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1 / 1）
第 21 章
“谢少爷,恭喜恭喜。”这位是苏掌柜。
“开门大吉，事事如意。”这位是街坊李大伯。
“治病救,等幸事啊。”这位是王四掌柜的好友。
“原来谢少爷已然自己立了医馆,老朽恭喜了。”这位是裴大夫。他身边的小僮儿换了，是一个脸色枯黄,颊上还带着伤疤的少年。
王谢门口应酬,眉眼间喜气洋洋,今天他特地穿了一件银红色袍子，颜色鲜艳，不觉将往昔谢少爷的风流倜傥显露出四五分：“感谢诸位于百忙之中，拨冗光临，王谢深表感激。本医馆治病救,不限内伤外伤，疑难杂症，并且擅长调理养生，又与别家不同，还兼售各种成药，均是古方配制，诸位也都不是外，咱们闲话就不多说了，鸣鞭，立匾！”
门外鞭炮声大作，王谢和王四掌柜两，门口一左一右站定，每拿着根长竹竿，将门上匾额覆着的红布挑了下来，露出黑底金字的“康安医馆”四个大字。
大家又都说了些吉祥话，然后便是齐齐去到“客满堂”酒楼，觥筹交错。
小吴今天的任务只有一个，便是看好燕华，为此王谢提前给他塞了一只大红包。
鞭炮响起的时候，燕华也没有突然吓一跳，就那么静静站群中，向着王谢说话声音的方向，微笑。
小吴觉得这位燕华虽然双手吓了些，但还是不错的，按理说他俩都是干活的小厮，谢少爷转了性，燕华就一月不到的时间，完全变了个样，可是也没有觉得他是“麻雀变凤凰”，半点骄横都没，说话口气还是和之前来铺子给王谢求药时差不多，哦，不，差一点，因为有了银子，所以没有祈求赊药的语气了。
唉，谢少爷变得连掌柜的和洛大夫都交口称赞，日后自己绝不要得罪，况且虽然谢少爷眼神有时候吓，但是给红包时也不含糊，自己还是小心照顾这位燕华老兄吧。
“华少爷——那个，华大哥，咱们最后走，已经雇了车，不用着急。”
燕华无奈笑笑，他乍一听小吴开口称呼就惊到了，小吴一口咬定这是谢少爷嘱咐的，如果不满意“华少爷”，那就叫“华先生”。一般“先生”两字是用来尊称长者、文或有一技之长之的，燕华更不敢答应。小吴是打死也不敢直呼燕华姓名，所以折中了一下，喊“大哥”。
“好。”
“咦，谢少爷过来了。”
“燕华，们走。小吴，也一起来。”王谢接手扶着燕华。平心而论，他只是不放心而已，真的不是觉得小吴离燕华太近了，啧啧，都快肩挨肩了。
一共开了四桌席面，燕华看不见不晓得，王谢直接领着他坐到主桌上，别看着有些莫名其妙，其中有知道的——比如王谢的邻居李大伯——就解释，谢少爷家里就剩这一个了，谢少爷又声称燕华就是他家，所以才领到主位。不过，燕华可真和前些日子不一样了，看看这身穿戴，绝对不比谢少爷差，再看气色红润，精神饱满，绝对是不受累光享福才能养成这样，这还不到一个月，谢少爷调养的功夫可真不差。
——噢，怪不得要开医馆，还说擅长养生。听说，谢少爷救活了一个呢？
——不就是苏少掌柜么，看，苏掌柜也，不如咱打听打听？
燕华左边是王谢，右边是小吴，安安静静坐着，王谢给他斟了一杯淡酒，低声道：“们先喝一杯，一会去拼酒，慢慢吃，有小吴陪。”
“好，少爷开张大吉。”燕华对空举杯，觉得酒盏震动一下，收回手，带笑饮了。
“那去了。”
“嗯。”
王谢给小吴使了眼色，小吴连忙点头，给燕华满上酒，一旁报菜名儿，看到燕华微微点头，就夹过去一两筷子。
王谢和王四掌柜挨桌敬酒，这敬酒也得分着主次，所幸客不甚多，不一时走完一轮。
