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1）
我想我的心，这会儿是想过去叫醒他。于是鼓起勇气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刘默……刘默……”
“刘默，醒醒，放学了，该走了。”
过了一会他才幽幽的抬起头，看着我，愣了好一会。我心想这人可千万不要有起床气啊！
“放学了啊？”
“是啊，你怎么都睡着了，我在看你的笔记，也忘记时间了。”
“哦……”
我看他坐在座位上丝毫没有要收拾东西的意思。
“你不走吗？”
“嗯。”这才开始收拾东西。
说道收拾东西，他好像也没什么要收拾的。他的书包看起来总是轻飘飘空空的感觉，而且也没看他装什么课本，基本上都是我的东西摆满了整个书桌。
我去车棚取车，看到他慢慢的走向校门口。
我并不是花痴，只是夕阳下的风景，夕阳下的人，都太美好，被阳光暖暖的照着的感觉，看起来太温暖了。
我总是这样，望着夕阳下各种各样的人的背影，每次都觉得很美好，可能我觉得美的并不是夕阳下的人是谁，而是让所有东西都变得美好的阳光。
有没有人，向我看着别人的背影一样，在黄昏时刻，注视着我走远的背影，和我一样觉得美好而伤感，想要触摸，却又不敢。
下周一下午要开家长会，我很苦恼，不知道怎么开口跟父亲说，或者是不说。记得小时候的家长会都是母亲去的，但是常常都是一个人跑四个班级，每个班级都带不了几分钟。可能我应该开口跟班主任说一下父亲可能来不了的事。
今天刚好是周五，再不说就太晚了。我很少找老师说家里的事，说真的，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站在教师办公室门口想着怎么开口，实在是不敢进去。门口来来回回的老师同学都在看着我，还是硬着头皮走一遭吧，开不开口，什么结果都改变不了。
在门口敲了三下门，“报告。”
“进来。”
“张老师，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班主任从教案中抬起头来看着我，“什么事啊？你说吧。”
“就是……周一的家长会，我爸爸可能来不了了。”
“这样啊，那你妈妈呢？爸爸不能来妈妈来应该可以吧。”
我本该知道老师会这样问，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低着头盯着地板想着如何回答。其实这些事说出来也没什么，我很在意，很在意别人用什么样的目光看我，并且，那种带有同情意味的目光，是我最不喜欢的。但是，我们该知道，即便我们不说，不愿意说，所有，所有我们想隐瞒的，不想被人知道的，还是会被人知道，不管是出自谁的口中。
“我妈妈……我妈妈她不在了。”我依旧低着头说着，我不知道别人听到这样的事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惊讶或者别的什么，其中必定夹杂着同情。
“离离啊，对不起啊，老师不知道。”
我没跟别人提起过我的家事，这样的话也是第一次听到，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可是上次家长会你的爸爸没有来，你怎么都没有告诉我这件事啊？”
“我不太想说。”
“老师能明白你的心情，但是这次的家长会，老师还是希望你爸爸能来，好吗。”
父亲很忙，很多烦恼，很多不开心，我能告诉你我不想烦他吗？我不能替他分担任何烦恼，但是更不想给他增加烦恼。
可是这样的话，我肯定不能说。默默走出办公室，心里有些气恼，我想的是老师应该同意说，不能来就算了吧，类似这样的话，无法理解。
回到教室，一心想着家长会的事，没注意葛天华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又扯我的头发，心里无名火起，瞬间燃烧，“葛天华你烦不烦啊！你老没事扯我头发你有意思没意思？好玩吗？”说完气呼呼的回到座位，留下某人呆愣当场。
回到座位后把头深深埋在臂弯，心里越来越想哭，想哭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我以为我足够坚强，即使是提及伤心事，我伤心的事不少，我伤心从小寄居，被人欺负，我伤心我还没有拥有过母亲温暖的怀抱便失去了她，我伤心我最爱的宝贝弟弟不愿意陪着我，不知去向何方，我伤心我明明能看到夜夜父亲眼里的泪光却没勇气上前跟他说，爸爸，我们在。我伤心的是为什么别人有的我没有。
眼泪滴滴嗒嗒地落下，桌上，我的手臂上，地板上，像关不掉的水龙头。
感觉有人拍我，猛地抬起头，看到刘默，他纤长的手指夹着一张纸巾低了过来，接过来默默擦干眼泪，依旧埋头不语。
过了一会儿抬起头轻声道谢，依旧没有回音。刘默比我还喜欢沉默，许是心里也藏着些不愿意说出来大的事，只是可能比我坚强些。
放学时再闷口被葛天华拦了下来。
“你很讨厌我吗？”他难得没有嬉皮笑脸，认真的看着我问。
我环顾四周，教室里还有大半同学在，莫名其妙的拦住我问这话。
“大部分时间吧。”
“你今天哭是因为我老是拔你头发吗？”
“呵呵……”这话问的很好笑。
