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溥琞番外（一）（1 / 1）
当景书问到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其实心里不由一惊。担心汐瑛有没有和他说过些什么，于是故意装傻充愣地说了一句：“别弄得好像我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没想到景书还真不知道地继续追问，又被我给搪塞过去。至于我和桓沄伊之间的事情，其实并没有我和景书说的那么简单。
我会逃到景书他们家里其实很简单，因为桓沄伊已经发现了。她发现了我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溥琞而只是有着溥琞躯壳的另一个人。越是与她接触，我便越是觉得她看我的眼神与之前的冷漠不同，不知何时已是带着些猜测。
当她站在那儿等着我的回来，我的心中便早就明白了几分。我故作常态地经过她的身旁还一如既往地呛了她一句道：“大忙人何时成了大闲人了。”桓沄伊虽算不上同我较真但还是有了些许不满，用重重地语调叫着我的名字。我充耳不闻全当她不存在，原以为桓沄伊会如往常那般就这么离开。
可是这次她竟撇下自己那所谓的架子踩着高跟鞋就这么跟在我身后，她越是跟着我就越是加快步伐，而我越是加快步伐桓沄伊却便是跟着。直至我听到身后传来她的叫声，我虽有了些担心可又担心是她使诈。于是没有回头继续自顾自地走，走了一小段后，身后竟真的没了她的声音，我便不由停下了脚步。口中抱怨了一句：“真是个麻烦的丫头。”和小时候一点也没变。
我嘴上虽有抱怨可还是转身快步朝刚才那位置，只见桓沄伊原本还坐在地上，手抚着右脚踝。见我又回来了便倔强地站起身对我的态度着实不友善道：“你又回来干嘛。”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又走上前几步，桓沄伊见我靠近她，正打算往后退但崴了的脚很是不争气，疼的她蹙起眉头险些叫出了声，却又死死地咬着下嘴唇硬生生地将□□逼了回去。我瘪了瘪嘴不管她烦不烦感，见她那踉跄的模样便用没有拎着糕点礼盒的那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又瞧了眼她那略有红肿的脚踝，故意嗤笑她道：“这富贵人家的孩子都这么娇贵。”
“不用你管。”
桓沄伊依旧倔强地说道。我才不会去理会她的这种冷冰冰的态度，付之一笑道：“不管你，我当然乐意。但怎么说你是茗溪的姐姐，算起来也就是我的妹妹。看在这层情面上，我还不会真的就这么置之不管。”桓沄伊有些不领情地朝我哼了一声撇过头。
“真不想理我，你又何必来找我。”
原以为桓沄伊会以沉默来反击我的话，这次她却转过头那双杏眼直接又很是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她的这个举动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但我还不至于因为这个而听漏了她后面的话：“如果不是为了歆姐姐的事情，我才不会来找你。”
溥歆……
听到这个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名字，我不禁泛起苦笑。说到底桓沄伊不会是忘却不了而是的那种依赖罢了。
“溥歆，她的事情最不该来找我。”说完我便转身要走，这次换成桓沄伊拉住我的手臂显得难得激动地问我道：“我这次来找你，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如果这件事情不确定的话，我是不会离开的。”
“找我确认事情？”我故意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摆出一副意外又受宠若惊的表情瞧着桓沄伊道，“我的耳朵不会是幻听了吧。你居然来找我确认事情。”
“溥琞，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情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桓沄伊第一次对我放柔了语调。我先不问是什么事情，不过也能猜出个七八分，但现在我关注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你爸爸居然肯放你来找我？他不是让你和茗溪都少和我接触么。”
“我离家出走了。”
从桓沄伊的嘴里跑出这句话，惊讶的程度可堪比有人从自己的宅基地发现什么古人宝藏。
“哈，你没和我开玩笑吧？你居然也学会离家出走了。”
桓沄伊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道：“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谁规定了我就不能离家出走，谁又规定了我就不能有和爸爸谈不来的时候。”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我抬了抬拿着糕点礼盒的手，明白意思的桓沄伊不乐意地干看着我。我挑了下眉说道：“桓大小姐，你不会真的打算拖着一只崴了的脚站在这里和我谈事情吧。”桓沄伊被我这么一提醒似乎才想起来自己的脚崴了，又一次咬住了下嘴唇，额角竟也泛出了丝丝的汗水。
