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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辉渐散,天边飘着披满霞光的云朵,远远看着,别样的美。
楚景墨望着一边的马车,低头对漫染说:“我们走走吧。”这声轻轻商量口吻让漫染的心微微发紧,她怔怔地抬头,对望着楚景墨的眼睛,点头。楚景墨便自然地又拉起她冰凉的手,她的手微微地想要反抗,却又柔软地同意了。
楚景墨心下一疼,拉着她散步模样地往宸王府的方向走去,“漫染,你怪我吗?”
漫染,你怪我吗?
他没在说,漫染,你怪本王吗?
漫染因凤羽的事,加今天的事,感情有些脆弱,不自然地吸了吸鼻子,“王爷,你要相信漫染,无论什么情况,什么时间,什么结果,漫染都不会怪王爷。”她的心底,没有争抢,没有攀比,没有得与失,只有守护。
哪怕她在王爷心里只有一分也满足了,更何况,如果按自己的心意走,他已给了她整颗心。
她还奢望什么呢?
她不贪人世权力富贵,做人一世,只想尽情地爱一场。仅此而已啊。
她终于能明白娘,与人分享虽是贵族间很稀松平常的事,但若爱一个人,谁愿意与人分享?
她和凤羽,只是很平常的人家,甚至不能有个快乐的幼年,人世如浮萍一般,帝王家的孩子都不能身由已,她作为平民,又如何反对呢?
楚景墨苦笑着,望着热闹街市灯火闪烁,他牵着她的手,终于是觉得此生无求。心下一暖,停下来,站在漫染的对面说:“漫染,我定不会委屈了你。”
漫染伸开手,扑进他的怀抱,她相信他,她越懂事,他越怜惜她,只是,她想着以后的日子,还是会不自觉地害怕。
街的尽头,站着一位身着红色华服,一张五冠冷若冰霜的望着这一幕,寂寞地转过身,慢慢地出了城。
只过了一夜,宸王迎娶右相府三小姐为宸王妃的事便在大街小巷传过过。有人说,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花漫染只是一个丫头,哪怕再天姿国色,也比不右相府三小姐惠质兰心大家闺秀啊。
漫染乖巧地看着这宸王府满院的梨树,心淡如水,许是经过了凤羽的事,她看清了很多事,比如:身不由已。
她也不敢去找师傅,怕被他嘲笑,亦害怕他怜惜的眼神会伤到自己,同样也害怕自己面对他时若委屈地哭出来,师傅为她心疼她知道。
她有时候夜里突然醒过来,就会跑到王爷寝室外面,呆呆做到天发白,便在楚孤意深言不明的奇怪眼神下飘飘忽忽地走进清溪庭。
天亮了,她起身习惯地喊了声凤羽,便突然流泪了。
穿戴整齐,明日便是王府迎娶右相府三小姐的吉日,楚景墨上完朝便把自己锁在房里,漫染对秋言说,她想进宫看凤羽。
秋言直言不讳地问:“现在风尖浪头,万一六殿下言语再伤到你怎么办?”
他原来,可是口口声声说着‘未来王嫂’
漫染精神有些倦怠,幽幽叹了叹气,便坐在庭院里发呆。
楚景墨走过来时,秋言想喊出神发愣的漫染,他摇头,示意秋言离开,便怔怔地望着她托着下巴姿势,浅浅地笑了。
漫染转过头,看到是他,低着头嘟着嘴角不说话。
一身白衣飘飘的楚景墨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说:“明日我也迎娶你可好?”
