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越濯(1 / 1)
梧桐和鹤千羽都收紧了心思,一个是戒备,另一个是抵触,唯有无忧什么都不顾,转头看他。
无忧不是没见过美人,两个爹爹都是绝色的男子,亲爹爹百里容也算是翩翩君子,周围之人皆是绝世独立的君子,却不曾像他般,是透着股邪气的美。
淡紫色纱衣,套在白色里衣外,腰间别一块红玉,手中拿一把白纸扇,青丝全部散落在后背上,只有些碎发落在脸颊两旁。脸色暇白,下巴尖细,一口薄唇嘴角微翘,细长的凤眼,凤尾狭长,单是那双眼睛泛紫的颜色就人间罕见,如同紫宝石般波光流转,停在无忧的脸上,客气一笑,眼睛都是弯弯的月亮。
无忧看着他的笑容,只觉得脸上一热,两团火焰烧上心头,手足无措慌了心神,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呦,无忧少爷,脸怎么红了,凭小爷我的美貌都没让你着迷,看见外人就这副样子!”鹤千羽拉长口音嘴上讥讽无忧,实则暗地里抵触这个穿紫衣的男子,怎么看都不是善类。
“闭嘴吧,谁和你是内人。”无忧从桌下给他一脚,重量还不轻,也知道自己反常,看看周围也没有可坐的位置,便对他说道:“没关系,你坐吧!”
他微微颔首,道一声:“多谢!”从鹤千羽身后踱步走到无忧对面,缓缓坐下。
梧桐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脸上平静的很,好似他本身就是一个不喜多事之人,随手拿一只茶杯,斟满,推到他的面前,“请喝茶。”
“多谢!”那人伸手护着将茶杯移到身前,并没有喝那杯茶,“多谢各位肯通融,在下越濯,不知各位名讳?”
“我叫无忧,他是梧桐,这位是鹤千羽。”三个人唯有无忧看似大气的回答,梧桐真正成了局外人,手中握着茶杯,盯着桌上的纹路,无忧一面回答一面看梧桐的脸色,依然是风雨前的死寂,眼窝里酝酿的全然是暴风雨,无忧也就跟着傻呵呵笑笑,盯着手中的杯子。
“越濯少侠,怎么小爷我没听过你的名号?”鹤千羽看这主仆两人蔫菜,不得不报答无忧的救命之恩,对他发起猛攻。
越濯自嘲般笑了,甚至还带着自信的光辉,声音很轻,“当然不如鹤少侠的名气大,越濯可是很久之前就听过你的名号,曾有过一面之交,可能少侠忘了,在下却记得很清楚!”
“哼!”鹤千羽气的哼哼,原本就入秋的日子,他拿着一把鹤羽扇摇来摇去,他也不想想,鹤羽扇这种有特征的武器,怎么会被人忘记。
“客官菜来了,您的素炒鳝丝,玉兔白菜,沙舟踏翠,椒油茭白,桂花糕,菜齐了,您来,各位客官慢用!”店家小二按样把菜摆在桌子上,也不走开,就候在无忧身边,满脸对着笑,笑的眼睛都没了。
只见越濯,从腰间掏出一粒影子,放在桌角上,店家小二更是眉眼都笑了,跑到他身边,收起银子,连连道谢:“谢谢客官赏,各位客官您慢用,有事叫我,慢用慢用!”
无忧尴尬对上越濯的眼睛,相视一笑,拿起筷子,食欲竟然下去大半。说实在的,越濯长得好看,无忧看了难免心猿意马,在他面前出了丑,无忧就更加没了心情。
桌上菜品是鹤千羽点的,厨子炒的用心,菜名也文雅,知道无忧喜欢吃兔肉,还特意点了,茭白莴笋白翠颜色。梧桐才不管这桌面上的人有多尴尬,抬手拿筷子,将桌上的菜一一放进无忧的碗里,无忧小声说:“我自己夹就行!”
梧桐的筷子停在半空,兔肉挣脱两支筷子的束缚,掉落在桌上,无忧谨慎看他的脸色,那是一种灰色,眼睛停在无忧的脸上像寻求什么,最终将掉落的兔肉重新夹起来,放进嘴里,“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咦,你们这是干嘛,苦情还是腻味,来来来,你要是想夹菜,给我夹!”鹤千羽把自己的小碗往前送,送到梧桐面前,“喂,瞧不起小爷我,怎么不给我夹?”
“你别闹了,好好吃饭不行,吵死了!”无忧用手把鹤千羽悬在面前的手拨回去,无忧已经觉得自己把梧桐伤了,鹤千羽没眼力界的掺和什么,再看向梧桐,他又恢复了平静,面色如常,吃饭喝水。无忧抬头正对上越濯的眼神,微微一笑,没有再多,只是因为好看,就将无忧看的羞涩了,低着头继续吃饭!
