，你遇到麻烦的时候，我能在你身边。”
“感情真好呢！不过等会，不管是你秋月灵，还是你夏目冰璃，都不会笑着走回去的！”待冰璃说完，山下织丽又冷冷地插上了一句。
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冰璃安然自若地走在秋月灵旁边。
“呐，山下桑，这么威胁女孩子，可不是什么淑女的行为哦。”满含磁性的声音突然传来，那是——忍足侑士，还有，迹部景吾。
冰璃转过头，视线被另一道目光胶黏起来，那道目光似乎能将她整个人都刺穿似的，令人深感危险。立刻收回了视线，她怕她再被他看下去会被灼烧出一个洞。
“呐，迹部景吾，我让你看着她，你怎么就让她过来了？！”秋月灵瞪着他，质问道。
“本大爷可看不住她。”
“秋月灵，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资格这样对AtobeSama说话？！”山下织丽自然是看不惯秋月灵的，随时随地都想找她茬，“就你这样的女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让AtobeSama听你的话的呢？我真的很想知道。”反正，在迹部景吾心里，她山下织丽早已就是个不华丽透顶的女人了，她也不在乎迹部景吾看她的眼光了。
“啊恩，山下织丽，你作为冰帝的后援团团长就是这么跟本大爷的姑姑说话的，啊恩！”语出惊人，“姑姑”二字确实被咬得特别清楚。
“姑姑？！”山下织丽的声音狠狠地颤抖了下。
而这边的冰璃也没好到哪里去，愣愣地看着秋月灵。
“秋月灵是本大爷的姑姑，也是下任秋月家的家主。”
山下织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的确当初迹部家的二少爷，也就是迹部景吾的祖父的唯一一个弟弟，而且是小了很多很多岁的弟弟，顶着家族巨大的压力却毅然决定入赘秋月家，以至于那之后的好几年，迹部老爷子都对这位二少爷不闻不问，一听到二少爷的名字就立刻发起火来。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儿子入赘他家的，跟何况这是在日本，不是在中国，一旦入赘了，那么姓氏也要改成妻子家族的姓氏，迹部老爷子气的不仅是自己家的儿子要改姓了，更气的是自己的儿子这么没出息到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入赘。直到秋月灵出生的那天，迹部老爷子才原谅了二少爷，而对这个孙女也是万分疼爱，所以秋月灵是迹部景吾的堂姑。
“秋月灵是AtobeSame的姑姑，那么你呢，夏目冰璃？你攀上秋月灵这种大小姐是为了什么？接近AtobeSama又是为了什么？攀龙附凤吗？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怒火无处发泄，山下织丽只能对着冰璃口吐恶言。
“我没有，我没有想要攀龙附凤！”
“那你为什么跟秋月灵走这么近，装得这么要好？又为什么要在AtobeSama面前哭，不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吗？！”
“我没有！”
“没有？那好啊，你倒是说说看你为什么哭啊？说啊！”
“我……”
“呵，怎么了，说不会话来了吧！哼，想你这种娇柔做作，想要博得同情的女人要么就是没爹没妈的杂种，要么就是什么狐狸精勾搭了男人之后生下来的私生女！”
脸上顿时失去了方才的惊慌失措，换来的只有冷凝下来的脸色，面无表情，湛蓝色的眸子一下子变得深邃起来，变成深蓝色，像是一片死寂的海，内里却波涛汹涌。
娇柔做作？呵，她只是不想去计较这些罢了，山下织丽以为她夏目冰璃是没有火气的善类么？还是以为她根本不敢反驳？真是可笑呢！以前她不理会不在乎她们挑衅和辱骂，但是现在呢！不一样了呢，她侮辱的人是她的母亲呢，那么现在呢，她该怎么对山下织丽呢？
一步一步地走进山下织丽，面上是一层冰霜，很冷很冷，戾气也出奇得重，完全和之前不一样的气场。她慢慢地，走到了山下织丽的面前，风扬起她乌黑如墨的长发，白皙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想鬼魅一样，“你在说一遍试试。”声音轻柔如水，令人陶醉的同时，带来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山下织丽看到了这样的冰璃，身子僵了僵，但还是掩饰般地开口：“难道不是吗？你爸妈有来开过家长会吗？没有吧，一次也没有！”
“啊，你说得对，确实一次也没有。但是呢，他们不来，是因为，他们早在八年前就已经不再了呢？你确定，你想要看到他们来开家长会？”
八年前！迹部景吾稍稍一愣，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
冰璃温柔地笑着，然后轻轻扬起右臂，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一记耳光打得响响的，顿时山下织丽的脸上出现了一道巴掌印。“滚！”语气像是结了冰似的，冰冻三尺。
山下织丽愣了一下，然后一脸犹有余悸地仓惶地逃走，本想要好好地教训教训别人的，最后却自己落下一个狼狈不堪的下场。她身边的几个女生也跟着她一起走了。
一切，归于了平静。
冰璃慢慢地、慢慢地蹲了下去，将脸紧紧地埋在双臂之间，霎时便感觉到了脸上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慢慢滑落。
一点都不想哭，却还是很不争气地哭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她还是会哭？为什么就不能平静一点？为什么要被那种人的话气到？为什么要跟那种人计较？为什么要那种人？为什么要脏了自己的手？她用这些一连串的排比句质问自己却始终没有得到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答案，说到底，还是她自己不够格，不够淡定罢了。
“冰璃，冰璃！”秋月灵看着像一座雕像般，静静地蹲在地上的夏目冰璃，不安与担忧顿时油然而生，她叫唤着她，急切地。
冰璃漠然地抬起头，看着她，湛蓝色的双眸失去了光彩，死寂一般的空洞着，两行清泪滑过脸颊，像一个正在哭泣着的木偶一样，孤独、无助。
“冰璃！”看着这个样子的她，秋月灵一下子慌了。
迹部景吾看着冰璃，看着她的脸，看着她的泪，看着她的眼，然后走到她面前，将她轻轻地拉了起来，挽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声线轻柔缓慢地吐出一个一个音节来：“我不是跟你说过么，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有好的事情发生。”
冰璃愣愣地看着他，湛蓝色的眸子慢慢地恢复了以往的色泽，不在死寂，不再灰暗，不再阴沉。“你快吓死我了！”秋月灵一把将她抱着，嘴里还伴随着埋怨的话语。
“抱歉，我没事了，别担心。”
“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松开了她，秋月灵略显夸张地拍了拍胸口。
冰璃安抚地对她笑了笑，随后转过头，看向迹部，少年的脸上还是一脸的嚣张和不可一世。他也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勾起妖冶的笑容，然后用华丽的声线说道：“真是不华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