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三十一章（1 / 1）
大四，陈冬阳彻底清闲了。每天上着几门选修课，其余的大把时间都用来准备毕业论文。宿舍里其他三个人，一个准备考研，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一个为了留在西安本地天天面试找工作，还有一个打算追随男朋友的脚步南下。唯独陈冬阳，跟个闲人一样整天在校园晃来晃去。
“你到底啥打算啊？”林莜看她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样子，到底忍不住了。
“回家考公务员。”
“什么？”不光林莜惊讶，其他两个妹子也惊讶。
“怎么了？不挺好吗，回家考公务员，工作两年就嫁人，从此家庭幸福工作美满，多惬意。”
“惬意你个头，你不是咱宿舍最胸怀大志的吗？你不是要靠自己的能力买房买车扎根大都市？忘了。”
“忘了。”陈冬阳挺干脆。
“出息。现在公务员可是个清水衙门，自从□□上台，你看看，啧啧啧，”林莜撇撇嘴，“公务员还不如人端盘子的小妹呢。”
“再不济也是拿着皇粮的铁饭碗，这年头，政府最靠谱。”
“家里人的决定？”
陈冬阳点点头。
“其实也挺好的，你是独生子，理应呆在父母身边，再说你爸妈也不缺你那口猫粮。”林莜安慰。
“我是啃老一族吗？开玩笑，我回老家奋斗，买房买车。”陈冬阳没心没肺，一如刚进校时的天真。
“您老人家睡着奋斗吧，我上自习去了。”林莜收拾书包走了。
陈冬阳看着天花板发呆，再有几个月她就毕业了，真不知道是喜是忧。
拍毕业照那天，陈冬阳婉拒父母来西安接她的想法，也坚决拒绝宋英杰来西安陪她。宋英杰爸妈早就有想法要和自家儿子来一次毕业游，陈冬阳识趣，不打扰他们一家三口享受天伦之乐。
一个人拎着箱子，被姐妹们簇拥着送到校门口，林莜眼红了，学霸姐拿着纸巾不停地抹眼睛，陈冬阳本来没心没肺和她们一路开着玩笑，这会也笑不出来了。
“姐走了。”陈冬阳咧着嘴乐。
林莜看着她没说话，其他姐妹也看着她。
陈冬阳在她们的注视下嘴角越来越僵硬，挤出的笑容干巴巴的，气氛有点伤感。
“我就是先走一步回家考我的公务员，又不是去光荣就义，想我了买张票来老家找我，包吃包住包玩。”
“肯定会去，才不会便宜你呢。”林莜轻轻锤她一下。
“好啊，我等着。”
“冬阳，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在群里说一声。”学霸姐叮嘱她。
“知道了。”
陈冬阳每个人紧紧抱一下，拉着箱子登上去火车站的公交。回过头不舍得看一眼，校门口那三个身影越来越远，疾驰而过的车刮起一阵黄土风，陈冬阳彻底看不到身后景了。她回身，静静地坐着，一脸泪。
回家睡了几天，陈冬阳就开始通宵达旦的准备公务员考试。
宋英杰听家里的安排去隔壁市的农业局工作，他大学学的就是农学，这个工作机会对他来说再合适不过。虽然托关系走后门，但是该做的准备工作还是一件都不能落，宋英杰一直待在那里，等待工作落实。偶尔他会搭夜班车回来看一眼陈冬阳，虽然只有两小时车程，陈冬阳还是觉得太麻烦了，劝他安心工作，宋英杰笑而不语。
又是一个周末，宋英杰回来看她，走时是晚上十点多，陈冬阳去送他，宋英杰怕她回来不安全，特意叫马晖开车载陈冬阳回来。
这一年多来因为宋英杰的关系，她和马晖一直保持联络，之前发生的小插曲早被陈冬阳一觉睡醒抛之脑后，她不提，马晖当然也不会提。
“明天同桌的你上映，要不要看？”马晖一边开车一边征询陈冬阳意思。
“想看是想看，不过我现在无业游民一个，学生证又不能用，100块一张的票我可买不起。”陈冬阳实话实说。
“料定你会这么说了，给。”马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电影票。
陈冬阳接过，下午场。“你买的？”
“我偷的。”
陈冬阳白他一眼，小心收好票。
马晖从镜子里看着陈冬阳喜滋滋的表情，嘴角一弯，淡淡笑了。
九月份公务员考试，陈冬阳每天都在市图书馆上自习，无奈家离这里太远，每天都得早起和一群老头老太太占位子，顶着两个黑眼圈，陈冬阳再见宋英杰时无精打采。
“怎么了睡不好？压力太大。”
“被老头老太太逼的。”陈冬阳每忍住发了一通牢骚。
