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1）
因为太无聊，带了最喜欢的英语课本，翻开默念着上面生硬的单词，看着看着不由得又开始发呆。我看到天空飘来几朵云，在夕阳的映照下变成了暖暖的橙色。突然间云开始动了，好像变成了什么单词的模样，连在一起看却是“imissyou”，心下觉得奇怪，只是一直盯着看，一会儿又变成葛天华的鬼脸，一会儿又变成了刘默不苟言笑的脸，一会儿又变成陈晨默不作声的脸，后来的后来，不记得变成多少张脸了，结局是变成了数学老师怒吼的脸。我想她是在吼我居然只看英语不看数学吧。想想觉得好笑。却突然睁开眼，才发现原来我睡着了。睁开眼的时候发现眼前出现一张脸，那张脸有一双大而明亮的眼，里面噙着些许泪水，似要马上夺眶而出。我记得这双眼睛！
羽森的眼睛！
瞬间惊醒，才发现是梦中梦，醒来浑身是汗。我不是害怕，只是他在哭，我愈加难过。再无心思多待，喊来羽乔回家。
吃饭的时候一般都是沉默的，父亲一向主张“食不言寝不语”，即便曾经我们也有过一家人热热闹闹吃饭的时候。这些对我也不是很重要，一直以来我都不善言语，倒也没什么。
夜里父亲的朋友张叔前来探望，见他们要闲聊叙旧，沏了茶给他们我便和羽乔去了隔壁房间看书。房间隔音效果极差，我能清楚的听到他们的谈话，除了最近过得怎么样什么的，再就是生意上的时，虽然父亲已经不再做生意。张叔与父亲关系极好，他们彼此间几乎无话不谈。接下来张叔说的话让我稍微有了兴趣。
“你就没打算再找一个？”张叔问父亲。
“……”
一时间沉默起来。我在想，“再找一个”？找什么？
“我知道你想什么呢，我知道你一向跟秀染感情很好，你的性格我也甚是了解。你忘不了，放不下我都能理解，但是孩子们都还小，家里总得有个女人啊。”张叔苦口婆心道。
“哎……”父亲长叹一口气，我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亦难知父亲所想。
“隔壁村……”
“我，没想过再找。”
张叔还想说什么却被父亲打断。
“我知道你们都挺担心我和孩子，她们还小，经不起折腾。我啊，也经不起折腾了。”父亲说道。
“哎，怎么说你好，看开一点。你一向都是这样，犟的要死，认定了的事谁说也没用。可孩子们需要照顾啊，你一个人，怎么能行。”
“放心吧，这两年不也挺好，我也不是脆弱的人，一个大男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别操心了。”我想父亲是知道的，朋友们对他的好。
我这才明白，张叔是想劝父亲在再找一个，给我们找一个后妈。其实这些也无所谓，关于后妈会怎么样对我们其实都不是很重要，但是我觉得父亲确实需要一个伴。可能他觉得我们都太小，什么都不懂，所有的事情，只能一个人承担。
晚点的时候父亲送走了张叔，我站在门口哦接着微弱的月光看到那个身影从远处走来，才发现，父亲这个一向挺直腰杆走路的人不知何时开始佝偻着背走路。我看他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我慢慢走向他，并肩而行，期间谁也没有说话。我跟父亲的相处一向都是这样，我们都不说话，他不会告诉我他的烦恼，不会问我学习怎么样，而我总是习惯去猜测他的想法，但我总是猜不到，毫无头绪。我们都很少主动跟彼此讲话，好像父女之间这样的相处方式有些奇怪。
我的记忆中的父亲一样都是不喜言语，不苟言笑的，性格倔强，脾气稍微有些暴躁，但从不会动粗打骂我们。我只道他有他的苦，也许我现在真的无法明白，大人的世界，我们太多太多的不理解不明白。
到门口的时候我提醒他：“爸，慢点，小心台阶。”我们家门口的台阶让他在夜里绊倒过好几次。后来我总习惯夜里遇到他回来提醒他注意脚下。
“嗯。”不知是不是父母和孩子之间真的是有很多相像的地方，比如，不善言语的我，更多的欲穿了父亲的性格，倔强，偏执，甚至是略微暴躁的脾气。当然更多相像的事外貌。而二姐则遗传了母亲的温婉善良的性格，同事也是我们四人之中最漂亮的，一直以来我都很羡慕她懂事，温柔，漂亮。父母除了最喜欢弟弟妹妹以外还很喜欢二姐，至于大姐，我想更多的可能是心疼吧，心疼她永远都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
“爸，今晚别出去了吧，今天已经很晚了。”父亲还是会在夜里出去打牌，今晚我希望他能早点睡觉，长时间的晚睡毕竟对身体不好。
