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导火线（1 / 1）

窗外的飞雪飘落而下，这是今年的第一场冬雪，细柔轻盈却无比寒冷。冬季百姓无法务农，现在虽然战事稍歇，可是城中百姓依然只能靠存粮或是买粮度日，这清苦的日子可想而知。临天城帝王殿的王侯妃子们，谁能体会这北地的苦寒，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的便是如此吧？

一阵寒风透过突然打开的门扉刺进含烟的皮肤到达骨髓，猛地打了个冷颤，“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含烟看凝霜紧张的模样，心里顿时揪起，难以呼吸。“小姐，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世子他，世子他……”“他怎么了？”一听说是萧锦珏出事，含烟扔下手中的活计，赶忙朝议事厅赶。零星雪花落在含烟有些干燥的皮肤上，刺痛无比。他怎么了？刚刚出去时还是好好的，这会子不知出了什么事。

“凝霜，到底是怎么回事？”脚下石板路上落上雪花瞬间消融殆尽，粉色的绣花鞋上沾染了石头夹缝中泥土的污渍，侵染开来。如开出一朵朵荼蘼，璀璨芳菲。

“听说是侯爷去了，世子爷备受打击，要现在讨伐北漠。”脚下猛地停住，眼神迷茫的望着北方阴郁飘雪的天空，定北侯去了，那萧锦珏怎么办？定北侯府怎么办？那边关百姓怎么办？

固风城主府，议事厅。

含烟刚到门口，忽然一阵黑色身影从自己身旁掠过。纵然只是惊鸿一瞥，她也知道是谁，那寂寥夜中睡在她身旁的温暖和他身上特有的药草清香，她怎能不知。萧锦珏此时已是几近疯狂，不是，他就是疯了。含烟随着他穿过固风城的大街，爬上城楼。她已顾不得引起多大的骚乱，只知道她必要让眼前人平安无事。一路上含烟脑中都回想着那个可怕又不得不接受的事实，听说，定北侯被北漠俘虏，北漠要他投靠北漠，他宁死不屈，最后被万蛇蚀骨而死。北漠将军凶残无比，将定北侯尸体挂在关沙城城门上以儆效尤。

萧锦珏站在固风城城墙上，雪花落在他被风吹起的墨色长发上，寒风吹得衣袍呼呼作响。看他手中竟然握着长剑，含烟知道他不曾用剑，此刻见他如此，自己已经吓得七魂六魄全无。含烟站在他身后不曾吭一声，她了解他此时的痛苦，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她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方法来折磨自己，发泄出来。她只是静静站在他身后等待，等待他需要一个人时她是第一个在他身边的人，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耳边风声强劲，临城墙北望，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关沙城一角。萧锦珏忽然挥剑砍向城墙，宝剑瞬间折断，剑身连着城墙的飞沙一起冲向城门之下。他萧锦珏是恨的，他恨北漠的恶毒残忍，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这战场上断送的不仅仅是一条有一条血肉之躯，更是一个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战争，是一个个权力傀儡的欲望象征，将士们都将是这场欲望之争的牺牲品而已。想他萧家世代效忠南临国国主，到头来死的只剩他这一根独苗。萧锦珏冷哼一声，如果你北漠愿意踏着我南临子民的鲜血生存，那他就奉陪到底！

含烟以为他会发泄出来，可是他就这样静静站着，静得可怕，让人发慌。含烟将头轻轻地抵在萧锦珏背上，云锦沾染了这北风的寒气，甚是冰冷。

萧锦珏感受着身后人的温暖，他是该庆幸老天爷让他遇到如此之人，何其之幸。可是，他能给予的不过如此罢了。他刚要推开她环抱他腰身的双臂，却被她死死抱住。“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休想抛开我。”含烟幽幽地声音从背后想起。他知道她聪慧无比，又有着无比的韧劲。可是，他爱了。既然他爱了，他又怎么能让他所爱承受着痛苦。他总是让自己身边的人担心，似乎爱他的人总要承受着不同的痛。

雪似乎更大了，鹅毛般大雪夹在风中急转落下。萧锦珏回身，含烟双手依然抓着他的锦袍不放，这是她亲手为他缝制的冬衣，针脚不均匀，可是，他穿上那天极是欢喜，拉着她在固风城中奔跑。萧锦珏捧起含烟的双颊，那双眸子中泪眼朦胧。“你回临天城吧，如果我一年未归，你可自行嫁娶。”听到这话，含烟瞬间被冰冻在这城墙之上，他说自行嫁娶，他说让她自行嫁娶。他怎能说出如此之话，难道他们的种种都不过如此，连他都不相信他们会天长地久，他自己都认为他们的爱情不堪一击。

含烟踉跄的退后一步，退出他的怀抱，眼神却无比坚定。“萧锦珏，你听着，我苏含烟这辈子就只嫁你一人，如果你死我必不会独活。”萧锦珏只觉自己内心天崩地裂般震撼，这女人说她只嫁他一人，可是他该如何回应？

“随你，以后你的事终与我无关。”转身离去的身影毅然决绝。他怎么能说丢就丢，他怎能说放弃就放弃。她到底是他心目中的什么，‘随你。’多么伤人的两个字，他怎能说的如此轻而易举。含烟落寞的身影被卷在狂风中不知所措，被冻结的心早已破碎的凌乱不堪。

两个人爱情的终结到底是一个人的拼死抵抗，还是另外一个人的倾世付出。那个心心念念的一起不一定是幸福，可是，一个人的狂欢注定不会快乐。