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三十章(二)(1 / 1)
溥琞在路上并没有和我们解释任何事情。我开始猜想也许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了很多我现如今才知晓的事情。而他并不急于向我一一说明,如同一个旁观者一般只是在站在一旁,观察着我周边的变化,掌握我获悉了多少信息□□。一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想要开口去问他。东汐瑛却拉住了我的手,低声与我说了一句:“书书,既然溥琞说了到了庄园就会将事情与我们说明,那么我们就应该相信他。”
是啊,溥琞从来没有食过言。哪怕一次桓茗溪生日时,他远在异乡,也在当天的生日宴会上出现给妹妹带了礼物。于我,他似乎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损害我而利于他自己的事情。想想溥琞平日里的为人很是可靠。我也就听从东汐瑛的意见,彻底闭上嘴不再多做发问。
车子开进了一座外貌独具一格的庄园。为什么独具一格?这里的庄园大多数都是经典的欧式风格。而这座庄园却是明显地加入了不少中式古典风格。进去后,左手边有一座凉亭,不似平日里在公园里看过的那种凉亭,而是更为考究,雕刻着精美的木刻雕花,亭首匾额上是金色大气的行楷书法,力道极是苍劲又利落,一气呵成了“离亭”两个字。我悄悄打量了一眼溥琞,当他看到这座凉亭时,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丝没落与忧伤。只怕,这其中有着不少的故事。车子仅开到凉亭边上就停了下来。溥琞利索地下了车,脸上恢复了笑容对我们说道:“我们这里有个规矩,就是车只能开到这里。剩下的路段要用自己的脚力行走。至于为什么。”溥琞走到凉亭前那种着花卉的地方,指了指其中一朵问我们道,“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我对花卉并不是很了解,东汐瑛似乎也好不到哪去。溥琞估计也早就猜到我们定是说不出着花卉的名字,虽没有取笑的意思,但还是笑过一声之后说道:“这是芍药。再里面点的是玉竹,边上一些是鸢尾,观音草,最靠近亭子的是无情草。”说到这里,溥琞不自觉地一顿,但不过一瞬快得好似从来没有停顿一样,“都是些可以入药的花卉。不过,这里基本是供人观赏的。这园子里种植着各种各样的花卉,都是可以入药。”
“所以,才会被人称作药园?”
“嗯,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花卉既能用于观赏又能入药治病何乐而不为呢。”溥琞说完这句便在我们前面带路,没有回头但也不忘向我们介绍,“再前面有个池塘,种着观音莲。不过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夏季才会盛开。池子的周边还种着观音柳,边上的小坡上是桔梗。虽然你们今天不是来观赏园子的,但我想还是给你们大致讲解一下比较好。”
正说到这里,迎面走来了一个女人。清秀端庄的面容未施粉黛,略显松散的马尾束垂落在右肩膀上,身上穿着一件浅色的羊绒衫,一条修身深色牛仔裤以及一双墨蓝色的马丁靴手里拿着一本画本以及一直钢笔,至于年纪给人感觉似乎应该是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她主动打招呼道:“阿琞,什么时候回来的?”
“乐寻姐。”我没想到眼前这个年纪看上去与东汐瑛差不了多少的女人,溥琞竟然称呼她作姐。溥琞忙介绍道:“这是我的三堂姐溥乐寻。正业是个儿科医生,业余是个画家。”溥乐寻朝我和东汐瑛脸上各瞧了一眼,笑着露出了小白牙:“你们就是四叔等着的人吧。你们好,我是溥乐寻,希望你们能在这里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谢谢。”东汐瑛从容应对,我则略显生涩地笑了笑,随后道了声谢。溥乐寻看了眼溥琞说了一句:“好了,我就打扰你招待客人了。”说完这句有想我们挥了挥手说了声:“一会儿见。”便走开了。
“溥琞,没想到你家里还是个大家族啊。”东汐瑛略带调侃地说道。
“什么大家族啊。只不过我爸爸四兄弟各自都有两三个孩子而已。反正,国外可没有象国内弄什么计划生育。所以想生几个就生几个了。”溥琞虽然是这么说,但我记得他的妈妈似乎就生过一胎,虽然是龙凤胎,但现在也就剩下他一个。至于,他父母为什么会离婚,溥琞从来没有和我说过。我也只是知道他妈妈赵絮雅是在他爸爸死后才嫁给桓秋明的。但很明显说他爸爸死了是假消息,而这个消息桓家的人似乎一直被蒙在鼓里。
“好了,我说过的。到了庄园里就和你们好好解释一下你们想要知道的事情。”溥琞领着我们走进一栋楼的二层,在二楼的大厅里止住了脚步,“不过,我想在我解释给你们听之前,应该是先让我的父亲和你们认识一下才对。”溥琞说完话便往一个方向一挥手。一个坐着轮椅的中年男人正面带微笑地看着我们。他的脸色显得比一般人都要苍白,虽还略带些血色,但那也无法改善他那过于白皙的面容。他的五官极是斯文儒雅,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边框的眼镜,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却又是那般炯炯有神。我不自觉地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溥琞,他长得很像他的父亲,甚至可以说几乎就是他父亲的年轻版。只不过两个人给人感觉不太一样。溥琞给人一种随和会玩闹,而他的父亲则是淡然让人觉得他几乎可以看淡一切。
“你,就是景书吧。都已经长这么大了。”他的声音比电话里的声音更是悦耳也更是温和,“我是溥琞的父亲,溥缙生,你可以称呼我为溥伯伯。”
“溥伯伯?”