“快点帮我拿着，我背你到我那给你上点药。”桓沄伊默默地接过礼盒，待我转过身半蹲背对着她，桓沄伊有些报复般用了些气力猛地压在我的背上。这好在我下盘还算稳，不然这样的行为弄不好，桓沄伊自己也得受伤。这个丫头还真是记恨起别人都不顾自己了。
到了我的公寓后，我将她放在沙发上接着取了自己的急救药箱给她红肿的脚踝上了药。期间我也不去问她些什么，待药上完，我洗过手后才开口问道：“说吧，你想问什么事情。”
“歆姐姐……是不是还活着。”她的问题我早就猜到但还是不禁一愣，表情凝重地问她道：“你从哪里知道的？”
“我问你是不是。”
“是不是重要么，我们两家人的关系已经淡了。就算她还活着，你又想怎么样，你已经订婚了。还是说你希望她来出现你的婚礼。”
“不，不。”桓沄伊不断地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想要她来参加那个仪式。溥琞，其实你不是早就瞧出来了么。我根本就不喜欢弥生。”
“可上次我劝你的时候，你不是还让我不要管，朝我吼来着。”听到我的话，桓沄伊又下意识地咬着下嘴唇。低下头身子不由微微蜷曲起来苦笑说道：“不然，我还能怎么办。反正她已经不在了。”
“她？你指的是溥歆。”桓沄伊缄默不语，我当她是默认了。到这，我不免有些生气了，“就因为溥歆不在了，你就应下了这个婚约？你的婚约和溥歆又有什么关系，你别找这么拙劣的借口行……”
“因为我喜欢的人是溥歆！”
桓沄伊的话成功地让我再一次愣了神并让我心跳加速：“你说什么？”
“我，桓沄伊，真正喜欢的人是溥歆。溥琞，这次你听明白了么。”桓沄伊郑重其事地又给我复述了一次。
那年她才十四岁，我也不过十六岁。那般年纪居然说到喜欢，只怕喜欢和依赖都还未能分个仔细。我瞧着她的那双眼眸试图从她的眼眸中去寻找她话的真伪。
“难怪。”我瞥开眼不再去看她并不是怕从她眼中瞧出别的而是怕她从我眼中瞧出些什么，毕竟她早就已经不是十四岁了，“难怪你这么一直敌视我，因为溥歆是为了护着我死的。”面对我的话，桓沄伊一言不发算是再一次的承认。我又质问她道：“可是你，你真的想清楚了对溥歆是真的喜欢而不是因为对姐姐的依赖。你一直很喜欢粘着她，她也对你很好。甚至于好过了对弟弟，她当初应该就是因为这个才会决定护着弟弟。”我的质问非但没引来她的反感而是让我觉得是坐实了她的某些猜测，也是某些真相。
“你，你是不是……”
桓沄伊试图站起身想要靠近我。我退后几步对她摇了摇头：“别过来。我现在只希望你能把这种情感想个明白，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我说完话就换了朝保险门那走去，将其打开又阖上却又没有立刻离开。
我有些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那个我曾经一直疼爱的妹妹居然承认了喜欢。我不知该如何面对，我知道其实自己对她多少也掺杂着私心不是何时。瞧着她的伤心难过，瞧着她那敌对我的眼神，我看着自己的手掌纹理，接着不由紧紧握住。可惜，已经回不去了……
你也已是他人的未婚妻，不再是那个内心容易害羞的小女孩了。
而当我再一次站在这扇保险门前，我心底也极是清楚东汐瑛的那出戏不过是个幌子，逼着我不得不再一次面对桓沄伊。我其实有想过，当我再一次打开这扇保险门，桓沄伊已经从这间公寓里消失。但事实却告诉我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如我所愿。
桓沄伊竟没有走，我以为她会走。当她瞧我站在门外，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却也掩饰不住哭过的痕迹：“我以为你逃了就不会再回来。”
我并没立刻回答她的话，阖上门沉默不语地走到她边上的那张单人式沙发后，双手扶着沙发背这才淡淡地说道：“我又能去哪。这里怎么说也算是我在X市里唯一的栖身地了。我的那点积蓄又怎么和桓氏企业相比。”
“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爸爸……”
“那件事情用不着你道歉。说不定应该是我爸爸向赵絮雅道歉，如果不是因为他，赵絮雅早就应该是桓夫人了。”桓沄伊听出了我话语中的嘲弄，她刚想张开口说点什么。我却又抢断了她的话头：“说起来快到饭点了，看你现在这样也不方便去餐厅吃饭。”我刚说完这句话，外套衣兜里的手机便开始作响，见是景书便知晓他定是问我要吃些什么。我告诉了他两个套餐。而桓沄伊看我的眼神又一次有了变化，不再是以往的那种冷淡甚至有了些高兴。
“溥琞，我想过了。也想的很清楚了。”
“是么。”我用左手食指揉了揉左边的太阳穴，并未去问她的最终答案。而桓沄伊好似早就猜到我会是如此态度便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不是对姐姐的依赖，就是喜欢。希望和她在一起。”
