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 38 章(1 / 1)
第 38 章
头,昏昏沉沉。
似乎远处飘飘忽忽的响动,听不清楚。
黑暗,意识似乎没入翻天覆地的漩涡,被搅得七零八落,这一块碎成三四片,那两片又不搭调地合一处,眩晕。
几天前的事情,真的发生过么,那么多次,或温柔或激动的拥抱,虽然看不见,可是胸口贴着胸口的感觉,隔着两层衣襟,仍然传给自己安心的温度,真的让舍不得放手。况且,心心念念为日后打算,确实是要细水长流过日子,日子,也确实一天比一天好了。只是除了语气里隐隐约约克制着担忧,自己要快一点好起来,别成为拖累,虽然不敢并肩而立,但是,也不要做一个妨碍,是吧?好像看看少爷温柔唠叨的时候,威严救的时候,都是些什么表情。
现记忆里那个动辄打骂的,相貌都已经模糊不清了,取而代之的是小时候那跟自己身后,磨蹭着不肯离开的小孩儿形象,献宝似地捧过几篇文章,大眼睛巴巴地等着一句表扬的小孩儿,怎么就那么可*,以及后来小孩儿变成小小少年,虽然被宠得嚣张,可是私下仍然会为自己的小事或怒或喜,露出无比真实的一面。
喜欢这个。。。虽然自己已经不配喜欢了。。。蓦然间的阖府大乱,锦衣玉食变成了长枷短锁,再经辗转,本以为发卖为奴已经甚为难堪,更难堪的日子不过才开了个头,第一次被粗暴地按倒桌子上之后,他已经万劫不复,深渊里挣扎不出。
——远处,似乎传来什么声音,虽然破碎,但是渐渐听得出一阵阵焦急。
焦急?会是什么事。。。好冰。。。怎么了?。。。噩梦,还好醒了——天亮了没有?今天有什么事要做?昨天怎么睡着了?少爷不知有没有回来。。。啊,听到了,有喊“燕华大哥”。
“。。。容翔?”燕华清醒过来,面色苍白,额头冰凉,抬手摸摸,搭了一条湿手巾。
“燕华大哥,终于醒了,现脸色不太好。刚刚门外叫了好几声没应,一开始以为和重芳大哥有事情起晚了,后来觉得不对,进来以后只看到睡得很是不安稳。推了好几下,都不醒,试了试脉,发现中了什么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裴回稍微有些不安,“一时配不出解药,所以用冷水给擦擦。”
“是迷魂药。”燕华想起昨晚王谢的交待,坐起来,头还是有些昏,他定了定神,“知道,没有事。”幸好幸好,如果裴回没有及时叫醒他,他心里又要经历一次折磨了。
“燕华大哥知道?”裴回很惊讶,还是不忘回身倒杯茶,交到他手里:“难道迷魂药是重芳大哥使的?”
“不,不是他。”燕华道谢接过了茶,“容翔,现什么时候?”
“已经过了辰时。”裴回开始说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厅上,等着和重芳大哥出来吃早饭,结果过了平常起床的时间,始终没出来,才到们房间。那个,不是故意闯进来的。。。”他对这两睡一间屋的事情,总是有着微妙心思。裴回觉得,明明重芳大哥的表现,已经很明白地表示出喜欢燕华大哥,偏偏还要跟自己遮掩,大概就是怕燕华大哥不能接受吧,今天这么长时间两个都不出现,难道是燕华大哥终于同意了?他起初还担心会不会打扰到他们,才犹豫了好久。等到进来之后,看见外间空榻,想到两并不是睡里外间,而是同床共枕,裴回更加有些尴尬。一时间甚至想过是不是两一度春宵了,又犹豫半晌才敢进来。
谁知屋子里只有一个沉睡不醒的燕华,王谢不知所踪,这下裴回慌了。
燕华手一抖,心里翻了个个儿:“容翔,是说,少爷没有回来?”
“确实一早上都没有看见重芳大哥。”裴回道,“厨房、客厅、庭院以及大门口都找过一遍了。”
燕华差点失手把茶碗打翻,脸上不由变色,乱梦早丢到九霄云外。他垂眸思索,最近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少爷答应过不会离开他,因此天明不归绝非少爷本意,说不定是被事情绊住,然而他不清楚少爷会遇上什么。前几天苏家,他听得出江湖有多容易出事,随随便便就可以损肢体、夺性命,万一少爷得罪了谁,像箱子里的受刑,或者像苏少掌柜几乎没命。。。燕华打个冷战,下地匆匆穿上外衣:“他——容翔,看不见,帮看看,这屋里,桌上、或者床上,或者什么地方,他可留下只字片语?或是留下或拿走了什么东西?先帮看看床上。”
被他这么一说,裴回也吓了一跳:“好,找找就是。不过房间东西多了少了并不知道。”
“没关系,说给听。”
燕华自己被褥之间摸索分辨着,之后是桌面和几案,茶具、托盘、镜台等物一件件摸过去,眼前一片黑暗,指尖不是没有触到纸张,但每每听到裴回不甚流畅、偶尔连蒙带猜地念字,哪一张纸也不是。
“燕华大哥,屋里并没有重芳大哥的留书,是不是。。。出事了?”裴回见燕华脸色愈发地白了,心里很是担心。
“少爷昨夜说出去一趟,今早便回。”燕华皱着眉,“听他语气是轻松,但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见,不放心。”
“昨夜?”裴回失声叫出来,觉得自己好像撞破了什么秘密。
燕华勉强沉住了气,虽然担忧得要命,他也不能慌,不能乱了阵脚,干着急解决不了什么事。他一边给自己鼓气,一边想了想王谢说过裴回是可以信任的,又梳理一下昨夜王谢的话,便道:“少爷昨夜跟说,他想请一个帮派,帮他打听两个,就是因为要见那帮派的主,才离开的——容翔,小柱子走了没有?”
