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六十四章 行动(1 / 1)
陆海真是急得有点疯了,他抓心挠肺的难受了一宿。
昨天晚上,平安也像是凭空消失了,没在宿舍没回家,电话不通,人不见了!
陆海经了叶子一事,就有点后怕,一颗心提起来后就没放下,他一宿没合眼,找了平安一夜,然而平安总是找不到,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他看见了平安,放心了,一股子火又腾起来。平安这个不省心的,就这么能让人替他着急上火。
陆海把平安摔在了一面墙上,犹如一只困兽嗷呜乱叫着在他的面前转圈圈,他很想教训他一顿,让平安也能长长心眼。然而理智尚存,不肯下手,就只能憋着折磨自己。
平安靠在墙上看着他转圈,也不说话,眼睛里灰扑扑的,眼睛下面一大片青紫。
陆海看到了平安的这个样子,心焦气躁里又夹杂了心疼。他想开口,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又和他对视起来。
这次,平安率先开口了:“阿海……”
陆海一听他说话,火又上来了:“平安,我知道叶子走了你难受。可都过了这么长时间,算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别想着她了!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你多想想你,想想我和你妈行不行!好几个月了,你吃不好睡不好,两条腿都成柴火棍了!”陆海是在发火,可这火发出来倒成了一股心酸。
“你以前多好啊,白白胖胖的,在我手里过了没几个月,就成芦苇棒了——我看着你这样,也难受哇,对不起你,心里堵得慌,吃不下饭。你看看我,看我现在这样!”
“平安,你好好的行不行,别老让我着急了行不行!我昨天晚上都急疯了!我以为……我以为,你也不见了!找不着了!我看不见你,想死的心都有了……”陆海几乎带了哭腔,眼睛里水汪汪的。
平安一开始还贴在墙上,慢慢的就走进了陆海。他抱住陆海,脑袋贴在陆海的肩膀上,两条胳膊紧紧地搂住了他。
陆海是要哭的模样,可是没哭。他抱紧了平安的身体,觉得凉透的躯体得到了温暖。
平安一直都没有说话,他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像是废话。陆海的力气很大,裹得他肋骨都疼了。
不知道时间走了多少,陆海渐渐平静下来,他还抱着平安,声音闷闷的:“平安,你好好的行不行?”
平安就答:“行。”
陆海说:“那你——”声音停住了,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平安就问:“那我怎么了?”
陆海没有再说,只是又抱紧了些。
陆海这天晚上接了平安放学,他忽然道:“你一直都没有去过画室吧。”
平安没有接话茬,算是默认了。
陆海多想了想,有点像是落了心病。他又提议:“晚上跟我回家睡?”他实在是有点怕了,怕平安又无缘无故的蒸发。
平安倒是无所谓:“好。”
上楼之前,平安在楼下超市买了几袋子牛奶:“听说牛奶对睡眠好。”
陆海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迅速的撂下眼皮,拎着牛奶上楼。晚上,平安趁陆海洗澡的时候,把两袋牛奶倒进奶锅里热了,又分开倒入两只杯子里。他窜进卧室里从衣柜里翻找出那瓶安眠药,倒出两粒药片放进了一只杯子。
平安把另一杯牛奶喝了,另一只手晃荡着放了药的牛奶。
陆海洗完澡上床,平安把牛奶递给他:“喝吧。”
陆海看他:“你呢?”
