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五十、虾饺(1 / 1)
那姑娘原先待的学校是隔壁省的重点高中。
她听见腐妹子的惊呼也只是笑笑:“我爸妈说身体重要,那边压力太大了,这边轻松。”
腐妹子想了想觉得十分有理,又艳羡的说:“要是我爸妈也这么认为就好了,每次考试考差了就被骂的死去活来的。”
新转来的姑娘却觉得这是忠言逆耳,良药苦口,还说能辅导她功课。
聊着聊着就打了铃,午休正式开始,不允许有吵闹声,她们各自回了座位,杨砚和覃政趴在桌上结结实实睡了一觉。
下午第一节课是班会,自然是讨论运动会入场式的事。
“地震”——Gardeners屠杀学园的幌子,那恐惧已经烟消云散了,只会在梦境中显出一个模糊仿佛纸糊似的影子,然而这影子在白天的大好青光下是看不见的,人们似乎麻木的忘却了恐惧,一心一意的追求那些聊胜于无的刺激。
这是学校第一次办入场式。
班主任坐在讲台的椅子上,转了九十度在黑板上写了“服装”“表演”四个大字,又慢悠悠的转了回去。
“入场式的服装任意,每个班在主席台下有两分钟的时间,你们想点简单的表演。”
虽然班主任一直严格的抓着纪律,但现在显然没必要,而且就算他真的想要管,也管不住这群精力旺盛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年轻人。
有个明显痴迷韩国的小姑娘第一个大声叫出来:“滑板!老师,滑板!”
王老板的基友只是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服装的话,那种黑色的圆领衫,有字母的,然后挑几个人玩滑板!”
“没人会玩滑板好伐!”马上有人跳出来反驳。
“怎么可能没有人会嘛?!”那小姑娘是长发,大波浪卷,恨恨的卷着头发看了班里一圈,会滑板的才一个,而班里其他人干愣着也不合适,于是只好被否决了。
有男生问:“迷彩服或者运动服呢?”
“不要!丑死了!”
“那节目跳舞怎么样?”
“什么舞?”
“小苹果呗。”
“不要啊,听说隔壁班就跳这个。”
“麻烦死了!”
“要不干脆穿个T恤,然后在主席台放氢气球算了。”
“听上去好蠢!还不如吹几个气球踩爆它!”
“我们表演踩气球?!”
“那群老不死到时候吓得躲到桌子底下去,你还要不要奖啦!”
……
不仅是长舌妇还有话痨男,班主任托着下巴心想:这简直就像菜市场——不,像养殖场一样烦。
他们唾沫横飞,甚至从自己的位子上站起来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忽的听一人说:“老师,我们唱歌吧。”
班级里静了一瞬,正要有人反驳的时候却听班主任说:“不错。”
想出唱歌这个点子的,就是坐在杨砚隔壁桌的腐妹子。
她看了眼同学朝她投来的探询目光,脸不禁紧张的有点红:“服装的话……我想穿民国装,民国的学生装。然后在主席台面前唱首歌,不要太潮的就行。”
有人说:“我不要穿民国装!”
马上被人嗤笑嘲讽:“是因为长得丑所以不敢穿吗?”
然而这些掐架只是局限于两个桌子,总体教室都算安静,这件事就被这么一锤定音的定了下来。
还有一些零碎的事,比如选哪首歌,去哪个服装店借衣服,挑哪个人举班牌。
班主任说:“举班牌不能穿得和别人一样。”
“那就旗袍吧,找个女的。”
腐妹子因为刚被采纳了方案,热情倍增,急哄哄的喊:“让傅雪一来!”
傅雪一就是新来的转校生。
教室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傅雪一,是个身材高挑眉清目秀的女孩子,不随波逐流烫那种毫无品味的头发,有一种斯斯文文的古典美。
她听见了腐妹子叫她的名字,有些惊慌的转头望她,只见腐妹子的一排白牙,这才觉得心安了一点。
但还是有许多不可忽视的目光,那些目光形色各异,男生因为后桌的事对她有些怀疑,而女生的眼神则是赤/裸/裸的仇视和厌恶;但其实都是一样的,带着一种厚重的防备。
她不禁一个晃神,眼前的场景就立刻换了个个儿。
这次的目光都一样了,一模一样,阳光打在他们的脸上却造成了夸张的阴影,男男女女捂着嘴桀桀怪笑。
“活该。”
——不!我不是的!相信我!
“去死吧。”
——不是!你们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
他们发出如同潮水一般的声音,一点点漫过她的鼻子耳朵,直逼脑袋,那些话语像一把钝刀“咯吱咯吱”的磨着她的神经,狠狠的扎进了她的心脏!