此时也正是大家刚刚喝起了性，彼此间借着酒意，言谈举止都不那么拘束的时候，王谢靠近裴大夫，笑容满面。第一轮敬酒时，两都十分矜持，现王谢开口说话，就透着亲近了：“裴老先生能大驾光临，实是王谢的幸事，听说新近有贵客自远方到访，贵馆真是才济济，繁盛昌荣。”
裴大夫也怀着搜罗才打压同行的小心思，裴小妹将找王谢比试被拒之事，早告诉他了，当下谦逊道：“哪里哪里，日前族侄女无意冒犯，老朽本该让她上门赔罪，女孩儿家脸皮薄，就由老朽当面代她道歉，还望谢少爷不要见怪。”
听裴大夫一说，王谢立刻双眼发亮：“不见怪，不见怪，裴老先生唤重芳就好。裴小姐心系济世救，下甚是钦佩。而且，她与未婚夫婿感情也是甚佳，下便知她实是一片赤诚率真。”
裴大夫愣了一愣，好端端怎么提起了未婚夫婿？明显是试探，难道。。。他便故意想了一想，道：“重芳，这话可不能随便讲，裴回只是新晋大夫，族侄女还尚未婚配。”
王谢眼睛更亮了，脸却有些红，自责道：“抱歉抱歉，完全是误会，下对裴小姐没有半点亵渎之意。。。”他忽然拱手，正色道：“那下可入得裴小姐青眼么？”
裴大夫眯着眼，隐去眼里一抹精光：“谢少爷，这话什么意思？”
“实不相瞒，下那日回去以后，觉得裴小姐活泼可爱，敢作敢为，品貌俱佳，心中甚是惦念，方借此机会邀请裴老先生探问，既然裴小姐尚待字闺中，下便有求凰之意。”王谢挑明了说。
裴大夫也是主桌上落座，两的交谈，落入燕华耳中，即使王谢事先说过自己的打算，燕华手中的筷子，依然是重若千钧，难以举起。
一旁的洛大夫给王谢一个“加油”的眼神，王四掌柜听洛大夫讲过，也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剩下的可就小吃一惊了。
“——不同意！”清脆声音突然响起，内含怒意。
众一看，是裴大夫身边的小僮儿。
裴大夫年纪大了，身边要有照应，因此小僮儿也上了主桌。这个小僮儿不怎么说话，长得也其貌不扬，偏一双眼珠子十分灵活，总是拿眼角四处乱瞟，此时说话声一大，露了本音，是个女子无疑。
王谢先是一惊，随后一喜：“原来是裴小姐。”
易容之术虽精，总有破绽，加上大家都是学医，一些易容手段并不陌生，王谢眼睛不是一般的毒，还能认不出来？裴小妹不过脸上染了药物汁液，又粘了假伤疤，改了两颊形状，拉开眼角，撑高额头而已。重点地方是改不了的，比如内眼角的间距就是一例。
裴小妹不知道，当王谢医馆前认出她的时候，切切实实是喜出望外。他原本还有些担心，裴大夫老成精，心思缜密和他打太极，现裴小妹跟过来了，就好像往一锅热油里倒上碗水，绝对能噼里啪啦炸上一阵，这下子就可省去不少力气。
“这庸医，推三阻四不敢跟比试也就罢了，还想打主意，占便宜！”裴小妹从王谢提到“未婚夫婿”就开始生气，忍到王谢求亲，再忍不下去。
燕华不敢放下筷子，一上午的兴致却早如日下冰雪，须臾消融。
听着王谢和裴小妹一言一语，少爷声如空山落泉，裴小姐声似黄鹂出谷，少爷妙语连珠，裴小姐字字珠玑，少爷也说过裴小姐长得美丽，这两就是郎才女貌了。即使不是裴小姐，以后还有张小姐、李小姐、赵小姐。。。
心绪起伏，不知沉浸思绪中多长时间，桌面突然“啪”地一响，燕华惊醒，手指一松，筷子咕噜噜落到桌上，随即又滚到地下。燕华不敢贸然去捡，低声叫小吴，问道第三声心里已经有些慌乱，才听小吴慌慌张张地道：“那个华大哥，对不起啊，光听他们说话了，忘记不方便。这就叫小二送一双新竹筷上来。”
燕华应了，他这个插曲也没意，大家全都看着王谢和裴小妹唇枪舌战，那一下拍桌子叫板，正是裴小妹杰作。席面上更没想起劝阻，毕竟一男一女争执，又是男未婚女未嫁，家虽然争得激烈，若是真成了姻缘，日后没准还怪多事呢。
