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陆拾章 生或死（1 / 1）
漂浮在水面上的尸体，燃着熊熊大火，化作灰烬之时，既是沉没湖水之时。
与万仞山庄不同之处在于，盐帮的尸体采取的是火化的方式。作为宾客被要来参加葬礼的三人同曲长风以及曲离站在同一个地方看着火焰笼罩下的尸体渐渐失去人形，最后化作灰烬。
果然，没有过情谊的人，即使是参加他们的葬礼，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吗？祁言之想。
“祁公子。”曲长风突然间轻声唤了他一声，用只有祁言之能听见的声音。
祁言之听到这声呼唤，回头看向曲长风，却见他的表情与他们一样平静，仿佛被火化的死者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一般。
这不是一个一帮之主面对着手下将领的死去应该有的表情。
“什么事？曲帮主。”
“你说，人是活着好，还是死了好？”
“？”祁言之很疑惑，为何曲长风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余光瞟到那正在被火化的尸体时，又仿佛知道了，于是说道，“应当……是活着吧。”
“倘若是活着的好处多于死去的好处，那么，死去之人有可能复活吗？”曲长风微微眯眼，看着祁言之的眼睛，这样说道。
“……”
谁知道呢。
当天夜里。
曲长风坐在宴厅的中央，下面是祁言之，万竹汐，万一翔，曲离以及曲熹。各人面前各摆着一张方形小桌，上头摆放着各式精美的菜肴和美酒。宴厅内装潢的十分华丽，与其他地方都不相同。
“分明是同你们没有太大关系的，不过还是将你们叫来了，真是麻烦了。”曲长风说道。
“哪里哪里，盐帮的长老们在寒舍住了一段时间，便也能算得上万仞山庄的一份子了，他们的葬礼，我们哪有不参加的道理。”万一翔道。
“哈哈哈，此言甚是。”曲长风笑道，然后举起桌上的酒杯，对着众人说道，“明日，万仞山庄的三位贵宾便要回去了，今日夜里，便让我好好款待你们吧。”说着，又看向坐在一旁的曲离，“阿离，还不替客人倒酒。”
曲离正要起身，便听万一翔道：“哪有让大小姐倒酒的道理，我们自己来便可。”
“没错，姐姐坐着便好。”曲熹说道。
曲长风瞪了曲熹一眼，随后又微笑着面对三人：“是我教子无妨，还望三位不要介意。”
“无妨无妨。”
“那么，接下来便请三位好好享受我们盐帮的招待吧。”曲长风笑道，“这些菜，都是我请了最好的厨子做的，酒也是上好的陈酿。”
“那我们便不客气了。”
刚要品尝菜肴之际，却听祁言之说道。
“慢着，在大家动筷之前，在下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曲帮主。”
祁言之的这句话打断了众人，他们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祁言之。同时，曲长风也看着他，看着祁言之那张脸，曲长风微微眯眼，随即嘴角一勾，问道：“若是祁公子有什么想问的，便尽管问好了。”
祁言之微微一笑：“曲帮主，可有听说过一个名为落衣的下人？”
祁言之问完这个问题之后，便立刻静默了，他仔细观察着曲长风的表情，只见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可是眼神却明显地改变了。
这便对了，祁言之想。
“盐帮有如许多的下人，我怎么可能一一记住，实话说起来，除却我自己的下人，我还真的记不住几个下人的名字。”
“是吗？”祁言之道，随后他看向万一翔，“万庄主，在盐帮的二，三长老以及曲小姐离开的时候，落衣到哪儿去了？”
“你说的，可是羽儿的那个下人？”万一翔想了想，便道：“似乎并未看见他，自那之后也是。”
“慢着，你们说的那个人，可是一个身穿青色衣服，戴着面罩，头发很长的男子？”曲离问道。
“正是那人。”
“这个人的话，好像当时同我们一起回来了吧。因为二长老说，这个人办事实在是很得力，而且也愿意跟着他，所以就带回来了。”曲离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却是便是如此。
“这么说来，他是来到你们盐帮了啊。那么，二长老死了之后，曲小姐可有再见到落衣么？”
“这倒是没有，等等，难道说，竟是那家伙杀的人？”曲离惊讶无比，她是万万想不到平日里看上去温顺的人会是凶手。她对落衣的印象并不深，单知道他是个办事得力的下人罢了。
“祁言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落衣是凶手？那个三哥的走狗？倘若是那个人杀了盐帮的四大长老的话，那么，难道说三哥也是那人下的手。”万竹汐说道。据她看到的，落衣是跟随了三哥多年的，当真是忠心耿耿无比。可是，越是这样的人，便越值得怀疑。而且她总有一种感觉：落衣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然而，祁言之并未回答，明显的忽视使得万竹汐有些不高兴。
祁言之仍是看向曲长风，盯着他的眼睛，捕捉着目光的任何一次闪烁，宴厅内安静了下来。众人的心里都各打着自己的算盘，只有曲熹一个人什么也不知道，被蒙在鼓里的他只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
“曲帮主，身为一帮之主的你，想要找到一个下人，应该是很容易的事吧，那么，能不能请您把那位下人带到这儿来呢？”
“这……也不好说，不过，你要那位下人来作甚？”
“曲小姐方才也说了，那位下人办事十分得力，贵帮二长老不打一声招呼便将他带走了，于万仞山庄来说也不太好。况且，他还是万仞山庄的三少爷最为信任的下人，于情于理，万仞山庄都应该将他带回去吧。”祁言之十分从容地说出这句话，随后再次安静下来，观察着曲长风的表情。
“喂喂，祁言之，你这是……”万竹汐蹙着眉，又要同祁言之争辩几句，却见祁言之回过头来，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曲长风看着祁言之，微微一笑，右手扶着额头，摇了摇头，笑道：“啊呀呀，真是没办法。果然还是败在你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