一顿饭下来吃的难以消化,肚子里两三块石头压在肚子里,就要把肚皮撑破了,无忧揉揉肚子,这哪是吃饭,吃气还差不多。
“肚子不舒服?”
“有点涨,吃的太急了!”无忧挺挺肚子,衣衫大得很,完全看不出胀起来的肚子,吃撑成这样,无忧也算是第一人。
梧桐起身,告诫他,“别揉了,等我回来!”然后大步流星穿过人群,走到街上,连身影也看不到了。
“无忧少爷,你就别折腾梧桐了,人家对你好着呢,还有,你不能看见长得好看的就挪不动眼睛,天底下好看的人多了,也没见你对着小爷我流口水呀?”鹤千羽捏着筷子梆梆敲碗,端个碗就能去街上讨饭。
“鹤少侠似乎对在下心存芥蒂,不知道在下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少侠?”越濯看着鹤千羽,明媚的笑容能在黑夜里发出光芒,鹤千羽随手将筷子丢在桌上,哼哼生闷气,一言不发。
无忧心里想,这还真是让他闭嘴的好办法,也忘了肚子正胀的厉害,“闭嘴了吧,鹤小爷?”
“哼,就知道欺负小爷我!”
“呵呵!”
梧桐的手落在无忧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拿着油纸包裹着的东西,“走吧少爷,跟梧桐去房间,拿剑!”
“嗯,好!”无忧知道梧桐是给他台阶下了,匆忙拿了他与梧桐的青铜剑,领子还拎在梧桐手里,像是拎小鸡一样的手法,“梧桐,你走慢点,等等我!”
“活该被他收拾。”鹤千羽高兴的在身后高呼,气的无忧想转身过去打他个满地找牙,梧桐的手丝毫没有松懈,“少爷?”
有梧桐这一句,无忧就乖乖的跟着他上去,两层的客栈,用石砖砌成,楼梯和门窗毋庸置疑是用原木在木匠那精心打造,一层赭石漆色年头久了,一层盖上一层,漆色更加重了。拐角处,高架子上摆着一盆□□,用普通的泥盆子栽培者,菊花正盛,菊瓣卷曲,伸展腰肢。师爹爹不爱菊,但有爱花之心,山谷之下的那片菊花一定开了。
“少爷已经不喜欢和梧桐在同一间屋子里了,还是已经忘了两个爹爹的嘱咐,准备要跟着别人跑了?”梧桐自顾坐到屋里的板凳上,将手中的油纸包放在桌上,“还不过来,不是说肚子胀,买了消食的红果给你。”
“梧桐,我就是看看而已,你不是说我们已经结连理了,我怎么会跟人跑。”无忧蹭到桌前,打开梧桐买回来的红果,圆滚滚的果子,都是这几天新下的,“全是山楂,连糖汁都没有。”
“梧桐当然要惩罚少爷”,梧桐起身,缓缓解开腰带,外衫敞开来,惊得无忧嘴里塞着山楂,呜呜噎噎问他:“你干什么,你别来了,明天肯定下不了床。”
“嘘,少爷,你喊的再大点声,就能被鹤千羽和越濯听到了,被听到了,少爷可怎么跟别人跑!”
无忧学乖了,出手抵抗,打架的架势提上来,反倒让梧桐大声耻笑,脚上前进一步,两人对打起来。屋内桌椅皆有,瓶子物件也不再少数,梧桐不顾这些东西,无忧还要为手中的银两上心,“梧桐,打坏了东西要赔钱的,别闹了。”不出三招,无忧也会输在梧桐的手上,索性放弃对打被梧桐直接拉近怀里。
“大夫说,胀气是吃多了,要多运动。”
“梧桐!”无忧大喊一声,把梧桐喊懵了,停下来看着无忧,只听到无忧眼神坚定地对他说:“死生不负,生死相随。”
梧桐嗤笑,停下动作,温柔搂着无忧,将他揉进怀里,“我的小少爷!”
无忧心想梧桐会放他一马,至少能不让他在别人面前出丑,然而,梧桐虽不如鹤千羽和越濯江湖经验丰富,可也知道,不收拾这个少爷,以后肯定就跟人跑了。
“梧桐你个骗子!”无忧骂骂咧咧,也挡不住梧桐对他实施管教,上下都将他封住,由不得他再说半句抱怨。
最终,所有的埋怨脾气,都被一声娇嗔柔化了,老床年久,木板咯吱咯吱,深夜里四处无人,响声更强,只怕旁边的人要一夜无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