这句话愣愣的,漫染一时有些不明,抬眼望向楚景墨,微微张了张口,想要拒绝,又口是心非地点点头:“一切都听王爷的。”
他揽过她的身子,把她抱在怀里,怀里的她僵硬了下,便软了下来。
柔柔地喊了声:“王爷。”
楚景墨心下一疼,眼前有些模糊。
他终是负了她……
后来,漫染才知道,哪怕一个侧妃,楚景墨也仍在皇帝面前跪了整整两日。
入夜,漫染睁着眼听着外面的秋言也睡了,才幽幽地起身穿上衣服,跳出窗外,用着蹩脚的轻功往皇宫飞去。
同样在屋顶的阴影里,有个人影跟着她的身子像鬼魅一般飘逸的移动,与她踉跄着几次欲从屋顶摔下来的花漫染形成强烈的对比。
空气里,似有低低地笑声。
漫染微微喘着气,暗暗用内力让自己飞得更高些,她想,如果师傅看到她如此笨拙,一定会觉得他丢了她的脸,她好歹是武林盟主的徒弟啊,能被他看上收下为徒,再怎样也应该是奇骨清秀是个练武的奇才啊。
藏在暗处的影子有些忍不住地想要拉她一拉,但终是忍下来,一路龟速地跟着她跳进皇宫内院,有些捉摸不清地在各各宫殿上面徘徊。
终是回忆起六殿下的寝宫,她跳下屋顶,开始偷偷躲在暗处,也许上天待她还是不薄,她蹲了半个时辰那么久,才看到幽幽出现的绿翘,她喜出望外,轻声喊:“绿翘,绿翘……”
绿翘听到声音,四处望了望,便看到身穿白衣,披头散发跟女鬼一般的漫染。
这是她见过最最蠢笨躲在暗处的女鬼了。
绿翘拉着她七拐八拐,走进一处别院,绿翘说:“漫染,明日你便大婚了,你怎么还出来。”
漫染呵呵笑着:“绿翘,你终是看走了眼,我帮不了凤羽了。”
绿翘心头一软鼻头一酸,拉着漫染说:“漫染,这不怪你。那天,你为了凤羽,急火攻心吐了血,我绿翘就知道,你是拿真心把凤羽当妹妹的。”她说完,拿手绢擦了擦眼睛,笑道:“嗨!不提这难过事,六殿下虽然没给凤羽名份,你看,住在这院子里,倒也安静。”
漫染呵呵笑着,这和冷宫有什么区别。
刚进屋,就听凤羽轻声问:“绿翘,你在和谁说话。”
“你快来看谁来看你了。”
凤羽从屏风后走出来,几天不见,削瘦的厉害,和漫染住一起时,她总会催促着凤羽多吃点,凤羽看着一脸病态的漫染,眼泪就落了出来,低低喊了声:“姐……”
那一声姐,唤得漫染心绞着痛,她跑了两步抱住凤羽,轻声说:“凤羽,凤羽,姐来看你了,姐来看你了。”
“你是我姐,偷偷摸摸来看凤羽,你好意思吗?”凤羽说完又抱住了漫染:“姐,对不起,姐……”
漫染知她是知道了她只能是个侧妃的事,便安抚地拍了拍凤羽的背,她咬着唇不让泪流下来,“凤羽,说哪的话,姐何时怪过你。”
凤羽却看了看窗外的天,突然推开漫染:“姐,你快走,你看了凤羽,凤羽很好,你不用挂念,若是一会六殿下看到你,你就走不了了。”
如今,她不在是宸王的正牌王妃,他想要强行留下她,来个先斩后奏,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才刚来,你就赶我走。”漫染鼻子一酸,有些难过,挡也挡不住。
凤羽却只是急急地把漫染推到门外:“姐,若你想为凤羽好,就快走吧。”绿翘也只得顺着凤羽的话说:“若是有人看到你,必会把六殿下请来的。”
漫染虽不情愿,却突听脚步声响起,只得奋力一个跳跃跳上屋顶,却因没站稳,急急往下滑,她刚想要喊,就被夜色里一个黑影拉起来。
“本王好像还是来迟了一步。”楚景澜望着空无一人的屋顶,阴晴不定的脸上,带着些许愤怒。
凤羽和绿翘惊慌的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楚景澜甩手冷哼了一声又转身走出了庭院。
凤羽待他走出庭院,才松口气,直直地坐在地上。
绿翘连忙扶住:“姑娘。”
凤羽只是望着遥远的夜色天空,幽幽地说:“我知道,她也很苦,我知道的。”
绿翘慢慢扶起她,朝着室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