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清狂(十)(1 / 1)
那一溜的26让霜霜头脑发麻的履行赔偿条例,看着那个号码的正中央及周围耸立的筹码,一会是泰山,一会是嵩山,再一会是昆仑山,云里雾里看的眼花。
Brian站在霜霜身后,贴得有点近,只差一个拳头的距离,她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上温度的变化,和流转在她背后的视线,后颈裸着的肌肤被炙烤般烫手。他慢悠悠地说,“慢慢来,没事。”
霜霜觉得心里冒着泡的思绪被他几个字破案,她眼睛不瞄一下,只觉得天地都噤声,像是泥泞山路被筑以石阶般通畅,往后的路况及心情全看两岸的绿涛翻涌,无边无际却记得来搔她的膝头。
那位佩戴金饰的女士眼神往他们两人飞了过去,浅浅勾起笑意,“Hey,你们是男女朋友啊?”霜霜不好回答,与Brian挪开了点距离,她接着说,“今天运气不错,呐,Tip!”随手扔了片1000的筹码过来。
霜霜得Confirm后,塞进Drop Box里面。“Thanks,Madam。”
“好了,好了,该走了,明天再来啊!”她把手里零散的筹码换了大面额的,似是老友问候般说道,“欸,你男朋友挺帅啊,就是冷面了点。”
“表面如此,”霜霜把筹码Pass出去,“你不了解。”
那位女士怔了怔,有点意外这个回答,“有意思,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容不得一句坏话呀!"
“他为我行走,我为他伫立,本就与他人无关。”霜霜俨然地说。
Brian倚着隔开Pit与Passenger Area的栏杆,似笑非笑地对那位女士说,“你多事了。”而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霜霜有点诧异,两人竟认识。
她把手包捏在手里,离开了桌子,对Brian说,“好吧,反正我也没那么闲去掺合你们家的事,不过他们迟早会知道。”
Brian耸了耸肩,回以无所谓的态度,“哼,麻烦。”
霜霜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目光重新回到台上,仍有三两赌客意图在这打发掉没有晚风旁白的夜,赌场里没有夙夜匪懈的自言自语,只有一群视“赢”为必然结论的赌客。这是荒唐的。
海上的日出,让人怀疑是日落,朝阳与夕阳不是不变的风景。霜霜拿了Last Break,站在甲板上吹风,单薄的制服于此有种飘摇欲陨落的脆弱,她有点在意方才Brian说的“麻烦”所指为何,小毛蟹果然拦不住浪潮。其实“输”才是必然的结论,“赢”是上辈子偶然修到的运气,挥霍了,千金万银的人生,只剩几个铜板撑腰。
霜霜回去后,Table正在关,她于是在Club里面充Card Runner,Brian还没下班,站在Shuffle Room的玻璃房前,与Club Manager Ken并排。Ken敲锣打鼓地说着什么,一副童心未泯的顽童气势,Brian挠了挠脑门似是有点应付不了这号人物的窘迫,“霜霜,过来。”他定定地看着她,示意她解围。
“什么事?”霜霜走向他问道。
“跟我过来一下。”说完朝Ken点了点头,拉开办公室区的门,走了进去,霜霜尾随。“早餐吃了吗?回去吧。”
“啊?牌不用Sort了吗?”她扬眉看他。
“嗯,走了。”Brian不做任何通报的下了班,松了松领带,牵着霜霜的手直接坐电梯上九楼。
进了屋,Brian靠着沙发背抬起眼睛凝神地望着霜霜,琥珀色瞳仁是一片洒满金屑的海,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尾泅泳的小鲸,只能不停潜入他的深海以延长自己的寿命,离不开了。
“能不能别一句话不说的盯着我看?”霜霜帮他松开领带,取下,在手掌上绕了一圈。
“没办法,谁让我喜欢你呢?很久没这么安静地待一起了。”他捏着霜霜的后颈,嘴唇压上她的,辗转片刻方歇。
霜霜垂下头,低声说,“还以为你要申讨我输钱之事呢。”
Brian使劲弹了一下霜霜的额,“你迟钝的地方该跟敏感的地方换个位置,输赢都是合理的,不看开怎么经营赌场。”
“为什么你一直站我后面?”她问。
“我怕你紧张出错。”他勾着嘴角说,“没想到你赔的挺起劲,脑袋算的还挺快。”
“我听出来了,你在亏我。”霜霜想了想问,“你们认识?那个…”
“嗯,见过几面,聊过几句,不算很熟。”他说着往阳台走去,翻开那个黑色的皮质烟盒,取了跟烟叼着,打响火机的声音伴着火光,幽幽的,一缕白烟飘出,念叨着将被冷风吹散。
“哦,”霜霜拾掇着凌乱的屋子,不再取缔这个话题,“这里是刮过台风吗?”
