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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浮屠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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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塔建成之日,正是一个云朗风清的傍晚。夕阳绵长,悠悠的秋风吹过晚霞,在空中隐隐散发五彩的光,世人都说,落霞满城楼外楼,于是,镜中楼外楼从此成了落霞的故乡。

故乡,故乡,以旧为故,以念为乡。其实,这十三层,承载的不过是楼里上千弟子的念想——他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人。

落魄江湖,十年载酒,楼外楼中,都是江湖中走投无路的人。我收留他们,其实并不是可怜他们,我仅仅只是,想给她——

一个想要的故乡而已。

一、清越

起初,我不信命,不信佛,不信这世上有轮回。少年热血,谁愿意背负着一个宿命行走江湖,谁愿意在长剑指天的时候,还在心里想,这一剑下去,我要再下多少层地狱才够偿还。那时候确实年轻,所以我是不信的。

我总对灵儿说,师妹,你太仁慈了,仁慈的人不适合江湖。

她每次总是摇头摇的厉害,歪着头笑,无邪又天真,可是师兄,我真的不喜欢血啊!我抬手,抚乱她一头青丝,说,我也不喜欢血,但是师妹,我们答应过师父的,一定要在江湖闯出一番名堂。

她便低下头,睫毛在风里轻颤,一如雨蝶翩翩。

沉默弥散徘徊,其实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只是绵长的时光里,那些旧事早已在淡漠飘摇的岁月中转化无形,以致于忘了来处。

近来,我总在极深的夜里醒来,然后彻夜彻夜地睡不着,睁着眼睛,却只看到一片荒烟蔓草。风起云涌的过往一点一点漫上心头,又悄无声息地退去,最后剩下的唯有那一双眼睛,以及长久沉默后的静夜里,半盏琉璃漂泊在流水之上,潺潺流水,深深浅浅的起伏,神思在那一刻彻底清醒,眼见的却依旧只是天地烟煴,万物化醇,茫茫一片。

那时候,我们刚踏入江湖,秦淮的河水映着两岸灯火,烟花在岸边灿灿如霞。人声鼎沸,对酒狂歌,那是怎样的一种飞扬意气,我记得自己对师妹说,总有一天,我要向这漫天烟火一样,为世人瞩目,成为江湖不朽的传奇。

烟花在空中绽放如烟霞,我问灵儿,方才你说了什么。她对我笑,笑容依旧那样甜,师兄,这秦淮会不会就是我们的家?

桨声灯影里,何处是归乡。

秦淮风华无双,但不是我们的家,我说,灵儿,我们是江湖人,是没有家的。

秦淮这样温软醉人的景,纵有狂歌意气,到底是不适合江湖的。只是,初入江湖,我们总会习惯忘记,总是趁着烈火如歌的景抒发凌云壮志,而忽略这一处繁华背后沉底的沧桑。而江湖,它也远没我们想的那样艰难,哪怕我们只是初出江湖的小喽啰,无功无名,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名扬江湖、全一颗雄心壮志,但只要一脚踏入,总有四面八方的人与事来告诉你,其实,江湖就在你身边。

斜风细雨楼的英雄帖散布整个鄞州时,我和师妹正在鄞州城一家客栈内。漫天雪地的英雄帖,酒楼里随便一站就能分到一叠,这样的盛事,一心想扬名立万的人,谁舍得错过。

群雄荟萃,要剿灭的是镜中魔头席耀天。

我们混在浩浩荡荡的队伍里,出发前一夜,师妹说,师兄我们别去好不好?

