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试探(1 / 1)
清秋萧索凉意,丝丝琴弦寄情,灯火昏黄的小酒馆,人头涌动饭菜飘香。地方不大,筑泥小炉温着清酒,淡淡的酒香幽幽飘散,酒香中掺着竹叶的清香,无忧多饮了几杯,肚子里开始难受,趴在桌子上一边笑着眼睛流下泪。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无忧就是哭了谁能说什么。
“呦,小公子,和哥哥喝一杯怎么样?”
“对呀,今天这顿酒两个哥哥请你,快叫声哥哥来听!”
无忧半眯着眼,懒得抬头看这些不要脸的痞子流氓,喝的站都站不稳,无忧不想搭理他们,那副样子看着就恶心,低声吼道:“滚!”
“哎呦,脾气还不小。打他!”
无忧正准备拿手中的杯子丢过去,那两个人已经被人收拾了,瘫在地上,连声音也发不出来。无忧努力睁开眼睛,尽管出手的那人背着光,两只眼睛发着光,抵挡不住他眼中的狡诈,“户经离?”
“百里少爷好记性,连户某也记得。怎么不见凤谷主,难道我们门主要白跑一趟凤凰谷,可惜,可惜!”户经离摇摇头,擅自倒了一杯竹叶酒坐到对面去,仔细品着,然后咂咂嘴,“怎么,凤谷主还在凤凰谷?”
废话,他明知道还这样说,这户经离到底是要说什么,无忧不知道的目的是什么,至少会告诉无忧很多江湖上被刻意隐瞒的事。
“铁门主找凤容做什么,生意,难道是为了奇门的小淫男铁云?”
“哼!当然不是,铁少爷虽然有疑难杂症又不是不能玩,不过是招式狠毒些,可奇门向来不缺人,江湖也不缺人。奥,难道百里少爷不知道凤谷主也爱这口,地牢里不少好东西,难不成百里少爷不知道?”户经离托着酒杯,讪笑盯着无忧,似乎看透了无忧内心的一切,见无忧稍有迟疑,他又开口说道:“看来凤谷主的很多事百里少爷都不知道。”
“关你什么事,我们是一家人,你这是挑拨离间?”无忧直直身子,酒意已经醒了几分,死活硬着脸皮不肯承认凤容的确有很多无忧不知道的事情。似乎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戴上了面具,背后都隐藏着所有的身份,这世间到底还有什么是可信。
“百里少爷犹豫了,不知道是婚宴上的梧桐还是冥杀堂的鹤千羽,在下最近可是听说凤谷主的对手都被冥杀收拾的干净。可真是心狠手辣,一刀致命,鹤千羽还真是无情。”
“鹤千羽杀了凤凰谷的对手?”
“恩!”
鹤千羽和凤容放在一起就会炸毛,难不成凤容给冥杀堂钱了,不太可能,鹤千羽就是把钱砸在凤容脸上也不会接这单生意。
“无忧,小爷我此生最担心你!”鹤千羽曾多次说过,无忧还听不懂,这个自大的臭小子擅自做了什么,他知不知道冥杀堂本就树大招风,如此行事还不招惹更多的敌人。
“难道凤谷主什么都没有对百里少爷说,看来百里少爷要多多注意才行!”
无忧知道他不怀好意,听他说了这句话,更是咬牙切齿的回答:“哼,还真是多谢你关心我们。”这话说完无忧就知道此人绝非简单之人,他的话不可全信又不得不信,算下来三四次见面,户经离总好像故意要透露给无忧什么,又似乎在密谋什么,这些事无忧就猜不透了。
“在下听说,百里少爷善懂音律,不知道能不能弹一曲?”户经离不能喝酒,两杯下肚脸上已微醺,眼角泛红,像是红眼病一般。无忧醒醒头脑,站起来,缓缓走到门口,“我的琴曲不是任何人都能听得!”
掌柜投个眼神给无忧,然后看看还呆坐着的户经离,“劳烦户大哥结账,还有,你门前的马借用一下,你奇门也应该不缺这一匹马!”
户经离听了小声的笑着,似乎自嘲一般,没有回应无忧的话,无忧实在想不通,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幽幽的开口,“你要心中有不解之谜不如去百晓堂找百晓生。”
“什么,百晓堂?”
“没什么!”无忧匆匆走出去,解了户经离的马匹,一跃而上,那张阴冷的面孔因为夜色深重而隐藏起来。或许这江湖本就没有百晓堂,没有百晓生更没有一个叫君子卷的小孩,无忧猛然想起玉如令对他的提醒,因为知道梧桐是灭门根源的真相太震惊,以至于无忧没有想起来。事情发生的太巧合,一切都太巧合,无忧还没去找百晓生,那人就将消息送来了,似乎那人就是为了让他知道,一切都是梧桐的错。就算这是真相,那人的目的绝对不单纯,而那个人,是不是凤容呢?