“这好办啊，我在图书馆后面的小区里有一套房子，两室一厅，现在空着，你可以去住啊，离图书馆又近，走几步就到了。你早上还可以睡个懒觉，晚上可以一直呆到闭馆。”
实话说陈冬阳心动了，睡懒觉的诱惑还是挺大。
“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实话告诉你那套房子我爸妈早就买好了，在我名下，你担心什么。”
“用来结婚？”
“嗯。”电话那头宋英杰难得的有点别扭。
陈冬阳更不想去了。
宋英杰知道她担忧什么。
“放心，就算我再想娶你，也不会用一套房子要求你，况且是暂时借给你住，又不是送你，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宋英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冬阳再拒绝连自己都觉得矫情。
“那好，房子的卫生打扫开窗通风什么的归我，房租就免了。”
“行。”宋英杰答应的挺爽快。
下午马晖来给她送钥匙。陈冬阳看他熟门熟路，大概领她看了下就钻回卧室睡觉，“难道你也住在这里？”
“暂住。”
“你干嘛不回家？”
“你住在这里放一百个心，因为我压根不会对你怎样。”马晖还是老样子，不挖苦陈冬阳几句他浑身不舒服。
“神经。”陈冬阳懒得理他。
事实上马晖说的没错，陈冬阳住了一星期就见他回来过一次，拿了东西匆匆忙忙就走了，连招呼都不打。
厨房装修的挺好，就是锅碗瓢盆一样都没有。陈冬阳买了个烧水壶，扛回一箱老坛酸菜面，做好了闭关修炼的准备。
八月底，离公务员考试还有两周不到。这晚陈冬阳回来倒头就睡，睡得昏天黑地。睡梦中她浑身不舒服，好像有人一直盯着她看，一动不动。
陈冬阳晚上的睡眠一向很好，轻微的动静一般吵不醒她。但是今晚，没发出一点动静的深夜，她还是猛地一下睁开眼睛。
马晖站在床尾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陈冬阳毫不犹豫的扯着嗓子一声嚎叫。
视线下移，看到马晖还在滴滴答答流血的手臂，她生生停住了。
“不嚎了？”马晖挑眉问。
陈冬阳摇头。
“下来帮我包扎一下。”马晖转身就走。
陈冬阳赶紧下床，被他这么一吓，瞌睡瞬间赶跑了。
客厅的茶几沙发上散落着一堆纱布棉签，红的刺目，再看马晖依然滴血的手臂和他在灯光下泛白的唇色，陈冬阳没说话，动作麻利的替他包扎。
虽然包的很难看，好在血止住了。
马晖看看自己包的粽子一样的手臂，嫌弃的撇撇嘴。
“嫌弃啊？嫌弃你自己包啊。”陈冬阳知道他自己干不了，故意激他。
马晖难得的没还嘴。
“有吃的吗？”
“泡面要不要？”
“泡面就泡面吧。”
马晖虽然眉头紧皱很不满意，但是还是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呼噜噜吃得很起劲。
“几天没吃饭了一样。”陈冬阳对他的吃相很嫌弃，据宋英杰说马晖吃饭很挑剔，陈冬阳也见识过，没想到他也有今天。
马晖专心吃面，并不理她。
“被人砍了？”陈冬阳削个苹果给他。
“嗯。”马晖慢条斯理。
“真的假的？”
“假的。”
陈冬阳翻他个白眼。
“今天只是简单包扎，明天一大早你去医院缝几针，最好打个石膏啥的，被砍的挺严重的。”陈冬阳看马晖慢条斯理地吃面，心里惊讶他的忍耐力如此强大。
“仇家太多怕追杀。”马晖头也不抬。
“拜托，大哥，你古惑仔看多了吧。”
“你也知道？”马晖挑眉看她。
“。。。。。”
第二天一早，陈冬阳还在睡梦中就被马晖叫醒。
“我饿了。”
“饿了就去吃早饭啊。”
马晖抬抬被陈冬阳裹得粽子一样的手臂，“不方便。”
几秒钟之后。
“你吃什么？”
“永和豆浆，原味的，记住少加糖，天津灌汤包，纯肉的，让师傅给我刚出笼的。”
“。。。。。。”陈冬阳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拉开门出去了。
马晖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笑的一脸阳光。
伺候马晖吃完早饭，他懒洋洋的要回卧室补觉。
“你不去医院？”
“去医院干嘛？”
“。。。。。。”陈冬阳恨不得拿锅铲敲醒他。
多说无益，陈冬阳打算晚上跟宋英杰打电话的时候告诉他，让他劝马晖去医院。
