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红豆终寄相思（1 / 1）
他们俩跟齐母打了招呼，便下了楼。
沈初直直地朝前走，齐贤在后面喊她，“你去哪儿？”
“走路啊。”沈初理所当然地回答。
齐贤笑，“上车。”
“你不是说车子快没油了吗？”
“那是骗你的。”齐贤得瑟地回答，趁着沈初嗔怒之前，赶紧把她拽上车。
此时是晚上七八点的样子，冬季的天已经黑透。齐贤聚精会神地开着车，却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沈初从之前就发现他今天精神很不好。
“你这么累？”她问。
“嗯。”齐贤点头，“这没骗你，真的很累，昨晚没怎么睡。”
哦，跨年夜，在外疯玩了吧，连持续一个多月的早晚安也忘记给她发。沈初心底不知怎地酸溜溜的，虽然她昨晚也是在外通宵嬉闹，可还是自私地希望他那时是想着她的。
“你昨晚去哪儿了？”他突然问。
“跟徐文浩几个在外跨年。”
“回来很迟？”
“嗯，很迟，早上才回来的。”
齐贤顿了一下，而后咕哝了一句，“……怪不得。”
沈初没问他什么怪不得，她有点拘谨地坐着，想了想，她忽然低声说道，“昨天是我生日。”
齐贤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他挑高了眉，用捉摸不定的语气哼了句，“哦？”
沈初撇嘴，一个“哦”是什么意思嘛！
齐贤用余光看着她赌气的样儿，憋住笑，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横手举在她面前。
“不知道昨天是你生日，这个……就当作礼物吧。”
沈初摊开手，齐贤把握紧的拳头缓缓放下，然后展开，移走。
“这是……”沈初盯着手心里那红色的一串，抬头纳闷，“红豆？”她举到自个儿面前，拿手戳了戳，那数十粒红豆是拿线串好了的，像一条手链。
“你准备让我戴着？”沈初眨眼，问道。带着这个整天上班，肯定会被同事们给笑死。
“你傻啊！”齐贤笑骂，“这就算个工艺品，收藏就行了，戴着也太奇怪了吧！”
“切，还工艺品，做的一点都不精致好嘛！”沈初吐槽。
“将就着点吧，我戳坏了好多红豆才得这么一串，你好好收着。”
沈初听了这话，拿手指轻轻抚摸着它，又拿了纸帕小心地包好，塞到大衣的口袋里。
齐贤瞟见，眼底有着得意。沈初还是很珍惜他做的东西嘛！
“你怎么上次爬山的时候不送？”她问。
“上次……”齐贤想了想，“上次没准备好，那个时候的表白也太仓促了，那是突发事件，不是事先策划好的。”
沈初听了反而有些欣慰。她喜欢这种不经意间的心动，她喜欢情之所至的表白。他那时说的关于红豆代表相思的故事，也是她从前无意间透露给他的，他在爬山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这件往事，这才叫沈初感到满足感到悸动。
可她在他面前还不想承认，她故作嫌弃地哼了两句，阴阳怪气地说，“难道表白不应该捧着玫瑰花单膝跪地吗？”
齐贤拧着眉，犹豫地回答，“那样……不会……太高调吗？”
沈初扪心自问，嗯，她是一个低调做人的普通人。
“不过——”齐贤忽然转了个调，有点卖关子的意思，他说，“花是有的啊，丢在C市我家桌上，你没机会看了。”
什么意思？！沈初瞪大了眼。
齐贤叹气，有点无奈和遗憾，“昨晚我在你家门口守了一夜，等到清早五点多钟你都没有回来。那时天还是漆黑的，我捧个花就像个白痴一样，迄今为止为数不多的浪漫就这么浪费了。”
“你说你在我家守了一夜？”沈初震惊。
“嗯，想跟你一起跨年，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跟你说，然后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你，又想给你惊喜，一直没给你发信息，后来实在太困就回去了，没睡多久就被朱梓墨叫出来，然后就遇见你了……你看我得有多累？！”齐贤的语气里有几丝埋怨。
沈初讪讪，原来是她错怪他了，她还以为他在外边疯玩把自己给忘了。她的情绪变得有点奇怪，偏头望着窗外的风景掩饰尴尬。
“哎，停车！”她忽然喊道。
“怎么？这就到了？”齐贤四下看了一下，这不是傍晚时走过的岔道吗？
沈初笑眯眯，“是啊，就是这里，我家没搬，我骗你的，咱俩扯平啦！”他骗她车子没油，她骗他住址变更，两人旗鼓相当，今后可别再互相欺瞒了。
“好吧……那你就在这儿下？”