“早上看到他了,不过没有让他跟过来,叫他去监督修房舍了。”裴回被王谢点拨过,小柱子有些来历,所以裴回也小心着不多话。
“容翔,麻烦叫小柱子到厅里,少爷要见的,可能就是小柱子的主,问问他知道不知道。”燕华道,“希望少爷没事,一会问小柱子话的时候,容翔帮看着点他的神色。”
说到最后,语气竟然已经沉静下来。
他从茫然到焦急,从担忧到镇$* *.*class12/定,从束手无策到打定主意,种种神情变化丝毫没有遮掩,尽皆落裴回眼里。小裴回一方面担心着王谢去向,一方面暗自羡慕着燕华的举动,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小柱子不急不慢走进厅里,叫了一声“华公子”。
一早上没看见王谢,小柱子想着昨天晚上传了消息,王谢很可能被主带走教训一二,心中暗自得意,得罪“蒺藜”绝没有好果子吃。他被王谢狠狠敲打过,所以一心想着王谢会多倒霉,对于面前这个双目失明双手变形的年青,虽然处了几日,知道这位“华公子”颇得王谢看重,待自己也不错,只可惜各为其主。他叫自己过来,也就是为了王谢的去向吧,自己怎么会随便泄露组织的消息呢,可笑可笑。还有那个傻头傻脑的小大夫,吊着一只手,每天就知道乐呵呵瞎忙,真没意思。要不是主没让自己离开,自己才不会这里呆着。
这边,燕华听裴回耳边低声说着小柱子放松的态度,大概有了个想法,便急急地道:“小柱子,以为已经离开了。”
“华公子,”小柱子一听燕华的话,就明白王谢对燕华说过他的任务,便随意道,“家主没有新的命令之前,小柱子还是会呆这里。”
“昨夜少爷与家主的会面,也是早已安排好的?”
“没错。”想不到对方对于王谢一夜未归之事,并未太过焦急,是真不知道主的厉害呢?还是有把握不会出事呢?小柱子觉得两者有可能,毕竟王谢给他的印象够深,他又相信主的能耐。
燕华听得出,小柱子并无半点紧张,心里转了几转,如果对方当真不怀好意,怎么可能让一个未经太大世面的小孩留这里?抑或是因为这孩子无足轻重?他相信王谢的本领,只是一时关心则乱,想了想自己根本就是无能为力,唯一的手段也只有“诈”,便肃了颜色,道:“小柱子,一定要帮个忙!”
小柱子一愣,怎么不是他想的那样?“华公子有什么用得上小的之处?”
“带去见他们。”
小柱子后退一步,不明白为什么燕华会着急起来:“小的只是个送信传话的,华公子,小的可不行。”
“既然如此,那么。。。有一件事想托付,这个——”燕华也不多问,从袖管里掏出两个小小的油纸包,“昨晚少爷准备赴约时,仓促了些,遗落了这物。早上整理衣物时才刚刚发现。烦小柱子赶紧转交给他,不然,担心有什么不好之事。”
这么一说,到是把小柱子好奇心勾上来了:“这是什么?”
“少爷随身常带药物,有毒药,有解药,这里忘记的是两包解药,”燕华急忙解释,“他为防身准备的,不知怎的昨夜他只带了毒药,万一与闹了些不虞,他使了这短时边发作的毒药,无论是用到别身上还是自己身上,情急之下没法子解就糟糕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说什么!”小柱子一听也惊了,连故作姿态都顾不上了,他领教过,王谢不知不觉就能给下药,可是自己的主不知道能不能避开,要真是万里有一。。。那他岂不成了罪?