平安就拿着那只还有牛奶痕迹的杯子:“喝完了。”
陆海看着手里的杯子,摇摇晃晃的不肯喝下去。然而平安目光如炬,并不催他喝,就坐在床上看着陆海不错眼珠。而陆海犹犹豫豫,就只是把牛奶放在手里晃圈。
平安发现这个方法行不通,索性往床上一躺,嘴里委屈的嘀咕了一声:“不乐意喝就倒了去吧。”
陆海听了这话,理智上是很想去把牛奶倒掉的,感情上却是恰好相反,好像辜负了平安的一番好意。陆海用牙齿磨了杯子片刻,意意思思的把牛奶喝了。
平安一骨碌翻个身子对着陆海,俩人就又这么沉默下来,偶尔视线相触就一起笑一笑。陆海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脑子有点糊,眼皮在打架,心里则是很明白,平安一定在牛奶里放了安眠药。
陆海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索性闭上眼睛,抱住平安的腰,平平静静的是要入睡了。
平安看着陆海睡觉,伸出手指在对方的脸上流连片刻。午夜时分,平安行动了,他从床上爬起来,借着月光画了几幅小叶子的画像,然后亲了亲陆海的嘴唇,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
陆海其实并没有睡着,两片安眠药对他根本没什么作用。他在父母闹离婚的那年经常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安眠药吃多了有了抗药性,衣柜里藏起来的那瓶子药还是他买回来的。
陆海也爬起来,从客厅的电视柜里拿出一把三百二十毫米的虎牙军刀藏进了衣服里,打车跟上了平安的车,想要在暗地里保护平安。
平安下车去了连帽衫家,把一张小叶子的画像从门缝里塞进去了一小半。之后,他就往上一层的楼梯上坐下了,等待着明早连帽衫看见这幅画的样子。
而陆海则是在楼层底下站着,军刀斜放着塞进了裤腰,安静地站在那里等待平安安然无恙的回归。
天亮了,平安就站在上面一层偷窥。他看到连帽衫出来了,脚踩在画上,垂头一看,又把画捡起来。一眼,只看了一眼,连帽衫的手就有点抖了!他攥紧那张画,因为力气太大,画纸被捏烂了一些。他的脑袋开始左右张望,眼里全是惊恐,然后砰地一声他拿着那画又缩回去了。
平安等待片刻发现他没有出来的迹象,嘴角翘起来了,拍拍屁股,他高高兴兴的下楼。陆海看见平安从楼里出来了,赶忙躲了起来,直到平安走远了,他才重新出现在阳光下。
平安火速赶回家,并在小区附近排队买了豆浆油条包子,提着上楼当做早餐。陆海则因为不用买早餐,先一步到家。他迅速的把军刀扔进电视柜里,脱了裤子和T恤扔在原位置,跳上床闭上眼,在平安喊他起床的声音中,揉眼睛假装刚起床。
陆海迷迷糊糊的问:“几点了?”
平安看表:“九点。”
陆海佯装惊讶:“九点?你不上学了?”
平安揉揉胳膊:“我请假了,睡不着觉,也学不进去。”
接下来,平安住在了家里,他似乎心情不错,一天到晚就在那画画。画小叶子,画陆海。
陆海干脆也不上学了,就待在家里陪着,非得亲眼看着平安才能放心。这一个多星期,他每晚都喝那放了安眠药的牛奶,半夜再揣上军刀跟着平安去那里待上一宿。
平安疯起来了,且耐心极好,就每天都过去塞画,他数着日子,第二天塞了两张,第三天塞了三张,以此类推。然而,他在第十天只塞了一张,上面是一个在草地上睡着了的小叶子,头发散乱着沾满了泥,身上的衣服碎开了,雪白的躯体上都是红色伤痕。
上面有平安写的一行字:今天晚上来这里,你能看见我。
平安并没有说清楚地址是哪里,他相信只要这个人确实是凶手,一定能看得懂。
连帽衫快被逼疯了!他已经不出摊了,终日都待在家里合不上眼,不敢合眼,一合上眼那个姑娘就活过来了,围着他的身体跟他要她的命。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看看是不是有新的画出现了,他想要逮住是谁在搞他,但是逮不住。平安耐心无限,且动作伶俐,总是能在他开门之时不见人影。
他坐在一堆撕成碎片的画上精神恍惚,小姑娘扎着一条马尾,穿着一件青蛙T恤,背着小黄鸭的书包,对着他伸出两条软绵绵的小胳膊,两只手像钳子一样,掐住了他的脖子,笑眯眯的发问:“小叔叔,把你的命赔给我好不好?”
平安是在享受逼疯连帽衫的过程。他躲在暗地里,偷偷地欣赏连帽衫从气急败坏到了无生气,看着他的胡子乱七八糟的疯长,看他的眼睛里充了血像是要凸出来。
平安低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