夜里寒风凌冽,刀子一样的风口热辣辣的刮拉着无忧有些成熟的脸庞,烈马仅凭着夜里的知觉狂奔,道路颠簸,马背之上,无忧呕吐感重重袭来。他才成亲几个日子,事情赶着事情,真相那丑陋的面容就在一层层的华服之下露出来,干枯失血的面孔,古怪恶心,可那就是真相了。
无忧心里很乱,四处寂静的夜里,梧桐的话,鹤千羽的话,两个爹爹的话,百里爹娘的话,一直到无忧的脑海里回荡。梧桐说:“少爷,少爷,你回回头,少爷,你跟梧桐走吧!少爷,梧桐是少爷的奴仆,保护守候少爷。少爷,少爷!”
鹤千羽却是玩世不恭的摇晃着手中的鹤羽扇,正如初次见面,“臭小子,小爷此生最放不下你。”
两个爹爹总是劝他不要报仇,可此时百里爹娘的样貌就出现在三月桃花里的画面中,星星点点散落下来的桃红,落在娘亲的肩头上,百里爹爹就贴心的扫去她肩头上的落红,冲无忧笑着。
天边响过一阵鸟叫,清脆嘹亮,天色就被他们唤醒,墨青晕开的时候,无忧已经跑到凤凰谷的山下,一匹烈马终于在无忧手中死去了,屁股上重重的鞭子打的皮开肉绽,血肉翻出来,血淋淋的瘆人,只有鼻息还微弱尚存,眼睛一条缝的看着无忧,好像要问他,为什么?
是呀,为什么呀,无忧也是不择手段的人,心中怒气未消,连这匹马都能打成这幅样子。
“你可是回来了,天都亮了。”无忧走到凤凰谷的正厅,凤一身凤纹紫衣正襟危坐,手里端着一杯茶细细的品赏,弥不在,屋里只有他一人,空旷的很。无忧一步一步走进去,四处回荡着他的脚步声,无忧的脸上的眼耳口鼻和画上去的一样,呆呆板板,走到凤容身边,手指勾勒着凤容的脸颊,小声说道:“凤容一定很寂寞吧!”
“哼,你还知道,让为夫空等一晚,看我不好好要回来。”接着凤容一把将无忧拉进怀里,手上的茶杯随手放在桌上,宽大的衣袍要将无忧包裹起来。
“凤容,昨夜是不是有人来过?”
凤容停下来,轻轻笑着,“没有,怎么会这么问?”
“没有,就是碰到奇门的铁仲了,似乎从凤凰谷下来了。”
“奥,是嘛,可能是从别处经过,你在意铁仲来见我,那以后凤凰谷就不与他们来往怎么样?别皱着眉,为夫看了心疼。”凤容的手指按上无忧的眉心,舒展着,从眉心到眉尾来回舒展,无忧到矢口否认了,“没有,就是有些舍不得吴叔叔和灵儿,灵儿眼睛还没好,不知道柳乘风能不能好好照顾她。”
“放心,青城派的小子若对你堂妹不好,大不了让他十倍代价付出。”
无忧听了玩笑似得笑了,果真是商人,要利一分还利十分,头脑都精明的很,可这感情账却是不能这么算,若是有一天无忧讨要他一分利,凤容拿回去的不知道是几分。
“这几日金人时常来犯,边境的生意受扰,我可能要去些日子,你可愿意跟我去?”边境免不了要吃累些,无忧本就不想去,可凤容绝对不可能放他一人留在凤凰谷,“你什么时候出门?”
“后天,忧儿你?”
“好哇!反正我们成亲了,你去哪我当然得跟着,留在凤凰谷还不得让岑木那个老头念叨死!”
凤容将唇印在无忧的额头,似乎没有料到无忧会答应一般,“好忧儿!”无忧也跟着笑了,心中却苦成了黄连,本想好好看看凤容这里有没有地牢,此事一出恐怕事情要拖一拖。或许,户经离说的本就不是实话,凤凰谷有冥杀堂在外面解决后患,在江湖中已经无人可敌,他们是故意离间也是有可能。
无忧松一口气,他能轻易的就相信户经离说的话,在心中凤容的分量究竟有多少,只是一个避风港嘛?
“在想什么?”
“没有,在想成亲之前,你带我去的地方,坐的船,吃的东西,那些日子太潇洒,和假的一样。”无忧盯着上面通红的梁柱,没有蜘蛛网,连蜘蛛都不敢再凤容头上结网,他无忧的确是够幸运。
“这次回来,我们就隐居山林,种一片桃林,喝酒弹琴,如何?”
“好!”
无忧的声音在偌大的房间里沉落下去,他能感受到凤容身上的起伏,他的呼吸,他的一切,却唯独觉得凤容距离他很远,或许凤容和越濯本就是两个人,只有他自己不知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