“我是台风吗?谁叫你不来?”Brian理所当然地说。
“…你得付我工资!”霜霜叉着腰悍悍地说。
“哦,你是要求加薪啊?可船上的Side Duty一向都是义务劳动。”Brain说。
“厚颜无耻!”霜霜瞪了他一眼,“这礼拜没休息真累。”霜霜好不容易把茶几清出来,鞋子摆放好,脏衣服塞进洗衣袋里,“好了,你总算还知道沙发得空着!”
“这是因为才过了一周,你再不来那就不一定了。”Brian掐了烟走向霜霜,腻在她身上说,“真想你啊!”
她让Brian的脑袋靠在自己胸前,停顿了一会才说,“我也想你。”
“没有你在真是麻烦,我都不适应这么乱的房间了,习惯真是可怕。”
“可不是嘛,这几天少洗了那么多衣服,我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呵,是这样吗?”
“嗯,是这样,我真是病的不轻。”
“我帮你治,”Brian勾了勾嘴角,像是很满意这个回答,而后变戏法般从手心里转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方形小盒子,白色皮质,中间一排斜体烫金英文字,“Love you, Long for you ,And keep wanting you till I die”。
“是什么?”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Brian环着霜霜的腰,把脸搁在他的颈窝里。
霜霜打开了盒子,那是一条项链,项坠是一小片飘落着的银白色枫叶,在灯光下裹着一层亮光,像是寒夜被飞雪选中的那一个,它呈现着柔和飘摇的幅度,微微内凹的叶心嵌着一颗折射出五彩光芒的碎钻,彷如正啜饮着晨光中那一枚倒映了昨日荣华之霜露,叶面上伸展着羽状的脉络,宛如延伸着的宿命的纹路,五个稍微磨圆了的叶梢末端,较长的那个与叶梗连接着娟秀的链子。
霜霜取了出来,放在掌心,手指轻轻的拂过,“是枫叶。”
“反过来看看。”
霜霜把那片枫叶翻过来,上面刻着“FS”。
“我们的名字?这不是你做的吧?”
“喜欢吗?”
“喜欢,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画的图稿。”Brian嘴角勾着得意的笑,像是在说“惊呆了吧,快赞美我吧!”
“骗人!你是十八般武艺啊?”霜霜瞪大了双眼看着Brian,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傻。
“我帮你戴上?”Brian牵着霜霜的手坐到床上,双手绕过她的脖颈,身体半蹲在她面前。“很适合你。”
霜霜伸手滑过锁骨间的枫叶,脸颊醺红如醉,“谢谢。”
“傻瓜…”他吻了吻她的额,“你只需要接受,好了,我困了,睡觉吧。”
“我还不知道你想要什么?”霜霜问。
“就是你啊,不知道吗?”Brian站起身,旋身进了浴室,留霜霜坐床上发呆。
窗外的日头温雅,浪潮带着日居月诸毫不耽误的规则,哗啦啦拍响船身,船尾曳了一道婚礼华服的白纱。
寻一个海一般的男子,他眼底保管你一辈子的泪,每一次涕泣都溯回他心底。于是,在宿命的脉搏中,你们听到了泪水流咽的温存;所以,你们提着一篮海,心情如鱼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