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组织里最强的超级杀手(上)(1 / 1)
愉快而平淡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恐怖莔份子们看来是要进行什么了不起的历史大事呢,上至最高政策部,下至随处可见的恐怖大叔、大婶,通通都在大型会议室待着,只剩下负责看守的巡逻员在大本营里舒舒服服地打瞌睡,其懒洋洋的安详神情大有一睡不起之势。
打量着这片休闲清静的光景,我真是不明白,以维多利亚王国那英勇善战、举世闻名的圣殿骑士团,怎么会几百年来都搞不定这批爱钱多于爱复国的兼职恐怖莔份子。
除了卡罗斯是个不节不扣的大坏蛋,很多手下(尤其是欧巴桑)基本上都是和蔼可亲又充满爱心,在麦拿伦家族随便挑个小屁孩,恐怕都比他们来得心狠手辣。
难得百无聊赖的好日子啊,由于大家都在开会,根本没有人命令和监督我工作,因此除了每天的打扫之外,什么都不用做。
直了直酸软的腰,决心躲懒的我坐在走廊的边缘,凌空的双脚轻轻踢着下方的蒲公英,抱住支撑着下巴的破扫帚,心里盘算着怎样去运用这几天的「悠长假期」。
打个呵欠,正想在阳光下睡午觉之际,春晓的湿润空气中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哭音。
揉揉眼皮,只见前面出现了一道撞撞跌跌的人影,苹果绿的衣裙上披满树枝和叶子,显然是穿越森林而来。
长发的小女生看起来顶多十岁,那副可爱的脸蛋带着浓厚的孩子气,而身子更是远比维多利亚王国同龄的孩子来得娇小,不清楚是战乱的影响,还是遗传的关系。
「克莉斯汀娜?」在最高政策部打扫的时候,碰过她很多次了,每次都是先闻哭声后见人,而且老是用鼻涕泪水糟蹋我得来不易的二手衬衫,因此印象十分深刻。
应该是在那里加班到很晚的恐怖莔份子大叔的女儿吧,永远等到中途就被巡逻员半骗半哄的强行带走,然后哭得一蹋糊涂。
「妳怎么哭了?」
我抛开发臭的扫帚跳到草坪上,轻轻抚着她那乱七八糟的墨绿色鸟窝头。
扫啊扫,不好,这时才忆起刚刚尚未洗干净双手。
本来就不大会安慰人,要是她得知这个令人痛心疾首的事实,铁定会哭得更为凄厉,因此我决定保持缄默。
「利奥哥哥,可以陪我玩吗?」她怯生生地扯着我身上那件充满着汗臭的衬衫,拨向右方的整齐浏海下,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扑扇着,可怜兮兮的低下头,含着一大泡闪闪发亮的泪珠,不知怎地叫我联想到被遗弃在纸箱里的初生小狗。
「呃,我还要打扫……」正想推辞,偏偏那些泪珠大有急速增长之势,要是被路过的巡逻员看到,以为我干了什么罪无可恕、万恶不赦的坏事,例如非礼啊、性骚扰啊、□□啊、拐诱未成年少女啊,然后定会再度把我发配到边境的禁咒水晶矿场去体验炭烧鸡翼的生活。
想到这里,顿时浑身发寒,赶忙挤出谄媚的虚伪笑容,急急改口道:「好好好,你想玩什么,我陪你玩就是了。」虽然是贵为一位随处可见的小女孩,不过我作为地位最卑微最低下的小人物,的确她是拥有命令我陪她玩的资格。
「真的吗?」她抬起头望着我,看来是生怕我会骗她的模样。
我像是豁出性命似的一拍薄弱的胸膛,保证道:「要玩什么,尽管放马过来!」
「唔……」她吸啜着左手的食指,良久,皱眉道:「不知道喔,从来都没人陪我玩,都不知道可以玩什么。」
「那么来玩折纸好不好?」听言,她疑惑的点点头,似乎连折纸都不知道是什么。
当贫苦学生久了,自然熟识这些免钱的小玩意,从后面的裤袋拿出一叠用来当床铺和被子的旧报纸,教她折了几只兔子。
尽管她折得满手又灰又黑,飘着一身墨臭,不过总算是破涕为笑了。
「妳跑到那里玩啊?」粗豪低沉的男性声音自远处传来。
「再不回来就派人找妳喔!」
小女生脸上的笑意僵住了,慌慌忙忙地抱起那堆印满黑色文字的小兔子,眼眶一红,悲哀得令人心酸:「利奥哥哥,我要走了,如果以后还有机会,下次再一起玩!」
她头也不回的转身奔走,娇小的绿色背影迅速没入郁苍苍的森林深处。
咦,真贪心,怎么连我折的都拿走啊?