傅雪一深吸了一口气,班主任在问她的意见,她垂着眼睛,放在桌子下面的手不禁狠狠的绞在了一起。
放心吧,她对自己说,没人会知道你的秘密的。
你会和他们愉快的生活在一起,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快乐的生活。
她抬起头,轻声说:“我愿意,谢谢老师。”
问题顺利的解决,歌也已经定好,班长把歌拷下来一到课间就单曲循环,现在只剩下服装去哪里借。
这件事本来怎么着也轮不到后桌这个体育委员,然而班长要教人练歌,后桌腆着张脸自告奋勇的出去借服装,班长想到入场式和体育也是挂钩的,就交给他办了。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惯例的自修。
班长在讲台上放歌,下面的学生零零散散的扯着嗓子,覃政趴在桌上做作业,杨砚在玩手机。
后桌兴奋的写了两个字就把笔给抛开:“我晚饭可以出去吃了哈哈哈!”
杨砚眼皮也不抬:“带我们两个,你一个人去借衣服只会被人家宰。”
后桌哼的翻了个白眼:“你只是想出去吃饭吧。”
“对啊。”
杨砚敷衍了他一声,抬头看了眼一本正经做功课的覃政,不禁又把位子往旁边挪了一点。
然后把手机竖着背对着覃政,不让他看见屏幕上的一点内容。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上去没有丝毫不自然的地方。
杨砚盯着发光的屏幕,想起了在“火籽”的樱花树下,那无穷无尽的粉色漩涡,诡异烂漫的春风,喧闹狰狞的樱花,还有他那句脱口而出的话。
ong ba ni bie mie hong……
他戳了一下搜索栏,皱着眉想,太奇怪了,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搜索结果一下子就跳了出来,杨砚只瞄了一眼,覃政却忽的放下笔靠过来,幸而杨砚在眨眼间把手机往腿上一扣,覃政只能默默看着手机壳。
杨砚闻着他头发的香味,青柠檬的味道不知为什么凉得发烫,不禁觉得有些心猿意马,别开眼去。
然而覃政却捏着下巴把他的脑袋掰回来,黑得不见光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杨砚看着他凑过来,柔柔软软的说:“在看什么呢?”
杨砚神奇的在他的黑眼睛里读出了委屈的意思,觉得他就像一只傻乎乎的金毛,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那满是香气的头发。
“乖,等一下告诉你。”
默默围观的后桌表示:秀恩爱什么的,最讨厌了!
等他们仨出了校门打算吃晚饭的时候,杨砚招了出租车,直接报了一家拉面馆的名字。
杨砚一下车就跑到柜台处说自己订了一桌,催他们快些上,然后拉着覃政进了包厢。
覃政捧着茶杯看他:“你什么时候订的?”
杨砚晃了晃手机:“就在刚刚。我琢磨着我们也该吃点好的了,”然后嘴角一勾,无耻一笑,“不然把你饿瘦了还是我心疼。”
覃政明显被他的不要脸所震惊了,脸慢半拍似的窜上了红,强作镇定的呵斥道:“别整天胡说八道,给我老实坐着。”
后桌:“……”
拉面很快就上来了,杨砚的是标准的像是火影里的一乐拉面,覃政的是牛肉乌冬,后桌是海鲜面。
拉面热气腾腾的熏着人的眼,后桌哈喇子快流地上了,见到面赶忙接过,呼哧呼哧就吃起来,吃完后还意犹未尽的打了个海鲜味的嗝儿。
他面吃的太快,覃政和杨砚只吃到一半,服务员又推门进来,送上一笼灌汤小笼包和一笼晶莹剔透的虾饺。
待他们吃饱喝足,发现时间来不及,火急火燎的去摄影店借服装,那店长说要三天后到,他们一算时间还宽裕,价格也合理,就这么定下来了。
杨砚他们成功的逃掉了三节自修课,回去以后只在教室窝了半小时不到,就回寝室睡觉去。
寝室本来有四个人,胖哥和大头都不在了,现在只剩下杨砚和覃政两个。
覃政洗完澡出来,看见杨砚趴在被子上玩手机,他盯着杨砚的腰一会儿,走过去抱了一下。
“别闹,痒。”
覃政的头发蹭着他的耳朵,杨砚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来。
“快去洗澡,早点睡。”
“嗯,我知道。”
杨砚关了页面,去了浴室,浴室的门关着,只能听见一点窸窣的水声,覃政僵立在床边,觉得心中也有个声音像那水声一样躁动不安。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飞快瞥浴室一眼,拿起杨砚的手机翻查他浏览器的历史。
在天涯一堆乱七八糟的八卦贴里,有五个字显得分外突兀:
六字大明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