她是怕了。我想,却只是摇头,这样的机会,我们不能错过。

席家久居镜中,百年来盘桓成一带霸主,也算是名门正道。只是这一代的家主席耀天,修习邪功,杀人饮血,已成一大祸患,正道不得不除。而我们只是小罗喽,无名无派,跟在一群大派之后一心想出人头地,何其艰难。何况,我们的武功并不高,所以那一战,纵有誓死决心,到底遍体鳞伤而回。只是回来的时候,灵儿带回了一个人,她说,这位姐姐伤的很重,我们要救她。

她说她叫清越,苍白的脸色掩饰不了灼灼的风华,却与我们一样,是纵多混在队伍里想要一战成名的无名之辈。

灵儿说,师兄,我们收留她吧,她那么可怜。

彼时席家已被几大门派几近剿灭殆尽,席耀天重伤不知下落,即便有侥幸活口,至少短期内,再兴不起什么风浪。这一趟镜中之行,除了一身伤,我们别无所获。我对灵儿说,江湖上可怜之人何其多,我们又怎么救得过来,何况我们自己也是朝不保夕。

可是师兄,相遇就是缘分,我们救不了所有人,但是遇上了我们不能见死不救。灵儿坚持,她那么善良,相信江湖仁义,相信所谓缘分。我不信。

可不忍她伤心,所以清越留下来。

二、愿望

又是一年七夕。

秦淮灯火依旧灿烂如烟,我和灵儿在江湖已经整整一年,而这一年里,我们仍是汲汲无名。

灵儿似乎并不着急,她拉着我和清越说,师兄,越姐姐,我们一起去逛庙会吧!

她很开心,但我看到清越的眼神——她看我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自那日我答应灵儿将她留下来,一日复一日,早有很多东西不一样。比如,她给我做的莲子粥,总是多了一份料——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这么明显的暗示,我怎会不知。

只是我注定是要负她的。

她看着我,眼里有寂寂而出的光。七夕佳节,花灯庙会,有多少才子佳人的故事就此上演,可我不会是她的良人,我像是对她说,也对自己说,我是江湖人,而江湖人,是没有家的。

可终究熬不过师妹的执拗。

河岸灯火明明,花灯逐水,愿望与欲望,总是这样迷幻交错,再分辨不清。师妹捧了一盏琉璃灯,说,师兄我们把愿望写在上面,说不定就真的实现了。

秦淮明夜里的歌声飘扬,总是那样清愁的旋律,烟醉在一毗迷离光影里,灵儿说,师兄,你看,这灯没有沉下去,你的愿望一定能成真的。而这时候,我正望着一双眼睛,那样静默的一双眼,仿佛什么欲望也没有,我不信,于是我问她,你的愿望是什么?

啊?灵儿说,我的愿望是……

回家。

回家。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清越脸上挂上一抹笑,她看着我,我想回家。

她想回家,可她还有什么家可以回呢?

灵儿说,越姐姐,你的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

清越摇头,我没有家。灵儿歪头,我和师兄也没有,但是将来,将来总会有的,师兄你说是不是?她转过头看我,笑的开心,我看着清越,心里一片空落。

平安寺庙前,清越被灵儿拉进去,她却突然转过来问我,郁大哥,你的愿望又是什么?

当然是名扬天下。灵儿替我答,师兄的愿望就是名扬江湖,成为不世大侠。她说的认真,眼睛明亮,仿佛天上的星光都融进了那一眼里,似乎藏了几多期许。但也不过是一瞬,等我想要辩白,她已经拉着清越进了庙门。

平安庙里求平安。其实我想辩解,那不是我的愿望,只是我答应了师父而已。

漫天落叶中,我对清越说,你走吧!那时候已是秋天,呵气成霜,大片大片的树叶飘落在她身上,恍若一场华美的梦,是梦,终究有醒的一天,我说,我给不起你一个家。

她抬头望着天空,秋黄的落叶飘过眼眸,然后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本册子,我没什么好给你的,就当是报答吧。

她将册子抛过来,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晕黄的阳光照不透漫天黄叶的萧瑟,她走的决绝,一袭红衣绯然如秋叶,我打开册子,扉页上是娟红的小楷:天边金掌露成双,云随雁子长,绿杯红袖成重阳,人情似故乡。

我合上册子,忽然想起,今日是重阳。

重九登高,灵儿说,师兄,我们回去看看师父吧!