*
一星期后,恐怖莔份子们的马拉松式会议依然在默默继续,他们通通被折磨得不成人型,眼圈黑黝黝的,头发散乱、面黄肌瘦,真是相当好奇大伙儿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而我这个无所事事的人自然是继续躲懒,从美妙的午睡中悠悠转醒后,都会冒着视力下降的风险,跑去史凯大哥的「闪闪金屋」消磨时间。
起料,甫进门就是坏事降临的一刻。
「嗨,利奥,反正最近都没什么事做,顺道帮我洗洗这个吧!」他用两只手指夹住白色木板的边缘,除了那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角落,其余部位竟是沾满一层厚厚的泥巴和草屑,那团要命的湿泥正在滴滴答答的落到光洁亮丽的地板上,而大理石描着的菱形纹路逐渐被泥浆所慢慢淹没。
折寿咧,我今早才刚刚打扫完毕!
「大哥,你不是被关在这里吗?怎么会有泥巴?」看着他那副毫无歉意的愉快脸孔,我不禁感到泄气和无奈。
「只要在尤兰妮的监视下,我可以随时随地到外面逛喔,你不知道吗?」他从背后的裤袋里摸出一根草莓味香烟,轻轻咬住,徐徐燃亮了它来增加我收垃圾的工作量。
美女姊姊紧紧抱住他的手臂,手指把玩着他腰间的银链,神色幽怨的嗔道:「讨厌啦,人家是在温柔的照顾你,那有监视你哟?」
又在打情骂俏了,充满着浓情蜜意的单恋世界简直耀眼无比,我只差没吐血来表示此刻的难耐之感。
「呃……外面阳光很好、简直非常好,我先去洗木板、洗个漂漂亮亮!」一手抢过那块滑板,我懊恼地转身开门,离去时当然不忘拿回烂到掉渣的破扫帚和臭气冲天的脏抹布。
为了减少泥浆溅落到地板的份量,我急步冲到最接近自己的一口井。
不过回眸一望,看那行弯弯曲曲、断断续续的小泥路,要重新清洁的地方貌似愈来愈多。
叹气啊叹气,打了几桶清水来冲净那该死的东西,终于得知它原来不是什么木板,而是划着宝蓝色花纹的白色悬浮无轮滑板!
滑板的前端有两条同样是精铁所制的银链,用以固定其中一只脚的脚尖和脚跟,而不致让驾驭人随着飞翔的起跌而抛落在地;后端则是挖空了一个洞,中间的空穴凭空悬浮着一枚多角型的风系水晶,半透着翠绿的淡淡光晕。
奇怪,财迷大首领明明因为节省经费和醉心复国的缘故,把所有出产的水晶都投入战争使用,因此无法使用水系水晶的大婶们才会叫我去打井水、洗衣服、洗碗碟、洗马桶,现在怎么会有颗水晶用在玩乐用途的滑板上呢?
拿着抹布使劲的擦拭着,就在我为滑板变回光洁如新的状态而稍微觉得有成就感之际,背后骇然爆出一声巨响:「利奥哥哥!」
哇,妈啊,差点连弱小的心脏都吓得逃出身体外面,抚抚胸膛安定心神,克莉斯汀娜活蹦乱跳地出现眼前,完全无视臭不可闻的泥污抹布,亲昵地牵住了我那瘦弱幼长的手臂。
她一头墨绿色的长发用蕾丝绢带地束好,整整齐齐的浏海拨向右边,充满层次感的细细斜下,刻意修剪的鬓角刚好盖住两边耳朵,映衬之下霎是可爱,跟上次分明是瞒着大人偷跑出来的鸟窝头相比,几乎认不出是同一个人来。
「咦,怎么又是一个人,妳爸爸和妈妈呢?不小心走散了吗?」
「他们不在啦,被维多利亚的坏人杀掉啦。」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虽然我是个不爱国且不爱战争的维多利亚人,都不禁听得头皮发麻。
「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对我的道歉毫不在意,只是左顾右盼地张望,口里嘀嘀咕咕道:「我在找哥哥,好几天了,在最高政策部都找不到人。怎么办?」
「应该是在开会议吧,要是不急着的话,下星期再找,会比较容易找得上啊。」
「可是我好久没见过哥哥啦,距离上次一起吃饭已经有五个月加十天加十五个小时,而去年他陪伴我的时间合共一个半小时而已,平均每次见面只有半小时的一半再一半再一半……」这位小女生念念有词着一堆不知所云的数目字,真是用心计算啊,该不是闲得发慌,每时每刻都在数月历、数日晷吧。
「一定是被哥哥讨厌啦。」她的小嘴难过地扁起来。
想不到世界上会有一个比我还要倒楣的可怜人,恐怕是父母兄长都一一死在边境的战争,作为不知情的遗孤被恐怖组织所抚养着。
