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陆章 凶手的善心(1 / 1)
瀑布旁的两个房间,是住着万一莲以及万一鸣的地方。房子的周围,散乱着夹竹桃花瓣。推开门,便可闻见房间内所散发出来的,并不特别浓郁却清晰的血腥味。在两个人的房间里,都能闻到这样的味道。而他们两个人,都躺在各自的床上,床铺周围,散乱着被血染红的,夹竹桃花瓣。墙上,分别画着用两人的鲜血描绘而出的图案,黑鸟停留在曼珠沙华旁,吮吸着花蜜,嘴角流下鲜血……
白城用手帕擦去手上残余的血渍,将药盒关上,为床上的人盖上了被子。万一翔坐在桌边,问道:“白医师,他们的伤势,可还要紧?”
“并无大碍,只需静养即可。”白城道。
“那杀人凶手,这回倒是没有痛下杀手啊。”林烟兰道。
“莫非,不是同一人所为?”鲁轶生道,“只是,那人留下了标记和花瓣,应当与之前是同一人……”
“或许,只是凶手失手,或是不忍下手吧。”祁言之道。
房门被推开,走进一年约二十一二的女子,容貌甚为清秀,宛如出水芙蓉,略有些童颜,气质恬静淡雅。那女子微步而来,轻声道:“我来迟了,叔伯和小姑可还好?”
万锦明见了兰素和,道:“素……四夫人。”
兰素和对万锦明微微一笑,走至万一翔旁。万一翔拉住兰素和的手,道:“并无大碍,白医师诊断,乃是受了些刀伤。”
“啊,”兰素和显出些担忧的神色,“这好好儿的,如何能受刀伤。”她又微微偏头,看向墙上的那个鲜红的图案,面露惊诧的神色,“难道说,是之前的……”
“只怕便是如此……”万一翔叹道,“幸而这回并未痛下杀手。”
“那便好……”兰素和抚着胸口,叹了口气,“今日早上,素和原本是想去大夫人那儿的,不想大夫人竟不在屋里。想来大夫人应当会在这儿的吧。”
只见在场之人立马显出奇怪的神色,兰素和微微愣住了,忽然,只听见万锦羽说道:“大夫人……并不在此……”
便仿若一阵流逝而去的微风一般,吕秀熙便这样忽然消失了。自兰素和说出那番话后,万一翔便派了人在山庄内寻找吕秀熙,然而却是遍寻不着。吕秀熙并不会易容术,如此消失不见了,着实令人有些着急。兰素和则是其中最为担忧的一个,毕竟在前一天晚上,她还同吕秀熙在一起用晚膳。
此刻,兰素和坐在自己的庭院内,石桌上放着一杯已经凉透了的祁门红茶。她的眼睛呆呆地盯着杯内静止不动的茶叶,眼神已然迷离。
“素和……”一个温润的男子嗓音便在她身旁响起。她微微一愣,回过神来,看向站立在桌前的男子。
万锦明看着满面愁容的兰素和,面露不忍,说道:“素和,不必过于忧心了,大夫人是命里有福之人啊,她定然不会有事的。”
兰素和扯出一个牵强的微笑,但面上的忧愁仍旧没有丝毫的消减,她喝了一口凉透了的红茶,说道:“但愿吧。”
“素和,”万锦明想说些什么,又有些欲言又止,这时,只见兰素和抬头望向万锦明,眼神温柔而疲倦。万锦明微微一愣,将即将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兰素和看了一眼万锦明,他还是以他那一贯的温柔亲切的态度对她说话,她的手指摩挲着陶瓷的茶杯,指腹处有着光滑而冰凉的质感。她静默了一会,说道。
“即便是只有你我二人的地方,也请不要对我直呼其名,请称呼我为四夫人,”兰素和看着万锦明的眼睛,微微一笑,“或者,你愿意称呼我为四娘也好。”
从那时起,便已注定了。
昨夜,酉时过半。瀑布周围响起了一阵凄美的笛声。一阵黑影掠过,银光一闪,树上的夹竹桃花被削去了一半,继而是漫天散落的夹竹桃花瓣。黑影突然一下窜进屋里,而后发出兵戈相见的声音。
兰素和坐在吕秀熙的房内,此刻,距离万锦祥去世已有一月有余了,吕秀熙仍旧沉浸在丧子的痛苦之中,且未有丝毫消减。兰素和坐在桌旁,听吕秀熙诉苦,她也无法分担吕秀熙的痛苦,只能给予安慰。此时,一阵乐声流入两人的耳中。吕秀熙听了这声音,立马站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捏成拳头:“一定是……一定是那个杀人凶手来了……”
“大夫人,”兰素和拉了拉吕秀熙的衣襟,“不要太过冲动啊。”
“不,”吕秀熙对兰素和道,“你先在这里待着,待我出去看看情况。”
“这太过危险了,”兰素和道,“倘若真是那人,连两位薛大侠,以及丐帮的谢长老都为他所害,素和只怕……只怕大夫人会有危险。不如你我去寻了人来帮忙如何?”
“罢了罢了,我不过是去探看情况罢了,”吕秀熙道,“倘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倒也好去陪我的祥儿,只可惜,羽儿他……”吕秀熙的面上立即显出难以言喻的悲伤神色,忽而,她又对兰素和微微一笑,“你便在此处坐好了,万不可出来,我去去便来。”
兰素和便如吕秀熙所说的一般,在桌旁坐了许久,然而吕秀熙却迟迟未归。只觉时间已然过去了许久,兰素和心中的忧虑也愈发严重了。当她再也坐不住时,她便离开了房间,打算出去寻找吕秀熙。这个地方,距离万氏兄妹的房间并不远,此时夜已墨黑,她走在道路上,丝毫没有发现地上已洒满了夹竹桃花瓣。她只想先寻寻吕秀熙在何处,只是却一直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她在这附近徘徊,疾走,不说是吕秀熙,便是其他的下人也不知在何处。周围是死一般地沉静,这使得她更加担心,于是,她开始呼唤吕秀熙。忽然,一道黑影自眼前闪过,下一秒,她便感到自己的脖子被一道十分强的力量扼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