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五十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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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而易见，路雨晨想快也是快不来的。内心越焦急，动作越凌乱。物体尺寸的混乱而造成方向感错乱是最常见的问题。盲人的空间意识与明眼人完全不同，它取决于手臂的伸展。正如现在，他所熟悉的房间，在大小上总与他的想象背道而驰。于是，他要么撞上墙；要么在一个地方抓了半天，以为有门，却还相去甚远；要么，被门框撞得反弹出来。。。。。。

接着，物品归置及辨识也成为一大难题，这些物件远远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熟悉的环境、同样的物体，却使他变得不知所措。这些不好的经验令他总是感觉存在危险，丧失信心。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有通过多次摸索后方能勉强确定，这个道理与一个人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学会一门外语是一样的。

不久之将来，路雨晨方能体认盲人墨守成规的习惯。丧失视力后，有条不紊的生活对于盲人来说变得更加重要。东西一旦放错了地方便找不到，所以得把一切物品都摆放在固定的位置；由此，记得哪里有需要的物品，还能从那里继续寻找，可以让他慢慢接受并适应失明带来的麻烦；秩序感进一步加强，最终成为盲人的附属感官。然并卵，当下这些对他来说均属后话。

今晚，并没有太多时间给他学习和验证。仅仅靠他自己磨蹭，不可避免的要走许多冤枉路。

一不小心便会撞到不知道神马东西上；想进厕所，却走进了厨房。

上厕所时，必须费劲找寻马桶，从外到里摸摸索索根据形状确定目标，用手摸着抽水桶定位、就位，才能开始方便。

往杯子里倒咖啡，亦不可尽兴为之，得将一个手指放在杯口，边听着声音，以防溢出烫到自己。

刷牙时，不能迅速从架子上拿起杯子；挤牙膏，没法一步到位，得先用手、再用嘴试探挤出牙膏的量。用电动剃须刀，不能在胡子刮干净时立刻停止，因为需要一寸一寸的摸，找找有没有漏掉的胡茬。不敢果断把插头插入插座充电，既要摸索洞的位置，又担心触电。

洗完澡，没有办法尽快穿好衣服；随随便便披上浴衣擦干、套好内裤，便扶着墙走出浴室。

原本一览无余的走入式衣橱变成了大。麻烦。无论如何一件件细细摸索、搓来搓去，依然毫无头绪，握在手中的感觉都只是一堆堆布料，遑论颜色、款式。凭记忆找出一套印象中最普通的搭配，连站着穿裤子都像在坐船，摇摇荡荡难以保持平衡。依靠衣橱穿好，摸到冰凉的镜面，眼皮哆哆嗦嗦掀起层层褶皱，试图睁眼看看自己穿着如何。然，费了好一阵劲儿，仅右眼抽出一小丝儿鱼肚白。。。。。睫毛湿漉漉的，像是泪盈于睫，表情特别凄楚！！！。。。。。踌躇再三，呼吸调匀。。。唯有，从上到下，自领子到每一颗扣子、拉链、甚至衣裤边角反复摸个遍，确认是否得体。心！在！滴！血！！！

总之，极普通的日常生活，因为没掌握井井有条的规律，如今均成为失明的障碍。无论干任何事情都得花上比明眼时多一倍以上的时间，透露出这个身子残疾与无奈，森森磨灭着路雨晨的自尊与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