裴小妹却是气极：“哼，不就是要押彩头才肯比试么，姑娘怕不成！押什么，姑娘也押什么！”
“当真？”
“大家今天都可作证！若不敢应，叫一辈子就都顶着这张脸！”裴小妹看王谢挂着自己最为厌恶的皮笑肉不笑表情，登时火冒三丈，指着自己易容后的面孔发誓。女儿家爱美，对她来说这可是世界上其毒无比的事。
“要是押上整个，敢么？”
“什么？——”
王谢脸色一肃：“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又没有强抢民女，又没有霸姬妾，又没有胡搅蛮缠，只不过向裴老先生微露求亲之意，也还是知晓裴小姐没有婚约身才提出的，堂堂正正，正大光明，何错之有？长辈尚未发话，裴小姐就大叫拒绝，难道王谢就这般不堪么？本不想与一介女流争执，但是紧追不放，无奈想用彩头将说走，不知自己斤两反而不依不饶，还让大家作见证，那好，们比试，赢了，给当牛做马为奴为婢，一生绝对没有怨言，输了，又当如何？——怎么，现知道怕了？不怕应誓了？”
王谢的话并非没有道理，裴小妹从未他手下讨了好去，也算她有些聪明，不敢贸然用自己女儿身做赌注，一低头，才看到裴大夫捻须不语，赶忙道：“族伯，您老家可要为侄女做主啊！”
一时裴大夫心里也转了几转，他觉得如果王谢输了，将王谢拉到自己医馆，慢慢挖掘对方身上的宝藏，绝对不是什么坏事，可是王谢不是个冒失之，既然敢应战，那必然是有完全把握赢过自己的族侄女，裴小妹的医术他眼里又并不算高明，王谢取胜绝非难事。
——不过，如果是自己这边出手呢？
裴大夫慢吞吞道：“重芳，看老朽面子上，各退一步如何？与兴安医馆比试，胜了可以取一卷珍贵医籍，就不用侄女做彩头了，姑娘家家的，这话传出去，闺誉可就不好了。”
王谢这次可冷下了脸：“裴老先生，这是不是‘各退一步’暂且不论，您怕坏了裴小姐闺誉，那裴小姐众目睽睽之下，声称是庸医，坏名声，这又是什么用意？泥儿尚有三分土性，堂堂七尺男儿，也是有性子的，说是庸医，哼哼，是庸医么，裴小姐都不敢和一个庸医押彩头，那又怎么说？”
他这张嘴真是不饶，夹枪带棒，顿了顿又道：“那好，就算退一步，裴小姐的医术有多高，裴老先生自然清楚，才会提出用兴安医馆替换裴小姐比试，现把话说明处，既然要比，敢与兴安医馆所有比试，是庸医嘛，不算什么的，输了就给贵馆做一辈子大夫。可是若赢了，珍贵医籍哪有本重要？的康安医馆刚刚开张，正缺手，这彩头绝对不能换。但也只是让裴小姐到馆里做个大夫，她不愿成亲，也不强所难，什么为奴为婢也是气话。毕竟也是个守法良民，知道不可逼良为贱的道理。裴老先生，您可想清楚了。”
裴大夫貌似不经意地道：“原来是重芳缺手，那么，用两个学徒做彩头如何？”
王谢嗤笑道：“裴老先生，学徒是要教的，已然□乏术了。您是长辈，是晚辈，看——”他冷冷瞪一眼裴小妹，叹道，“既然和裴小姐无缘，那就让贵馆挑个大夫罢。”
裴大夫心里一紧，这是堂而皇之的挖角，馆里十几位经验丰富的大夫，各司其职，挖走哪个他都心疼，沉吟了会，忽然抓出一个漏洞：“大夫可以，只是替换侄女的，那么年纪需得与侄女相同。”像裴小妹这般年纪，没什么经验，又没什么脉的大夫，医馆从来不缺。
王谢拒绝道：“已经一再退让，怎么，连裴老先生也不能说句公道话了么？”
裴大夫微微笑道：“重芳，看老朽薄面，日后侄女的亲事，还可以一叙。”
显然这个提议非常吸引，王谢低头半晌，似乎动心，一咬牙：“既然有裴老先生的允诺，那一个大夫也使得，但同岁太苛刻，至少须得相差三年以内，并任随便挑选。”
“甚好，甚好。”