父亲看看天，又看看我，天色太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没有什么情绪的声音说道：“好，不出去了。”
我比较惊讶父亲居然听了我的话，没有出去，回家后很快洗洗就睡了，我听到他叹了一口气继而关了灯，不知道他是否睡着，还是在夜里睁着眼，想着我们不懂得心事。
合上书，关了灯，我在黑暗里看着天花板，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把天花板染成了墨蓝色。我不想闭眼，闭眼后我还是会一直觉得自己从很高的地方下落，下落的过程中不断的变小，小到看不到。等到我睡着的时候又一直做梦。
其实我是很喜欢做梦的，梦其实是个很美妙的东西，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很奇妙，你可以看到你想看到的人，但是并不是想看到就看得到，他们总是不定期的来看你。我也偶尔会看到母亲，在梦里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说过话，只是微笑地看着我，而我总是不敢看她，就像小时候第一次回到家一样。
羽森出现的时候是不一样的，他也不说话，我已经忘记了他的声音。他总是做的自己的事情，也不看我，没有表情，我说话他好像听不到，后来，每次梦到他我都是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偶尔梦里惊醒。
我喜欢睡着之后做梦，那些跟现实无关的梦里，光线很暗，没有温暖的阳光，但又不是完全黑暗。我也会梦到班上的同学，我还是和以往一样，只是看着他们讨论自己感兴趣的事。
瞧我，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不愿意说话的，有时候也担心时间久了会不会得自闭症，或者是时间久了会不知道怎么说话。
我在第二天五点半又醒了，好像我的生物钟已经定在了这个点。不过早起并没有什么不好。起床收拾做早餐，今天的早餐还是稀饭，我煮了三个鸡蛋，做好早餐叫醒父亲和羽乔，并把盛好的一份拿给大姐，一般这么早大姐是不可能起床的。我看着她吃完收拾好碗筷回到客厅，父亲和妹妹已经吃好，我端起我的那碗稀饭两三口喝完。
“羽乔，吃完了没，吃完了我送你上学。”
“好，马上，我收拾一下书包。”
我在等羽乔的时候收拾好碗筷泡在水里，已经来不及洗了便告诉父亲等大姐醒来再洗。
“离离啊，你去外面看一下虎子在不在外面。”
“嗯，好。”
说着出了门去外面找虎子，不过今天也奇怪，虎子一般不可能乱跑，父亲知道的啊，怎么会让我在外面找虎子？
我在外面“虎子、虎子”地喊，没多久它就摇着尾巴来到我身旁，一个劲的用脑袋蹭我，我牵着它来到门口说“爸，它在这呢。”虎子适时的叫了两声以作回应。
“嗯，好，知道了，你俩去上学吧。”
还很早，我推着车和羽乔一起走在路上，我跟她说：“羽乔啊，你聪明，在学校里好好学习，好好听老师的话。”
“嗯。”
“有不懂得就问，知道不？”
“嗯。”
“在学校里受欺负了就跟老师说，跟我说。”
“嗯。”
我很少这么多话，但是想到没有我在身边，没有羽森在身边保护她，其实还是很担心她在学校不开心，被欺负什么的。
“姐，吃鸡蛋。”
说着她把今早煮的那个给她的鸡蛋剥好了递给我。
“我吃过了，你吃吧。”
“你骗人，早上都没有看到你吃好不好。”
“我叫你们起来之前都先吃了。”
听我这么说她把鸡蛋掰成两半吃了里面的蛋黄说：“我不想吃蛋清。”说完了还噘着嘴。
“不行，吃完，不准挑食。”我有些生气，以为她真的挑食，其实我能想到的，她是个单纯的孩子，可能也是不相信我的话，担心我没有吃。但是看到我的表情立马不吭一声吃掉了剩下的，眼里泛着泪光，
可能我对她确实不能太凶。
很快到了她的学校，也是我的母校，看着她进了校门回头跟我招手说再见。
我站在门口，其实更多的是挺怀念这里的。
羽森在那个操场跟谁追打过。操场边有两排枫树，羽森学会爬树就是在这里，几乎每一棵树他都爬过。一楼第一间教室是羽森的班级，他坐在第一排，我总在体育课上经过的时候从窗口看他。
看了一会飞身上车走远。我也偶尔一个人来这里，有那么一些我怀念的事和人，不止羽森。他们曾教我如何跟人做朋友，如何笑，如何摆脱孤单，可惜我一直都没有学会，可能以后也很难学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