三、惊梦

那之后,我总在梦中惊醒,梦中是一袭红衣决然远去前的一幕幕,我甚至清楚地记得那天早晨,她还替我煮了一碗粥,依旧是加了一味红豆。还记得那天傍晚回来,灵儿说,越姐姐呢?她去哪儿了?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她,长久的沉默中,灵儿恍然露出一丝笑,我就知道师兄不会喜欢她的。她说的那样笃定,师兄,你没让我失望。

是,我没让她失望,也没让自己失望,可为什么会这样一夜一夜地失眠,一夜一夜地梦到她,我想,或许我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无情。那样想过之后,我对灵儿说,我要去找她。灵儿看着我,良久,轻声说,好,那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天南地北那样广,想找一个人不容易的。我找了她半年,徒留了一路一路的影子,却什么也找不到。我太想找到她,以至于看不到灵儿,她的眼神在一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渐渐心灰如死,我还记得那次她问我,师兄,你真的非找到她不可吗?

我看着她,零碎的想法在脑海一扫而过,剩下的却是空空如也。空空如也的记忆里,却突然出现一抹红衣飘忽的身影,于是我点头,是,我要找到她,如若不找到她,她会死的。

她是清越,席清越,来自镜中。那本册子上她坦白一切,与我所猜无异,所以我必须找到她,在江湖中人找到之前。

灵儿看着我,眼中铅灰色的迷雾一层漫过一层,最后她说,好,师兄,我告诉你她在哪里,但我要离开了。

我无言。她喜欢我,所以她要离开,我连挽留的勇气也没有。

清越走的并不远,她其实就在秦淮河畔。我还记得那日我见到她,依然是一身红衣,翩跹遥立于江淮之畔,风华绝世。我知道她一向很美,沉醉在那样美的身影里,于是这身影成了我一生的痛与悔。

可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谁也不知道。

清越是镜中席家之人,她陪我练剑,一招一式将我之前的剑法辗转成套路,自成一套。授习席家内功心法,半年之内功力净增,提升至另一境界。清越说,其实席门主练的并非邪功,只是功力进展太快,总有不识抬举的人来挑战,惨败而逃后,就开始四处散播谣言。

什么吸人内力,饮血嗜杀都不过是谎言与借口。奈何,这些话出自门名弟子之口,镜中又是联通西南岭北之地,谁不想分一杯羹。于是谣言甚嚣尘上,才有席家灭门之祸。

她这样说,眼里的恨意却是一层漫过一层,于是我握着她的手,想不想报仇。她望着我,最终却是摇头,我已厌倦江湖。

她厌倦了,江湖却从来不曾厌倦。

三月后,江湖风云再起,消失了近两年的魔头回到镜中,重整席氏一脉,逃亡各地的席氏族人纷纷回巢,正邪两道再次面临殊死较量。

那时已是春天,青山重重复青山。

镜中已成险覆之地,但是席耀天归来,流落在外的席家人怎能不回去呢?虽然她一天天沉默,但我知道,她是想回去的。我对她说,我们回去,回镜中。

她铮铮看着我,月光容容落在她的脸上,那一双极黑的眼中却仿佛只剩了夜风徐徐,她突然问,你喜欢灵儿,是吗?