“那三日后，康安堂恭候大驾。”
“重芳，既是准备兴安医馆挑，为何不将比试之地，选兴安？”
“这。。。”
“两位，两位听一言。”双方商议不下，王四掌柜见缝插针，道，“场地不如选这‘客满堂’，如何？众旁观看，输赢皆可作证，这场地的费用，就由胜者一方出，如何？”
“此意甚佳。”两异口同声。
“那么，双方互出十道与医药针石相关题目，答错或缺答多者为负。若是打平，再加十道。以此类推，直至一方获胜为止。若双方答案难断胜负，便以实际情况为评判标准。”输赢一目了然。
“另外，不得出任何需要时日长久方见结果之题目。”这是怕时间拖太久，若是要将一个活死医得完全清醒，三五年都是少的，若是判断一株植物的果实是否能治病，需要等十年八年开花结果服后才知，这么长时间，谁都耗不起。
“也不得题目无解或出题本身不知答案。”
简单商定后，席上又一片其乐融融。
王谢坐回燕华身边，低声问：“燕华，筷子掉了一次，是身上不舒服，还是受惊了？”
燕华神色黯然，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吃菜，听到这句问话，猛地侧过了头，不敢置信地问：“少爷，您。。。都看到了？”
“嗯，看着呢——左手别动，诊诊脉。”
随着声音响起，温暖微带着汗意的手掌捉过他的手，三根指头一搭。
燕华的心神已被王谢的话完全占据。刚刚是什么时候？少爷跟裴小姐唇枪舌战的时候，准备下圈套实行计划的时候，需要聚精会神的时候。
——少爷分神惦记自己！
燕华深深呼吸，努力控制着感动和喜悦，露出淡淡微笑道：“少爷费心了，就是有一阵走神，不知谁拍桌子，手滑了一下。”
“那就好。”王谢嘴里这么说，心里觉得不太对，这脉象明明是心神激荡啊。还有，刚才燕华那猛一回头的动作，实与平常大相径庭，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看燕华心情愉悦的样子，嗯，没大碍。
“那们一会就走。”
“好。”
王谢想想，一顿酒，该应酬的应酬完了，该说的说完了，套也下了，要做的事都做完了，于是带着燕华，依然让燕华装醉，自己趁机告了罪，请王四掌柜帮着招呼客，两提前离席。小吴本想过去扶，王谢一个笑吟吟的眼神就把他留座位上了，自己揽着燕华肩膀，慢悠悠往外走。
又是靠得这么近，又是大庭广众之下，燕华隐藏起唇角的笑意，“踉跄”走着。
来到楼下，王谢看见有个熟。
——裴回。
裴回明显是跟另两身侧，一边走一边说话，他身侧一四十多岁年纪，三络文士须，另一位二十岁出头，相貌堂堂，看去稳重而又不失和气，不知说了什么，裴回笑了两声。
他三正是往这个方向匆匆而来，裴回注意到王谢和燕华二与日前一般无二的亲昵动作，眼睛微微睁大。因为前面二走得急，他也跟得急，来不及停下行礼招呼，有些紧张地红着脸点头示意后，便擦肩而过。
是“那个”么。。。王谢暗忖，笑笑，紧了紧环着燕华的手臂。
作者有话要说：每早八点一更5k，长评加更。
耍嘴皮子中。
话说，这医馆名字真素俗啊，作者起名无能~~o(>_
燕华逐渐安心鸟，家人的那种，谢少不会抛弃他滴~~~8过爱情方面最多也只是自己乱想，不知道谢少觊觎他很久很久鸟~~~等着，快了~~~谢少可不忍心让他胡思乱想，很快就表决心~~~
也不会虐到裴小妹滴，她只是比较单纯而已，没干啥天怒人怨的事儿。俺bl以温馨为主基调，不是虐配角，更不虐女孩纸。
小裴啊，口水啊，很心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