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鉴宝节终(1 / 1)
无忧提剑匆匆走出凤容的别院,两腿之间空荡荡的灌风,湿哒哒的,出来匆忙,身上没有一分钱。身上的衣衫,沾着白液,被凤容压在身下压得褶子去不掉。
“臭小子,你给我停下!”鹤千羽飞身跟上来,一把捉住无忧的手腕,将他拉进怀里,“臭小子,你跑什么,给我停下。”
“你干什么,抓着我干嘛,不去找凤容打架了?”无忧阴阳怪气的讥讽鹤千羽,从他手中将手腕抽回来,继续往前走,“你已经知道了我姓百里,百里庄是你冥杀堂杀的,我已经刺了那人一剑,我们之间也算了了,你也不必再来找我了。”
“无忧,我知道,是我骗了你,当初,我只想躲避冥杀堂,才会掩饰身份。我碰到凤容就互相认出了身份,只是,我们就彼此都闭了嘴。无忧,我鹤千羽虽然生在冥杀堂,自小都是以杀手培养起来的,我真的当你是伙伴,是真的。”鹤千羽不再自称小爷,跟在无忧屁股后面,拉着无忧的衣衫,如同被丢下的小孩,抓着大人的衣角。
无忧停下来,春雨停歇一草一木,都透着灵气。手边是新发的柳树,黄绿的嫩叶细细的草丝,河畔叮咚流淌,红韵点点接连成片,无忧挨着石墩子坐下,歇歇疼痛的双腿。
缓缓才真的开口,“梧桐呢?”
“偷书那日,那群人趁我们不妨竟然撒毒,梧桐听你的话不伤流云阁之人,为了救流云阁之人受了重伤。我担心你出事,只能赶紧回冥杀,却得知你的事情。我娘为了惩罚我擅自跑出去,竟然封了我的路子,让你受苦了。那你现在去何处?”鹤千羽挨着无忧坐下,侧脸看着无忧,发冠上的白翎鹤羽耷拉着,丝毫没有精神。
无忧长叹,握紧手中朱红宝剑,那是凤容赠与他和梧桐的,现如今朱红宝剑就握在无忧手中,却只能对宝蓝剑的主人刀剑相向。
“我想回百里庄,看看爹娘,这次出来,被太多事打扰了,只想看看爹娘!”无忧用衣袖擦拭宝剑,嗤嗤笑着,“想不到我这次出来这样狼狈,被你们这群江湖人耍的团团转,本以为练成了好功夫就能为爹娘报仇,可惜一出头就被你们煞了风头,仇敌竟然还是我最亲近之人,你说我是不是该笑。”
听此一番话,鹤千羽也是沉默不言,手里的鹤羽扇被他来回打开,然后哼哼笑着说道:“小爷我生在冥杀堂,娘亲是冥杀堂的主人,可我却没有半分特殊待遇。从我还不记事起就已经被各种杀手训练了,人命是什么,不过是活动的尸体,你我有什么区别。五岁,你百里庄上下被灭,而我五岁杀了十个人,刀剑砍在骨头上,我的手腕被咯的生疼,杀人与被杀也没什么分别。生在冥杀,没得选择。”
杀人与被杀的感觉并无差异,无忧不相信,那凤容不也是杀人不眨眼,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就将青城派的三人杀了。也没看出他心中有多少顾虑,无忧便开口问鹤千羽,“那你现在杀人可有任何可怜之心?”
鹤千羽摇摇头,将鹤羽扇打开,上面沾的红血早就没了踪影,连鹤千羽也不知道这些年他杀了多少人,心中早就没了半点怜悯。
“我要回家了!”无忧不在与他纠缠,站起身来,拂拂身上的黄土。如此一来,无忧在江湖中算是闯荡一年整了,只是,无忧却如同虚长了三四岁,心中累了许多。师爹爹说过的话,无忧总算明白了,世间万事根本没有个黑白,尤其是江湖,更没有礼法可言。
鹤千羽跟在他身后,此番他是偷跑出来的,知晓百里庄一事,他竟然忍不住担心无忧会承担不住,如此看来,无忧没事了。
匆匆上路,无忧本就没有盘缠,鹤千羽跟着他,吃饭下榻都是鹤千羽出钱,没有凤容在,无忧听到的江湖传闻越发离谱。甚至怀疑,自己所交之人是不是真的自己认识的。
饭桌之上,无忧黑着脸没有笑颜,抱着手中一碗干饭猛扒。鹤千羽吃的慢条斯理,话也不多,静坐在无忧身边,不像之前那样多话。
“你听说了吗,那个凤凰谷里的竟然把男宠给抬到正厅上,让其他人看着行房,哎呦,别提有多香艳了。”
“你也知道了,哼,能与他一路的能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长得阴阳不分,喜欢被人压在身下罢了。”
“哈哈,就是。等姓凤的玩腻了,还不是一刀杀了,这些年他杀的人还少。听说他和杀手堂的对上了,江湖又再起风云了。”那人添了一杯酒,与几人相敬而饮,刀剑就散在板凳旁,继续说着胡话。
无忧听多了就连脸色也懒得变了,更有甚者还说他无忧是脱光了爬上凤容的床,被玩腻了才像破布一样丢了。无忧已经懒得和他们生气,更可况他们不知道无忧的长相,也不会找他的麻烦。鹤千羽忍不下,出手打了一拨,可总也打不尽江湖中的谣言。
“凤容的事,你知道多少?”无忧淡淡开口,放下碗,抿一口清茶。
鹤千羽无奈收回愤恨,慢慢将这些年的事情都告诉无忧,“他十岁时就将凤凰谷的家业壮大了一倍,头脑没的说,不杀人怎么可能,不过是做的干净些,任何后患都不留。江湖之中相互抵抗之力,当然都是对付他的。所以小爷我才担心你,臭小子!”