倒是看不出那位财迷大首领会愿意花钱负责任,别想得他太好,说不定是用来培养未来的恐怖莔份子而已。
「这样吧,他叫什么名字,我代妳问问看。」将脏抹布丢到肩膀上搁着,双手随意在裤管上擦擦,才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小头颅。
「他叫卡罗斯.柏金,利奥哥哥你认识他嘛?」乍听到这个名字,我脸皮一抽,总觉得脑袋里有些神经啊血管啊已经「叮」的一声拉断了。
难怪这个小女生会喜欢数学上的计算,这根本是卡罗斯的财迷风格吧。
「认识,当然认识,怎么会不认识……」毫不自然地陪笑几声,终于明白为什么一直没有人胆敢跟这位小小姐玩。
那是首领大人的亲妹妹耶,要是一个不小心弄哭她了,肯定会被剁成几百块的新鲜肉片送往菜市场高价贩售,尸骨无存是必然的大团圆结局。
因此,能够担当其玩伴的恐怕就只有怎样都死不掉的我咧。
不过认真细想,卡罗斯和克莉斯汀娜的头发颜色并不一样,前者是黑色的,后者却是墨绿色的,难道是同父异母、同母异父、甚至异母异父的家庭背景吗?
「你们──真的有血缘关系吗?」我抱持着怀疑的态度,毕竟两人不单发色不一样,连轮廓和气质上亦是毫无相似之处,如果说卡罗斯是浑身邪气的恶魔,那么克莉斯汀娜显然是伊莉莎白女神所派遣而来的小天使。
她似是突然理解了什么的愣了愣,然后苦涩地摇摇头,定是怀疑彼此没有血缘关系才会被冷待和忽略。
糟糕,万一卡罗斯以为我在玩挑拨离间的游戏,那么我这条卑微的小生命怎么办?
生前不值半个钱,死后在菜市场反而价格高企吗?
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外加胡思乱想之际,一阵又一阵死不断气的奸笑声自天而降。
「嘿嘿嘿嘿嘿……」抱着好奇的心思抬头看去,感受着克莉斯汀娜加紧力度抱住我那靠不住的手臂,只见两个脸色枯黄的中年男人穿着黑衣、黑裤、黑靴、黑手套、黑披风──总之是全身皆黑的变态夜袭打扮,狼狈万分的降落地上。
定晴一看,他们的衣服遍布破洞,身上满是紫紫红红的擦伤,和我一个月前被禁咒水晶阵炸飞后的那副不堪入目的尊容挺为相似。
「叔叔你们快走快走,不准在那边滴血啦,利奥哥哥的工作很辛苦喔!」意料之外,对于两位可怜的受害人,克莉斯汀娜并没有表示任何关心,反而毫不留情的催促他们离开。
「利奥哥哥还要陪我玩嘛……」她悄悄的补上一句。
「可恶的阿毕诺人,现在是瞧不起我们吗?」头破血流的彪形大叔一号扶直腰身,好不容易地站起来。
「老大,不得了!别顾着吐血,你快看看这个小女孩,现在是立下大功的好机会啊!」彪形大叔二号单膝跪地,刻意压低声线。
两人吱吱喳喳的商议良久,突然脸色一凛,仿佛是刻意排练过的圣殿诗歌大合奏般齐声大喝:「这个女孩的生命就由我们两兄弟接收,不想死掉的话,立即给我交出来!」
「抱歉,麻烦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啊?好歹我都算是这里的非合约制员工之一,要是你们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跑掉,那我明天开始就要喝西北风了。」我不知所措的抓抓头,而发间的头皮屑如同是雪花一样散落。
「我们是维多利亚皇室特派的超级死士,整个A小队仅仅剩下我们存活,你们最自豪的禁咒水晶阵都奈何不了我们,就可以知道我们两人的利害了。」
「乖乖留在那里的话,我们答应绝对不会动你!」
唉,真是想让我撞墙了断自己的惊人发展,为什么就是我会遇上这种麻烦啊。
「哼,这算什么,大哥哥可是这里最强的清洁工!」躲在我身后的克莉斯汀娜勇敢而乐观地吐出这句令人哭笑不得的言辞。
「甚、什么?难道你是指把敌人都清理得不留痕迹的顶级杀手?」老大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至于这位天真无邪的小妹妹是不是有着相同的美丽的误会,我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