月色如惊涛骇浪,落在掌心里,我猛然想起,自灵儿离开,我似乎很久没想起她了。蓦然被她提起,仿佛心口被扎入一根刺,刺剑入骨,心口堵着一口闷气,我竭力告诉自己,那不过是念着过往的情谊,我只当她是师妹。我这样对她说,也对自己说。

她眼里的郁色终于划开些,那好,我们回镜中。

四、镜中

斜风细雨楼的英雄帖落满大街小巷,声势一如当年。名门正派之后是无数汲汲无名的少年,他们跟在身后,心中怀着的都是一战成名的美梦。而其实,这样的机会并不多的。

我和清越混在人群中,一路跟着前往镜中。

席庄前,已是一派干戈寥落,第一波战争已经完毕,斜风细雨楼为首的正派伤亡惨重,双方进入对峙。

清越想越过众人奔向庄门前兀自静立的席耀天,却被我一把拦住。双方对峙,此时冲出,无非是更快的挑起新一波战争。

清越咬咬唇,终于止步,眼睛仍是定定地望着庄门前,一身赤衣、戴着银色面具的席耀天,眼里隐约有清泪滑落。我安慰她,不会有事的,席门主武功盖世,不会有事的。

她只是怔怔看着,没说一词。

对峙总有时限,半个时辰后,双方修养完毕,再次发动冲击。

上百人提刀持剑冲向庄内,席耀天只是冷冷站在那里,银白的刀反射出阳光的影子,贴在眼上是一片光茫,光晕里拉开无数的花,花飞漫天,已切断所有断刀利剑的去路。不知道是谁先出声,不要放过这个女人,她是席家人。

他们这么说,刀剑却直指清越,我来不及反应,眼前赤影一闪,那道光已经掠至眼前,却是席耀天。

清越瞬时反应过来,我没事,她用眼睛这样对我说。

席耀天站在她面前,刀光忽然直朝她而去,可最后没入心脏的却是我的剑。

清越一瞬间睁大眼睛,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我握着手中刀,一寸一寸,忽然沉重异常。而这个时候,众人却已经静下来,席家弟子,还是江湖正道,他们全都停下来,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看着我的剑没入他的心脏。

郁苍卿,他,是他杀了魔头……

他,他……

已经没有人能完整说出一句话。

眼前身影一抖,银色面具中,隐约是一双灿然欲泣的眸,像是哀伤,又像是释然。手中剑蓦然一滞,他的刀停留在清越左肩三寸处,正碰落一枚暗处射来的冷箭。

师兄。

我听到她的声音,手中剑再也握不住,灵儿。

怎么会是灵儿?

时至今日,我常常想起那一日,阳光渗透阴沉沉的天空,照在清越一瞬间苍白如死的面孔,以及银色面具缓缓滑落,我看到那样一张哀伤的脸,她的眼角却带着笑意,她说,师兄,我没想杀她。又说,师兄终于可以名扬江湖。

她这样说,眼里的笑意越浓,那样欣慰的笑意,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杀了魔头席耀天,自然声扬天下。

只是最后徒然剩下的,唯有赤衣浸血,红颜入尘埃。恍恍惚惚总是这样而过,我已记不起那日是怎样逃也似的离开。

五、重逢

席耀天已死,江湖再无镜中席氏一门。

很多年后,我在烟花漫天的秦淮河畔遇见清越,她已不再穿一身红衣。

她跟我说,对不起。

可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了。代替清越成为席耀天,是灵儿自愿的。而让灵儿做出这个决定,却是我逼的。依稀还是那一日,她问我,师兄,你真的非找到她不可吗?我看着她,零碎的想法在脑海一扫而过,剩下的却是空空如也。空空如也的记忆里,却突然出现一抹红衣飘忽的身影,于是我点头,是,我要找到她,如若不找到她,她会死的。

灵儿看着我,眼中铅灰色迷雾一层漫过一层,最后她说,好,师兄,我告诉你她在哪里,但我要离开了。

她要离开,是我逼她走这一步。

让我在她与清越中做出选择。又或者,一开始她就看到结局。所以那年初出江湖,也是烟花流水的秦淮河畔,她说,师兄,这秦淮会不会就是我们的家?她那样满怀希冀,而我却对她说,我们是江湖人,没有家的。