“你喜欢吗？”你喜欢捉弄我是吗？你喜欢拔我头发看我生气吗？你很喜欢为难我是吗？
“我……很喜欢你的头发。”他一瞬间认真的表情让我有些无措。
“我不喜欢。”说完这句话，转身走掉。
思来想去，三千烦恼丝，一剪刀就能完全结束。我在周末找了时间去剪了头发，我是喜欢长发的，但我还是选择剪掉，可能心里也是觉得，三千烦恼丝，这样说必定也有一些意思吧，可能也是受这句话的影响，觉得，我，断了我的发，亦能断了我的愁。
齐腰长发瞬间变为齐肩短发，烦恼呢？能不能瞬间去除。
是奢求，假如所有不开心，不快乐能随着断发一起离开，该多好。
“离离？”我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语调叫我。循着生源望去，发现是青书。
她笑着向我走过来。
“离离，我差点没看出来是你，你的头发？”
“剪了。”
“为什么剪掉啊，多可惜啊。”
“不喜欢了。”
“不明白你。”
“你怎么在这里？”
“哦，我有个朋友搬来附近了，我来跟她玩。”
“哦。”
“走，我带你去认识一下，她是个很好的人哦！”说着不容我拒绝就拉着我。
“青书，我不想去。”
“哎呀，你看你，就是这样，朋友太少，才这么闷的。你跟我来，不会让你后悔的。”说完回头看着我笑。
我们很快来到一户人家，我记得这个地方，这是欣雨以前住的地方。
“青书，这里是？”
“我朋友就住这里啊。”
“她叫什么名字？”
应该不是她，可是她住在这里的啊，怎么回事？
“她啊，她叫于绍妍。”
“哦。”
于绍妍……那欣雨去了哪里？
我看着这扇门，还有门外熟悉的小花园，心脏砰砰的跳。欣雨……呢？
我跟着青书进去，到处打量着，欣雨住在这里的时候，我来过几次，好像没什么变化，墙上还有我俩的涂鸦。我在墙角看了很久，终于找到我们曾经刻在上面的一句话，“欣雨和离离好朋友。”只是有些地方变奇怪了，欣雨的名字好像被划花了。欣雨，去哪里了？
从里屋走出来一个女孩子，高出我一头的个子，凤眼细眉，最惹眼的是她的用头发，不像青书那样柔顺黑亮的长发，剪成了细碎的短发，棕色，在光下似乎又是不一样的颜色，单薄的身子像男孩子一样。
“青书啊，你来了啊？怎么这么久？”
“哎呀，人家来看你你都不出来迎接，一上来就怪我。”
“你个死丫头，一向路痴，还那么晚，怎么没把你给丢了？！”
“好啦，这不是来了嘛！我给你介绍一个人。”说着把我从身后拉出来。
“这是离离，肖离离，我在学校的好朋友。离离，这是于绍妍，刚刚已经跟你说过她了。”
“哈哈，离离你好！叫我绍妍就好了。青书在学校没给你找麻烦吧？”
“没有，挺好的。”
“走，我们进去聊，别站在外面了，怪累人的。”说完给我一个微笑。
我们一起进了屋，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跟绍妍长得一模一样。
“绍妍，他是？”
“哦，我哥，当他不存在就好了。”
哦，是男孩子啊！我还以为一样的发型，一样的眉眼，同样单薄的身材，想当然的以为是女孩子呢。他很认真地看着书，好像我们不存在。
“走，我们去我房间，给你们看好东西。”
绍妍的房间挺大，里面有一个小书架，我以前只是跟欣雨在客厅待过，没进到过其中任何一个房间。那个小书架上面放了很多书，各种各样的，小说，杂志，漫画，太多了，这也是唯一吸引我的地方。我很喜欢书，不过也仅限于课本，学习资料，我没有钱买杂志漫画什么的，即使我也挺感兴趣。
“绍妍，这些书，我可以看吗？”随手拿起一本，封面很漂亮，画了一个小女孩坐在地上仰头看天，背后一个男孩子微笑地看着她，她随意地靠在他身上。
“可以啊，那些我都看过了，随便你想看什么，随便拿，跟自己家一样哈。”
我拿着书认真地看起来，她俩则在研究新出的音乐专辑。
过了一会儿，我说：“青书，绍妍，我要回去了。”
“这么快啊，还早呢，再玩会嘛。”青书拉着我开始撒娇。
“去学校还能见到，又不是见不到了。”
看着青书噘着嘴的样子还是挺好玩的，挺可爱，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有很多人喜欢喜欢吧。她开朗，温柔，漂亮，有什么不喜欢的理由呢？连我也不知不觉慢慢的觉得有点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感觉了。
绍妍送我到门口，“你住在哪里？要不要送你？”
“不用了，离的很近的，我就住在附近的。”
“好，那下次有空找我玩啊。”
“嗯，好。”
告别她们，开始慢悠悠的往回走。
欣雨的去向我还是比较在意，当时出了事我们再没见过，我一直刻意地回避着她，其实她没有错，我一直回避她可能让她心里也不好受吧，毕竟我们曾经真的那么要好，在那个我们什么都不懂，还很纯真的时候。
我想起来陈晨，可能他应该知道欣雨去了哪里。想到这我开始向他家走去。
到了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喊他出来，就站在门口等他。说起来也有几天没见到他了，平时早上他总是等在车棚塞给我一瓶牛奶，不说一句话就走开。已经差不多一个星期没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