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初雪(1 / 1)
2015年的冬天,初雪纷纷扬扬的下了四五天。当久违的太阳终于露出笑脸,拨开云雾的时候,阳朔踏着层层积雪来到了安南陵园。
阳朔走到那个小墓穴前面的刻有萧暮雨三字的石碑处,把怀里一捧鲜艳的雏菊以及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端正的放好,深深鞠一躬后道:“抱歉,这么久才来看你,原谅我不知道你真名叫什么。不过,我会尽快查清楚帮你更名的。”
阳朔还记得那天晚上自己说心疼你的时候年轻人脸上一闪而过的羞涩,亮晶晶的眼睛,比星辰更灿烂。一个鲜活的生命,本该好好的享受蓝天白云的自由生活,却无端卷进了一场祸患还搭上了一条性命。
“我知道说对不起也挽回不了你的生命,我只能尽我所能的补偿你。若你还有父母在世,我会替你为他们尽孝送终。”
……
静静的站立了许久,阳朔顺着来时的路离开了。
一个五官平凡,身材却格外高挑的年轻人站在一棵古木后,出神的望着阳朔离去的方向,轻声道:“我叫董帆。”
他旁边容颜举止无一不透露着高贵的男子递给他一张支票,“欠你的。”
董帆伸手接过,“可以买很多巧克力么?”
“……可以。”
董帆低头苦笑道,“可惜我家乡太小,买不到这么好的巧克力。
“如果你愿意的话,霜华愿以总经理一职相待。”
董帆摇摇头,“不必了。出来这么久,我要回家了。”
“也好。”
“若阳朔问起有关我的事情,还请霜总别告诉他任何信息。”
“为何?”
“我在他心里已死去,又何必再掀起一阵风浪。”
“你……当真喜欢阳朔?你们也就相识了两天而已。”霜罹不解道。
董帆自嘲道:“车祸发生前,我一直以为我就是萧暮雨,我甚至以为阳朔就是我命里该出现的人。直到车祸发生,被催眠的记忆恢复,我才发现这一切都只是一盘棋里面的一步,我只是一颗棋子而已。阳朔的确是萧暮雨命里该出现的人,只是我并不是萧暮雨。”
“……对不起。”
董帆将支票还给霜罹,“谢谢。我想我不需要。你们的世界,我再也不想涉及,更不想有任何的关联。”
走到自己的“墓”前,董帆把阳朔带来的巧克力拆开了包装盒,取了一颗送进嘴里。入口即化的甜腻让他嘴角上扬,赞扬道:“很好吃。”说话间,两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庞徐徐滑下。
白雪皑皑,构成一个纯净的童话世界。
大地铺了一层绒白的地毯,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盈盈的光芒。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但愿,今年冬天是个暖冬。
霜罹和夏晗一起来看萧暮雨的时候他正看电视看的欢,连正眼都没给他们一个。
霜罹咳了一声表示自己来了。
“暮雨,好点没?体温恢复正常了吗?”
萧暮雨一边吃着薯片随口回答:“还行,也就个几十度吧。”
“瞎说,那还是人体温度不。”
“好吧,一点幽麦细胞都没。”萧暮雨把空空的薯片袋子扔掉,拍拍手,说:“已经好的差不多啦。”
霜罹放下心来。
夏晗凑近萧暮雨,盯着他半天,不开心的扭头问霜罹:“他眼睛是不是比我的大?”
霜罹:“……是的。”
“你说什么!!”夏晗抬手一把飞镖冲着霜罹掷过去,霜罹忙改口道:“你的眼睛大,是你的大!”
飞镖砰的一声钉在墙壁上,霜罹松口气。还没等松完,一个抱枕稳稳的正中他那张足以媲美太阳神的脸上。霜罹抓下来一看,萧暮雨不悦的瞪着他,眼里放射出激烈的X光,对上就得被秒杀掉。
“好了好了。暮雨的眼睛大,夏晗的皮肤白,这样可以吗?”
“那岂不是他的眼睛还是比我大?!”
“那岂不是他的皮肤竟然比我白?!”
!!!两人齐刷刷的瞪对方一眼,拉开阵仗开始互殴。起先霜罹还担心夏晗的身手会伤到萧暮雨,走近拉架时无辜的被萧暮雨打了一拳夏晗踹了一脚只得负伤退场,留下两个地痞流氓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打架玩。
没错,是真的在打架玩。
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哪能凑一起啊,霜罹头痛的看着被打坏的桌桌角角摔坏的瓶瓶罐罐,这些都是要赔偿的!好吧,最后只能回家后拿夏晗肉偿了,想到这里,霜Boss的脸色好看了很多。
等两个疯子打完,霜罹冷静的走上前,“完了?”
