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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上个夏天对江寅来说有点不一样。抽屉里多出一张初中毕业证书和一张高中录取通知，初中毕业照因为照得太丑的关系被压到抽屉最底部，初中的教辅书被爸妈的同事朋友搜刮得一本不剩，军训回来没高没瘦也没黑，头发被教官勒令剪短了些，脸上的痘痘不见了几颗又冒出来几颗。稍稍有那么些改变但依旧是一扔到人海里就再看不见的类型。

同桌也属于没什么存在感的类型，但是有几个初中就交好的哥们儿，高中同班又同寝，上课睡觉下课玩闹。有时和江寅也说笑，却没什么特别亲近的感觉。

江寅很烦上课被叫起来发言，不过没有一被点名就心情不好的程度，只是在老师一再地说“声音重一点好吗？”的时候有点恼而已。被很多人说腼腆羞涩，好像确实有点。但是他自己一直觉得自己只是不爱说话。

高中生活就这样开始。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因为家里近的关系步行上下学，也不用三餐在学校食堂打发。成绩不算特别好也不算特别坏，在成绩单上也总处在中偏上的不引人注意的位置，但因为是重点班的关系在年段也进了百。

然后一年就过去了。

二

这个夏天对江寅来说也有点不一样。换了座位这件事让他有点不开心。他不喜欢突然的改变，如果要变的话一点一点地潜移默化不好吗，一下子的大变动太让人不适应。其实前后左右是沉默寡言还是活泼开朗对江寅都没什么影响，他能保持让人愉快的距离不生疏也不亲近地与人相处，这像是种天赋。但是他不喜欢离开已适应的人和环境再去适应一遍新的，太麻烦。

新同桌是一个很健谈很帅气的人。走在路上会有女生指指点点，会为了身材花时间健身，班际的篮球联赛、运动会的短跑接力都会有他，对学习也很认真，成绩算不上在成绩单顶部睥睨众生但也总有前十名。是很耀眼的人。

江寅对他没什么看法，没有嫉妒也没有羡慕。他只是觉得，嗯，就像已经过去了的那一年一样安稳地过到下次换座位或是高考就好。

结果，很奇怪地，江寅和新同桌季风开始在出操、上体育课时并肩同行，下课时打打闹闹一起玩很弱智的游戏，甚至江寅已经很习惯和他肢体接触。

如果说江寅不动声色地拒人于千里之外是天赋，那季风的天赋是不动声色地和人打成一片。

三

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江寅生病了。打篮球的时候有灰尘还是什么跑到了肺里，不弄出来好像会变得很麻烦。于是开始医院家里两头跑，学校是不去了但因为不想落下功课，在家里卯足了劲自学。

等好得差不多了的时候黑夜已经比白天长了。仗着自己是病患，江寅肆无忌惮地不去出操不去上体育课，早自习上了一半才慢慢悠悠晃进教室，每次这些时候季风就看着他笑得很无奈。

江寅不知道季风是对每个人都这么好还是怎么，生病暂休的时候他竟然会主动向班主任要了他家电话隔天打一个告知各科学习进度，这是真的出乎江寅意料了。也可能因此江寅才能在三个多月没见后再见到他依旧比别人多了一点亲近。

课程没落下太多，但还是得每天做题到很晚，妈妈看见江寅眼睛下面泛的青色有点心疼，但除了给他报一个周末补习班也做不了别的什么。

有次下课打闹的时候江寅随口说了一句补习班的人自己都不认识相处不好，结果下次再去竟然发现季风也在。江寅走进教室的那个瞬间季风正好抬头，几乎在视线相遇的同时咧开嘴角。那个笑容耀眼得让江寅迈不开脚步，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