剿灭魔教,临行镜中的前一晚,她说,师兄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去,我却对她摇头。就是我,一步步将她逼到这一步。所以她会在那样凌乱的处境中哀求我,相逢是一种缘分,我们救她好不好?只因她一早就知道,席清越就是席耀天。

所以,七夕庙门前,她会那样认真地看着清越,说,师兄的愿望就是名扬江湖,成为不世大侠。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想好,只有清越,才能助我完成这样的梦想,所以她甘愿后退,将一碗又一碗普通的清粥中加了红豆,然后端到我面前,说,这是越姐姐特地为师兄煮的。

也许也是有迟疑的,清越走后,她也曾露出恍然的笑,说,我就知道师兄不会喜欢她的。可最后停留的却是那一日,她问我,师兄,你真的非找到她不可吗?

于是,再没有什么可挽回。那天她告诉我清越就在江边,我走的那样急,以至于连手中带的那本册子也来不及拿走。而那本册子的后半部分,就是席家内功心法。所以,她成了席耀天。那消失的九个月,我在光影里与清越甜甜蜜蜜,竟差点忘记她。

扉页上娟红的小楷颜色已浅:天边金掌露成双,云随雁子长,绿杯红袖成重阳,人情似故乡。其实她真正想说的应该是下半阙吧,兰佩紫,菊簪黄,殷勤理旧狂。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梦断肠。这一场江湖梦,徒剩一场断肠悲凉罢了。

当时年少,灯影桨声里,少年意气总是这样飞扬跋扈,以致那时我来不及看清师妹眼中一闪而过的暗茫,以及她那一句低低的,烟花易冷。

烟花虽美,冷落成灰。

只是明白始终太晚。

清越离开前,递过来一张签文,说是那年平安寺里灵儿求到的签。

签上说,为情伤心为情绝,万一无情活不成。

最后几个字落入眼中,便如同晴天霹雳,将我从九天之上直打落下来。夜风送来秦淮河上轻轻浅浅的曲子:零落几许惆怅,渺渺乡音,魂相依,万里拂梦前尘已,谁随我归去,归去故里……

我才蓦然想起,灵儿自始至终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家。

多年以后,当镜中楼外楼成为江湖另一个传说,当许多人在酒楼茶馆里听着说书先生绘声绘色地讲演那个总是一身白衣孤清的楼主时,他们都信了。信了他少年时的壮怀激烈,信了他如何以一己之力铲除魔头席耀天,日后又如何行侠千里,却突然抛却名利留在镜中,一手创建楼外楼。最后,他们总是感叹郁楼主的仁德,容江湖所不容,庇江湖所不见。

但我知道,不是这样的,其实我只是个没有归处的可怜人罢了!

十三层浮屠塔直入云霄,西风残阳,落霞满天,再没有人会对我说,师兄,我们回家吧!

六、尾声

我们的师父,他不过是个再平常不过的说书人,日日在茶楼酒馆讲风雨江湖,讲蜀中唐门,讲江淮婆罗庄,讲镜中席家,讲斜风细雨楼里的往事,一桩桩,一件件,渐渐讲的入迷,刀光剑影,恩怨情仇,江湖的故事便慢慢脱离开书,脱离了口,慢慢融入他的每一寸血肉,仿佛他就是传说中的神州大侠,亦或是江湖中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

于是他便当自己是一个江湖人。

入戏太深的人,总会忘记最初的最初,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来自哪里。

一如师父,一如我。

我和灵儿,最初的最初,不过是香火凋零的寺院外,一对行乞的孤儿。师父收留我们,不过是想完成他这一生也未曾踏入过的江湖——一个情长恩义的江湖梦而已。是他的一个梦,却不是我的,也不会是灵儿的。长久以来,我听他这么讲,也就以为那也是我的梦,其实不是的。那不是我的梦,我的梦里,有江南泠泠细雨,有秦淮漫天烟火,有雪夜自在飞花,却惟独——

没有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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