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五十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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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命运之神怎肯给他足够的时间逃离惊吓？

第二拨陌生人群接踵而至，将闭塞狭小的病房填得满满当当。杜皓轩带领各路专家及助理们准备对路雨晨支离破碎的眼睛展开会诊。

“活体超声显微镜检查报告单显示：左眼所见前房偏浅、有细点状回声、虹膜变薄、周边与角巩膜内面相贴、遮挡巩膜突、房角闭。下方6点处可见角巩膜局部膨隆，其下方低回声，虹膜根部受损。提示：房角粘连，左眼屈光介质浑浊，电脑成像欠缺，请结合临床及其他检测。”一人低头翻着手中的病理报告单对众人陈述报告。

接着，几人轮番对路雨晨战战兢兢的左眼上手翻看，其余人等则边看边做着记录。

陌生气息贴近自己，空气骤感稀薄。。。路雨晨尚未来得及调整窘迫不安的情绪，冰凉粗粝的塑胶手套便轮番顶上他的脸撕扯拨弄他的眼皮。屏息，头不安地向后仰却逃无可逃。。。局限、抵触、惶恐之属潜藏于暗黑角落的负面情绪如涓涓细流一夕之间集聚成潭充斥他千辛万苦铸就的整座心房。。。。。。

“视网膜缺氧、中央静动脉阻塞、周围炎。。。。这个，还是要快。”

“大概是可以定下来了。”

“我看也是。时间敲一下，我好着手准备。”

“那行，方案先按这个走。这边工作我亲自做，你们先去吧。麻醉组等我通知。”七嘴八舌讨论中，出现了杜皓轩沉稳的声音。

“收到。那这个文件？”

“留我这儿吧！”杜皓轩接。

文件夹收拢时发出的摩擦声、七零八落的脚步声、推车滚轮拖曳声。。。纷纷扰扰各种声音退散开去，落入路雨晨耳中便似那菜市场鼎沸之声，不断刮挫着他脆弱不堪的神经。萎靡不振的路雨晨彷如雨后凋残的花朵耷拉颓坐着，唯羽睫因扰动惊吓而极速扑腾翻飞。

“咳咳~”杜皓轩皱眉清清嗓子，“现在情况是这样。。。”扫一眼路雨晨与天薇薇，眼中微光一闪，复又深沉入海。“病理报告你们刚才也听到了？”

“但是，不大清楚啊！也没太明白？”薇薇弱弱插话。路雨晨脑袋轻轻左右晃动，耳朵像长着眼睛寻人似的随薇薇和杜皓轩对话声走。

“我先大致讲一下，你们有什么疑问都可以提。”顿一顿，略作思考。“人的眼球类似于一个灯泡。他的左眼球发生病变，也就相当于灯泡出现裂缝。近期眼压持续超高，牵扯全身各项指标超出正常值，同时引发眼内构造变化。。。”

路雨晨的身子微不可查瑟缩一下，益发短促急切的呼吸暴露了他的胆怯。

“这样的情况是急性爆发性的，在我们看来算是较为严重的病症。角膜大泡溃疡穿孔化脓、实质层侵润；转移性眼内炎及全眼球炎，眼球萎缩明显可见；视网膜缺氧、中央静动脉阻塞、视网膜脱离，最终结果即是灯泡爆炸碎裂，眼睛失去功能。”

路雨晨产生了幻觉，眼球和脑袋像被一拳重击炸裂般疼痛，耳中仿佛听见灯泡碎裂的脆响。手猛地撑一下床面，以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薇薇则一副惊呆了的表情，微张着嘴，努力聚精会神盯着杜皓轩的嘴型，唯恐听漏某些重要细节，却难以克制地恍惚。

∑(っ°Д °;)っ前方高能预警！！！灰常重口味。。。注意避让┍(?Д?≡?Д?)

如有呕吐等不适症状，请自行消解。。。

“一旦病情继续严重恶化，最重的伤害是视神经萎缩。视神经相当于电线，视神经细胞一个个死掉，亦或病毒入侵至颅内，将对他的生命安全造成极大威胁。为了遏制病症并且消除他的疼痛，我们一致决定施行眼内容物剜除术、联合眼台Ⅰ期植入术及异体巩膜覆盖术。”

“什么术？？额。。。是什么意思啊？”薇薇感觉自己受伤以后是不是变笨了？怎么脑子不够用呢？

“眼内容物剜除术是只将眼球壁以内的眼组织剜除，未将外眼肌及视神经切断，属于破坏性手术。”

周围的一切，风、人声、呼吸、连同时光都瞬间凝滞了，方才那些话语飘忽远去。好似有把刀带着冻结万物之冰寒切入路雨晨的眼珠，剜冰激凌一般一勺一勺抠他的眼睛，凌迟着他的心脏。

“眼球摘除术后尤其是单纯做眼球摘除术未在肌锥内植入假体（义眼座）时，所配的义眼活动度差，术后上眶区凹陷的发生率高。羟基磷灰石活动眼座具有优越生物性能，术后植入义眼台可以预防眼部凹陷所致的面部畸形。再结合佩戴活动义眼片，增加眼窝饱满度，这对防止结膜囊狭窄十分重要。同时尽力改善眼外观，消除患者的自卑心理。。。义眼不能自行转动，但装义眼的眼眶和正常眼睛一样、会流泪、眼皮会动、睡觉时眼皮会合上。”

眼珠、头以及心脏锐痛加剧，似乎要把全身四分五裂。

“不过，具体要看实际临床操作。手术时，开刀进去，看清眼球里面病状及变化情况后，才能决定选择使用其中最为理想的治疗方案。”

路雨晨脸色灰白，大滴大滴汗珠滚落，抓住床单的手越来越紧，修长的手指失去血色、青筋暴突。全身筛糠似的微微抖动如秋风中的枯叶，奔腾上涌的呕吐感与窒息感令他不得不张嘴拼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