“中午早点回来给我做饭，别忘了家里还有一个病号呢。”
陈冬阳换鞋的动作停顿一下，等她直起身要跟他理论理论时，马晖先她一步关上了卧室门。
“臭小子，赖上我了。”陈冬阳不满的嘀咕。
虽然嘴上不乐意，十二点不到陈冬阳就坐不住了，不管马晖说的是真是假，陈冬阳还是收拾收拾往回走。路过超市，她进去买了排骨，一想，宋英杰家什么都没有。陈冬阳快速又买了几样菜，打车往家赶。
陈妈妈看闺女急火火的进门，“你怎么没提前打个电话要回来吃饭啊。”
“妈，砂锅在哪？”
陈妈妈紧跟着进厨房。
“买这么多菜，还有排骨，怎么了？”
“我一个朋友生病住院了，我给他送饭去。”
“男的女的？”
“女的。”
“那她家里人呢？严重吗？”
“哎呀，妈，人家在医院等着呢，有问题我下午回来你再问行不行，先给我找个砂锅把排骨炖汤。”
在陈妈妈的高效帮助下，一小时不到四菜一汤出锅了，陈冬阳尝一口排骨汤，咸鲜入口。
“果然还是大厨厉害，高压锅压出的汤味道就是不错。”陈冬阳拍陈妈妈马屁。
“砂锅炖的更有味道，就是时间来不及。”陈妈妈有点可惜。
“已经相当不错了，妈，我代表我朋友感谢你。”
“行了快去，人家不是等着吗。”
“走了妈。”
“臭丫头，急火火的自己都来不及吃饭，肯定是男的。”陈妈妈对自家闺女了如指掌。
陈冬阳一进门东西都来不及放，马晖饿虎扑食就扑过来了。
“陈冬阳你饿死我了，什么东西这么香，你给我带饭了。”
马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两只碗，手脚麻利的摆好饭菜，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这个豆角茄子不错，盐煎肉也不错，嗯嗯嗯，排骨汤最好喝，你上哪打包的，好吃到爆啊。”
“陈氏私房菜。”
“没听说过。”
“你肯定没听说过，我妈做的一般人能吃到吗？”
“哈？”马晖抬起头一脸惊讶看着她。
“干嘛？怕我下毒？”
“不是，你怎么跟伯母说的。”
“我说我收养了一只流浪狗，嘴特别叼，为了不让他活活饿死，我只好大发善心让他饱餐一顿，然后去找其他主人。”陈冬阳开玩笑。
马晖低下头，静静地吃他的饭，陈冬阳隐约从他侧脸看出了一丝失望。
“生气了？还是伤心了？”
“你希望我走？”
“。。。。。。”陈冬阳语塞。
“你确实该回家让你爸妈更好地照顾你，这里什么都没有，不适合病号恢复。”
陈冬阳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戳中马晖笑点了，他咧着嘴笑的见牙不见眼。
“你照顾的我挺好，我很满意，本少爷打算长住下去。”
“我不同意。”陈冬阳跳脚。
“驳回。”
“凭什么让我照顾你？再说我都快要考试了，回你自己家去。”陈冬阳坚决拒绝。
“你忍心吗？”马晖一脸可怜相。硬的不行，就来软的，马晖知道陈冬阳刀子嘴豆腐心。
“卖萌也不行。”
“实话跟你说吧，我这是在酒吧看场子的时候有人闹事我去劝架被砍的，要是回家被我爸看到，不死也得脱层皮，你忍心看我一个病号旧伤没好又添新伤吗？还有，我爸妈最近忙着出差，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呆在家里谁照顾我。再说让你照顾也不会白照顾，我付你工钱，按小时收费怎么样？你跟我搭伙，三餐按时又有营养，晚上回来我还能帮你复习，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啊，你说是不是？”马晖承认自己撒谎了，他爸妈好好待在家里，而且他这样子回去，除了挨几句骂，待遇绝对是五星级的，但是他不在乎，他就是喜欢赖着陈冬阳，看她急得跳脚，看她明明心里就担心的要死还装着不在乎，喜欢她大中午急赤败火的赶回家给自己做饭。。。。。马晖一想起陈冬阳心里就暖暖的，就像湖面上投了一个小石子，泛起的涟漪一直荡一直荡，荡进他心里。
“一小时多少钱？”
“。。。。。。”
“合作愉快。”马晖伸出完好的那只手和她握手。
“你不要压榨我这个劳动人民才是真的好。”陈冬阳嘴上损他，还是伸出手和马晖握了握。
“对了，不要告诉我哥。”
“为什么？”
“他跟我爸妈沆瀣一气，他知道我爸妈不就知道了。”
“嗯。”陈冬阳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