“嗯，小区里熟人多，不好意思被看见。”她瞟一眼齐贤的脸，见他有些不快，赶忙圆场，“等以后找个恰当的机会再让你陪我一起，这样好了吧？”
齐贤勉强满意，他帮她松开安全带，沈初推开车门要走，忽然又转过头，好奇地问了句，“你刚才说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跟我说，你要说什么啊？”
齐贤咳了一声，很是无奈，“该说的在你家那会儿也都说了，还有一句重要的……”
“重要的什么？”
齐贤把身子朝她靠近，轻轻在她额上吻上印记，他看着她的眼睛，乌黑的瞳孔是相似的深情。
“我希望陪你从孤单走向美满，跨过伤痛和分离的过去，期待明媚而温暖的未来。”
沈初的家这一块儿，还是以前的老房子，六层楼，非高层，也没有电梯。她蹦蹦哒哒跑上五楼，敲了自家的门。
“咦，丫头，你怎么这个点回来了？”是沈爸开的门，在屋里也穿着很厚实的袄子。
沈初一进门，屋子里跟室外温度无差，都是冷得半死，“爸，天儿这么冷，你们怎么也不开空调啊？”
沈妈也从房里出来，笑着说，“省点儿，你爸跟我也不怕冷。”
沈初冻得直哆嗦，搓了搓手，沈妈见了，赶忙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来，暖暖手，到房间里吧，开空调。”
沈初无奈。自己父母只有对她才舍得一切。
“妈妈，你们也别太省了，年纪大了经不起冻，别把身体冻坏了。”
“好，好。”沈妈接话，“乖宝说什么我们都听。”
还乖宝？沈初狂汗，她都这么大了，她妈喊她的称呼还和婴儿时期一样。
“你怎么现在回来啦？事先也没通知！”
沈初搓搓鼻子，胡乱绉了个理由，“公司里有些东西不清楚，回来翻看大学时候的专业书。”毕业时候那些书她也没卖，想着以后也许会有用，虽然事实是她几乎从来没有翻过，不过这时她却借了这个由头。
“哦哦。”沈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吃了吗？”沈爸问。
“恩恩吃过了。”
“事情挺急吧？不然也不会这么晚着急回来。”
沈初心虚，在父母眼里算作默认。
“你围这个灰色围巾不是挺好看的嘛，之前怎么说不喜欢这种颜色啊？”沈妈忽然指着她脖子上的围巾发问。
糟糕，忘记还他围巾了！
沈初下意识抬手盖住它，嘴里支支吾吾，“……是朋友送的。”
沈爸默不作声跑到厨房，在娘俩闲着聊天的时候忙活着什么，没一会儿端着碗面出来，递到沈初面前，“丫头，来，吃。”
“爸，我吃过了……”沈初不好作解释。
“长寿面，得吃！”沈爸埋怨她，“怎么不晓得昨天回来？本来体谅着你工作忙，昨天白天就没给你打电话，晚上打的时候一直是关机状态。丫头，这面还没吃吧？”
沈初搓搓鼻子，有点自责。她昨天只顾着疯玩疯闹，手机早早就没了电。昨天这面是没吃着，不过今天下午她自己给补上了。
面前热腾腾的面还在扑着热气，沈初伸手接过，吹散上面冒的热气，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乖宝都吃过了你还叫她吃！你想叫她吃撑啊？”沈妈数落着沈爸。
“没事，妈妈，我能吃着呢！”沈初笑，热气扑到眼睛里湿润润的。哎呦喂，她怎么这么容易感怀啊……
沈初夜里没睡，上午补觉严重，她整个生物钟还没有倒过来，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就裹着被子跳下床，坐在边上的椅子上，开了电脑。
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优盘，无意中顺手扯出了纸帕包着的那串红豆。夜深人静，父母在隔壁屋子睡得安稳，屋外无星，她的窗帘拉上了也看不出来。她开了小台灯，红豆串躺在台灯的光源下，她拿着手指一粒粒地数，刚好三十三颗。三十三，她喜欢重叠的数字。
公司的工作还是要做，她不舍地把豆链放在一边。哎呀呀，她的爱情真廉价，一串红豆链就能打发。她在心底鄙夷地指责着失了心魂的自己，然后那个大咧咧鄙视的小人儿却转身盯着链子十分欢喜。
罢了，她是栽在齐贤身上了。
她拿着东西挡住它，插了优盘在电脑上，冰冷的手轻轻在脸上拍打着，清醒清醒！趁着夜里无人打扰，要尽快把该做的事情完成。
于是，一夜繁忙，熬了四个多小时才闭眼昏睡。在家里父母又宠着她，舍不得把她吵醒，可她房里的窗帘颜色太浅，将近九点钟的时候，她也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