“饿了。”
“饿了。”
齐刷刷的回答。
眼睛大的那个多了个黑眼圈,皮肤白的那个多了青青紫紫磕出来的印子。美的很。
霜罹叹着气一手拎起一只带着出去吃饭,萧暮雨身体好的差不多了,该给他好好补补,然后一脚给那个家伙踢回去。
韦小宝可以搞定七个女人,而他堂堂夜色昔日老大,霜华现任终极Boss,连两个男人都搞不定,这听起来就让人火大!说起来,阳朔不会是真的放手了吧,难得一个痴情种子,虽然渣了点,但是相信经过这一番事情他以后会知道该怎么对暮雨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家伙少吃几年饭就是不会办事,没眼力劲儿的,还不来把萧暮雨领回家,真是个该放手时不放手,不该放手时瞎情圣的蠢蛋。
阳朔一个人踏上了旅途。
曾经和萧暮雨约好了要一起环球,晃晃眼的时间造化弄人就只剩自己了。
站在塞纳河边,阳朔试着向天际伸了伸手,似乎想挽回点什么——或许那段斑驳的岁月,或许是那个曾经执他之手,许他永久的人。那些浮在空气中的湿润水汽,慢慢变淡在阳光中,仿佛带着当年的时光,一去不复返,给人恍如隔世的沧桑感。明明隔着一层薄薄的水晶纱,而无论他怎样努力的靠近,终究是越来越远。
海明威说,如果你有幸年轻时到过巴黎,那么在今后的日子里,它会跟随你一生一世。不知道海明威是在怎样的情况下说的,唯一确定的,是他当初身边必然有个撩拨他岁月的人。
这是首尔的风吗,微微的,映衬在如火的夕阳中。
这是东京的雨吗,水珠晶莹剔透,洒在樱花花瓣上。
又或许这是S城的雪吗,冰凉的水的结晶,纷飞在天际,无端扰人思绪。
何谓生命?!阳朔在巴黎的晴空下终于明白,最真实的生命,只是有他的那段年华。眨眨眼,明媚的阳光温柔的洒在阳朔长长的睫毛上,那是怎样一种满满的自信与张扬自他眼角眉梢流出。只是,可惜不是他,陪他到最后。
流年那么好,只叹分开的太早。
与萧暮雨认识多年,当时间静静的转过了数个年华,两个人告别了小小的模样的过去,为何不能再一起相携手老去。
不知——萧暮雨现在幸不幸福呢?!
他会不会也有那么一丢丢的想念自己!
哪怕他对自己还有一丝感情,自己是不是就可以重新试着去牵他的手?
……
美国,科罗拉多大峡谷。
山风呼啸,孤峰孑立,河流横冲直撞,以雷霆万钧之势卷起水花拍击山崖,轰隆的水声如雷贯耳,分秒不息。
问苍穹,断崖何处通?临下万丈总是空,莫回首,方愁涌。
谁能懂,三千寒天重。无数清肠为谁衷,奈何是,抛云中。
阳朔坐在一块平坦的巨石上,怀里抱着一只萨摩耶幼犬,手里拿着一个胶骨头逗弄着。小犬蹲坐在他腿上,努力站直了身体两爪并用挠他手里的东西。阳朔每次都在他快要够到的时候举得偏高一点,被戏弄多次小犬不高兴的发出呜噜声,雪白的身体拱成一个圆球,甚至两只耳朵都耷拉下来任阳朔怎么哄也不动了。
憨态可掬的小萨摩耶趴在阳朔腿上,阳朔又无奈又宠溺的捏捏他的耳朵,数落道:“Xiaky你这个懒家伙,稍微逗逗就生气了。”
阳朔双手把Xiaky举高,阳光下白花花一团的小家伙不安的呜咽一声,前爪来回抓了几下后把肉肉的脚垫紧挨着阳朔的手腕轻轻拍了拍。知道小犬是怕自己被扔进河里去,阳朔噗嗤一声笑了,把他收回怀里安抚道:“别害怕。”
Xiaky发出小小的吠声以示回应。
阳朔摸摸他颈上软软的毛,笑容恬淡:“小家伙,我以前养过一只白猫,后来丢了,也不知道它怎么样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丢了的。”
夜幕渐渐降临这个空旷的山谷。
阳朔仰望着星河万千的夜空,清风明月,风华霁霞。
又到了草木衰枯的时节。
阳朔低声的问Xiaky,我很想他,你陪我回去找他,好不好?
万物寂无声。
青山无一尘,青天无一云。
天上惟一月,一生惟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