我的嘴角微微上翘又泛起了一丝苦涩便说道：“想清楚当然好。但是现在，这些话我劝你还是压在心底让它烂掉化掉。”
“为什么？”
“没为什么。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怎么就知道不可能了。”桓沄伊的倔强又一次上来了，她显得有些咄咄逼人道，“在我发现她其实并没有死，只是换成了另一个身份。虽然这听说是有些可笑，但是你知道我当时想明白了以后有多高兴么。溥琞，你小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种个性，你从那次事故后，性格越来越与溥歆相似，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却又担心被我瞧出什么而避开我。你现在能告诉我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她的话让我不由心惊肉跳，她果然还是发现了。但我还是不能承认，故作镇定地浅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人长大了，性格上自然会有些变化，而避开你，你自己难道不清楚么。我们小的时候本来就没有太多的交际，加上溥歆又是为了保护我而伤势过重抢救无效死去。我也一直知道你和溥歆关系很好，你当然不会见我这个等于是间接害死溥歆的人。就算我是她的同胞弟弟，你也不会给我好脸色看。”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桓沄伊又一次红了眼，语调不免激动了些，“就象你说的，我们从小交际并不算多。我的喜好一向最了解的不是妈妈而是溥歆，可是溥歆应该从来没和你说及过吧。但你今天却知道怎么替我选择套餐。”
“哈，桓沄伊你别这么自我中心行不行。就算我和你不算经常见面，那茗溪呢，她和我一块的时间比你多，她也是你的妹妹又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姐姐喜欢的食物。而且她不是一直希望我们两个人的关系能有所缓和么。所以她时常在我面前念叨着你喜欢和讨厌的东西，让我和你碰面的时候别犯了你的忌讳。我这么说就应该很清楚了吧。”我不示弱又有些睁着眼睛说瞎话地找了一个很不错的借口。茗溪是时常和我提及桓沄伊也提及了一下桓沄伊的喜好，但也并不是很具体。毕竟有些喜好是桓沄伊打小就有，但在家人和外人面前从未表露过，除了溥歆……
桓沄伊又一次一言不发就这么不服输地看着我：“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为什么，为什么……”她说着话双手不禁紧握成拳，指甲竟也开始嵌入手掌中。看到她这个举动的我，心如刀绞，多么希望她能松开这折磨自己的手。但还是以坚决的态度说道：“溥歆已经死了。你还要我说多少次，她已经死了，死了，死了！”
桓沄伊闭上眼睛，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随后不顾脚踝疼痛就跑进了卧室里阖上了门。我瘫坐在了沙发上默默地对自己说道：“活着的只是溥琞。”
待套餐送来，我也并未起封开食而是继续看着那扇阖着的木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铃响起，竟是东汐瑛只身前来。她瞧了眼放在茶几上原封未动的套餐取笑我道：“溥琞，你这是把套餐用来供奉神明？”我苦笑不答，她又上前瞧了眼装着套餐的袋子随后又看了眼阖着的卧室门。聪慧狡黠的东汐瑛又怎会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她先是冲我一笑，那对桃花眼中满是暧昧却又不说破地端出一份套餐说了一句：“好在我们这套餐服务可是有保温的功能要不然，这饭菜凉了又怎么下得了口。”我没有开口只是用眼神示意她拿错了套餐，她也不尴尬又嗤笑了我一句：“你倒是清楚得很啊。”说完取过属于桓沄伊的那份套餐放在手里，优雅地走到卧室门前没有敲门而是握着门把对里面道：“沄伊，是我。你没锁门吧，那我就进来了啊。”说着竟真的顺利打开了木门，进去之前还不忘回头调侃我一句：“榆木脑袋。”
我苦笑一声这才打开自己的那份套餐，只随便扒了几口。这套餐对我而言早已是食而无味了，但出于对我的胃着想还是多少先吃点吧。
这个晚上也不知道东汐瑛同桓沄伊说了些什么，桓沄伊始终未从卧室里出来。我也没有靠近过卧室，而是取过外套披在身上取过一只靠枕当做枕头便在沙发上睡觉，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看到桓沄伊留在茶几上的纸条，我不禁又是一阵苦笑。她离开的时候其实我知道，只是故意装睡而已。也不知道她是否瞧出来了，不管她是被我蒙混过去了，还是依然不相信我的话。我最终还是决定暂时离开X市，于是便拨通了一个电话，等到对方接通了电话便调整好情绪同她招呼道：“苏玥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