溥缙生点了点头。我吞咽了一下唾液,缓解着自己那有些莫名的情愫,或许是兴奋,觉得自己离真相又更接近了一步,“您说您知道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包括我生父的死因嘛?”
溥缙生脸上丝毫没有惊讶,依然平淡如水的笑容,点了点头:“包括你生父的死因。”溥缙生瞧了眼溥琞,溥琞会意地点了点头对我们说道:“景书,汐瑛。你们先到这边坐下。我爸爸会和你们细说的。我,当然也不会例外。”他说完就走到溥缙生的轮椅后面,推着他往沙发那里走去。
我不由握住了东汐瑛的手,试图在她那里得到一些勇气与鼓励。东汐瑛也回握着我的手,得到了她的回应,我便拉着她往沙发那里走去。
“你最先想要知道什么?”
溥缙生让溥琞给我和东汐瑛各倒了一杯清茶。我的眼睛直视着溥缙生,毫不犹豫地便开门见山道:“我想知道那场车祸是不是和贺久昌有关系。”溥缙生听到我的问话,端茶杯的动作没有丝毫的犹豫与停顿,他吹了吹茶杯里茶水冒出来的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看来,你知道的也不算是皮毛了。”他小小地啜了口茶,算是润过嗓子这才继续说道,“那场车祸确实和他有关系。也包括后来那次。”说到这里,溥缙生眼中有了一丝起伏。我知道他所说的后来那次指的是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得到东家的那家唐三彩的厂子么?这,这也……”
“没人说过,他只是为了一家唐三彩厂。”溥缙生打断了我的话,我张开的嘴巴此刻不自觉地闭上,等待着他接下去的话语,“那个关于东家祖上的故事,我想你多半也已经听过了吧。”他见我点头便继续道,“故事里有提及过一个制造唐三彩的秘方。”
“贺久昌是冲着那个秘方来的?可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要加害……”我欲言又止地看了眼面带微笑看着我的溥琞,他朝我耸了耸肩,示意我但说无妨,我抿了下嘴却也没有继续,而是直接跳过,“这也太说不通了。他得到了唐三彩厂,那个秘方不是很有可能就保持在那个厂子里。”
“不,不会留在那个厂子里。关于那个秘方,至渊曾经说过,一般都是只抄录副本给后辈们看,学完后就必须烧毁。只有当家的人手里才会有正本,而到了至渊那一代,就剩下了他一个。正本就在他手里,但他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正本在那里,当然除了我之外。”我愣着神瞧着溥缙生:“您见过那个秘方的正本?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个流传下来的故事而已。”
“当然不单单是一个故事。要不然,贺久昌也不会这么执着了。”我不太明白溥缙生这句话的意思。倒是坐在一旁的东汐瑛眼睛一亮,开口问道:“您的意思是贺久昌是故事里那个恶人师兄的后人?”溥缙生笑着点了点头,这便是给了东汐瑛肯定的答案。他又将目光转到我的身上说道:“你也许觉得不可思议。但这一切都是真的。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也不单单因为我和至渊是好友。我的祖辈和至渊的祖辈也就是那个故事里的主人公就是好友,我们算是世交。故事没有被记载的一部分就是溥家祖辈也一直帮助东家祖辈保存那份秘方。东家保管制作工艺,而溥家保管的是秘方里所需的药用配方。”溥缙生见我依旧有些难以相信的表情,也不着急而是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也是世人所不知晓的。我也不知道贺久昌是否是因为知晓了这一点,还是纯粹的巧合而制造了我和至渊那次车祸。”
“那么溥琞那次呢?是不是说明了贺久昌已经知道了溥家掌握着另一半的配方?”溥缙生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倒是溥琞开口解释道:“不是知道我们家掌握着另一半的配方。毕竟这件事情,只有双方的当家人才会知晓。虽然到了我们这一代也不算什么秘密了,但那个时候,他是为了销毁证据。那个时候,我们家的一个朋友搜集到了他一些污点,交到了我们手里。但我们那个时候才只有十三岁,那个叔叔自然也不会和我们细说。只说有件东西托我们带到溥家庄园。而贺久昌多半早就安排了跟踪人员,摸清了我们的行踪。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人的脸,满脸的凶神恶煞,那个时候是个年轻人,现在估计也就是个中年人了。那个人,你们也已经见过了。”
“你说的是马章?”
溥琞点了点头。东汐瑛倒也没有我这么惊讶只附和了溥琞一句:“那个叫马章的人,给人的第一眼就是恶事擅长,好事不做。也不知道他背地里帮贺久昌做了多少恶事。哎,我看警局里应该是有被他们买通了的人,要不然,他们怎么会如此有恃无恐。”
“这也是为什么,我每次都只是去休假而不接受警局里发出的邀请。我想一旦我进了警局做事,只怕也就是迟早会被贺久昌的耳目给盯上。”溥琞说到这里,用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随后一笑,“现在只怕也好不到哪去了。他估计也查到了,我就是当年那场车祸没死掉的孩子。”
“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忍到现在。既然都已经有证据了,那为什么……我真的不明白。”我不解又显得无措地摇了摇头。东汐瑛担忧地伸过一只手环着我的手臂,又用另一只手在我背后顺着气,试图借此平复我的情绪。溥琞脸上并没有什么不甘,但也是冷下了脸:“为什么忍到现在?有些证据虽然是坐实了,但以贺久昌的老奸巨猾,你觉得我们又有几成的把握。我们现在要等的是一个机会,一个让其一击致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