无忧听了呵呵笑了,果然杀人如麻的人谈起人命都是如此淡然。和后厨谈论今天杀哪一条鱼一样,开膛破肚,去鳞蒸煮。
那几个江湖人不谈论无忧和凤容了,闲话过了,就拾起刀剑一身酒气的往外赶路去了。桌上酒壶东倒西歪,干果壳子落了一地,残羹剩饭都没了热气。
无忧正准备起身,只见客栈门口吵吵嚷嚷进来几个人,再仔细一看竟然是吴霖,百里慕颜和不相识的一女子,他们吵闹的厉害,吴霖牵着那女子的手,与她争辩。
“我都没见过你妹妹,当然不会娶她,你自己都潇洒江湖,你来逼我做什么。”吴霖才不管百里长灵有什么好,只因为他已经看上别人了,才不管父母之命,“当年你爹掌管百里庄,为了让我们镖局给你实惠才把你妹妹许配给我,现在百里庄的生意用不到我们镖局,也不用我娶你妹妹了。宝鸾,你已经见过了,我看上她了,你明白了?”
百里慕颜收紧眉眼,手中银色佩剑晃了晃也没□□,“哼,我管你喜欢什么人,反正你和我妹妹是有婚约的,就一定要娶她。”
“慕颜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吴霖喜欢我,怎么能娶你妹妹呢,要是凤容娶别人,你也愿意。”那位名叫宝鸾的女子话音刚落,百里慕颜的剑就抵在她的脖子上,冷冷的说道:“凤容的名号也是你能说的,吴霖这个臭小子也能和他比,哼,下次我就要了你的命!”
“百里慕颜你别放肆,你敢伤了她,我也能废了你!”吴霖情急之下,把狠话都说出来了,才让百里慕颜收了手。
“哈哈,废了我,你要是能废了我,我肯定先废了这个贱人,那我们看谁下手快,下手狠。”百里慕颜收了手,将银色佩剑收进剑鞘,眼睛里尽是不屑,这小小的女子她还懒得下手,她要是想折磨一个人,多得是手法。
无忧看着这三个人,心中五味杂陈不是个滋味,两个旧识,十几年间未见,都已面目全非。堂姐并非是渴求爹娘疼爱的小女子,吴霖也成了武功高强之人,可为何无忧心中竟然开始想念谷中清净的日子,只要杀了梧桐,爹娘的仇就报了。
“我听说凤容又找了个一个男宠,可怜你对他穷追不舍,哪又怎么样,人家就是不喜欢女子,你怎么办。”吴霖吊儿郎当的喝茶,丝毫不顾忌百里慕颜的颜面,将她心口的伤疤揭起来,宝鸾也笑着看她怎么说。
可这百里慕颜根本没有半分羞愧,直接大方的将茶饮尽,连眼睛都不肯看他们两个一眼,轻蔑的回答:“关你什么事,凤容也是你能提的,你连他半分都没有!”
可吴霖早就被她说习惯了,也是不吃气的回答,“那当然了,他人杀的多,难得救你一命,你当然得当宝!”
百里慕颜不再接茬,懒得说任何一句话,娴静如静放的玫瑰,娇艳刺人。既然物是人非,又何必再上前提起旧情,无忧将头发往下放了些,遮住脸颊,背着他们的视线,匆匆走出去。
“你是怕被百里慕颜一剑劈了?”鹤千羽的本性开始显露,没有之前满脸愧疚,神采奕奕的变成了小爷。
“不然呢,跳过去对他说,我是百里无忧,然后等死嘛。”无忧没好气的应答,双手抱着马鞍,踩着马镫子,跨马而上,一骑绝尘而去。
梨花开遍,千树万树压枝低,梨花带雨的面容不曾得见,唯有星星白白的花瓣随着清风飞满山路。无忧见过漫天的桃花,美如云霞锦缎,似西子之面桃腮朱唇。这些青白落在无忧的胸前手上青丝上,便有了不再报仇的想法,他心中在谷中清净惯了,没有报仇的欲望了,尤其那人还是梧桐的时候。
再过半个月,梧桐树就要开了,枝头成簇的紫精灵,摇摆着花钟,无忧还没见过成片的梧桐树,也曾说过要种满百里庄的门前,等梧桐花开,与君桐。
“千羽,这次回去百里庄,我就去找回梧桐,返回山谷,不再回来了。”
“挺好!”
“你…你要和我一起吗?”无忧缓缓说出心声,如果鹤千羽在杀戮之中过得太累,他愿意收手,朋友一场,为何不一同归去。
鹤千羽淡淡一笑,谦谦君子一点他的踪迹都没有,“如果真的有这一天,小爷我就去找你,赖在你身边不走了。”
“好!”无忧应承下他的话,双手抖动缰绳,将马鞭狠狠地抽下去,“驾!”
从此,再也不问江湖。可江湖却一直不能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