小柱子也是关心则乱,慌慌张张道:“那可真糟了,、这就去一封急信告诉他们!”说着就往外面跑。
听到这样的回答,燕华推推裴回,示意他先追出去看着,自己走得慢,后面跟。
毒药解药一说自然是假的,不过拿着做个情势紧张的说法,小柱子虽然入了套一诈即中,看来或者当真就不知地点,或者资历不足知道了也进不去。越是如此,燕华越是担心。他不知江湖事,但相当清楚,凡是规矩严格,需要层层通禀的家,那定然非富即贵,朝中如此,城中如此,江湖自然也不差,若对方有权有势,那么王谢孤身一,究竟有没有遇险,就更难说了。
燕华越想越怕,偏偏自己无从下手,更加无可奈何,一时间思绪纷乱,只恨自己双目不明,不能出力,耽误了王谢的事不说,就连出去找,也只能全凭他指点,别说活,连个石头都看不见。
可是他还是要出去,王谢是他的天地是他的命!
燕华街上转,街坊四邻乃至周围远一点的家和他都熟,他一户户一挨个问过去。这种挨家挨户的询问,以往不是没有过,有时候王谢没有任何交代就出门,晚上也不回家,燕华就怕他出事,会出门问,再等王谢回来,自然被打了好几顿,嫌他多事。那时候大家都知道,燕华是个好小厮,只是太可怜。现大家或见过或听闻谢少爷不同以往,还以为燕华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苦日子熬出头了,今日一见这派势卷土重来,不由纷纷吓了一跳,宽慰的也有,转头私语的也有,但是——
没有看到过王谢。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近,裴回气喘吁吁的声音:“燕华大哥,先回去歇歇吧?”
燕华茫然地摇摇头:“小柱子那边,怎么样?”
“他也是发了信就急得团团转,信放他们平时联络的地方,是被取走了,但还没有回。”
“容翔,谢谢,回去吧,再等一会儿,就附近,不用担心。”燕华勉强露出笑容,“家里,还有小柱子,都交给了。”
“啊?”
“少爷他会回来的。”
“燕华大哥,跟回去吧,如果不的时候,重芳大哥回来了,们不就错开了?”
“没关系,外面,总觉得,会离他近一点。他要先回家更好,无所谓的。”
裴回看燕华鬓角落下几络乱发,被汗水粘了脸上,衣裳也有些凌乱,下摆全都脏了,他咬了咬嘴唇,一个对另一个挂心如此,他真是羡慕王谢,尤其是燕华行动不方便,偏又是这么坚强的一个,他也真的很佩服。
“那先回去,燕华大哥,自己小心。”他要去盯小柱子,他去守门,万一王谢回家了也好马上找燕华回来。
“有劳容翔。”燕华笑着,往下一处行去。
结果裴回刚刚转过身,忽然斜刺里就有一个汉子,正一路疾走着,看见燕华的样子,便喊了一声:“那边失目的先生,是不是谢少爷宅子里的燕华?”也难怪,王谢太败家,而燕华又实太显眼了,几乎满城甚至四乡皆知。
燕华一顿,急忙扬声应道:“是。”
“谢少爷说——哎呀,有没有跌坏?”那汉子话音未落,燕华已经踉踉跄跄往他这里走,一脚踩空,结结实实摔到地上。
汉子赶紧过去扶,手臂被一把抓住,手劲之大让他不由“嘶”了一声,惊讶之际,只见燕华并不顾自己跌跤,急匆匆问:“家少爷怎么了?”
“轻点轻点,他跟俺兄弟一起,怕们着急,说让俺先给家里带个话,谢少爷车上,随后就到。”
燕华苍白着一张脸,追问:“他哪里?阁下遇到他的时候,他怎么样?”
汉子的话让他落下的心又提起来:“谢少爷可是挺狼狈的。”
燕华僵了僵,一旁的裴回赶紧一边扶他,一边向那汉子道了谢,那汉子挠头嘿嘿了两声道:“也没什么,就是看着是个斯文,手劲比俺们种地的都大。”
“他。。。出了什么事?”燕华缓缓问,“不能立刻过来?”
如果王谢无恙,定然直接回家,用得着先报信?而且他车上,难道身体有什么不便不妥?燕华确实不敢往下想,他怕,怕一个不好的结果。
“他没事,不过好像遇上强盗了。。。”
“——燕华!”
远远传来熟悉呼唤,登时,周围来往的说话声、摩肩接踵衣衫窸窣声、车轮辘辘蹄声嗒嗒仿佛一并消失不见,燕华攥着盲杖,用力得指节都已泛白,定定立着,侧耳对着某个方向。裴回注意到他的动作,稍微有些不明所以,然而没过多久就看见一个狼狈的自远处飞奔而来,气喘吁吁地,到了眼前一把将抱住:“对不住,燕华,回来了。”说着又紧紧抱了一下。
“少爷,没事就好。”明明担心的不得了,然而他说不出来什么,更不方便说什么,只有抬手将对方也拥入怀中,自己靠着对方肩头,听着急促的呼吸声,慢慢将紧张平复,旋即察觉,触手之感是薄薄的衣衫和微凉的温度,忙上上下下摸索了一阵,抬起头,问,“少爷,——的衣服?”说着,就要将自己外袍解下来。
看出燕华不弱了吧~~~
小裴好动心的说~~~~
ps小裴即将表白失败。。。你们就木有人猜到小裴是喜欢燕华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